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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11年11月13日 ...

  •   智盈大厦的监控只拍到了靳志英那天下楼离开和回来上楼的情景,当时她手里确实拎着一袋牛奶,时间也和韦浩东的说法吻合,但其它有价值的线索还是什么也没有。但李原对这个情况已经来不及多思考了,因为他一大早就接到王仲远的电话,说是严景梅和严景松给他打电话,说要向他报警,但具体要报什么警,这姐俩却死活不说,非要见面再谈。李原一听,连忙带上聂勇和许莺去了王仲远那个派出所。
      他们的车刚一进院,王仲远就迎出来了。李原脚刚沾地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王仲远“咳”了一声:“别提了,这姐俩来了十几分钟了,一来就说严德玉是被耿翠霞和姚建飞毒死的,现在正矫情,让我们去抓那娘俩呢。”
      李原说:“他们做笔录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严德玉说:“别提了,他们说的简直全是屁话,就在那儿吵吵,说耿翠霞是凶手,其它啥也不说。我们问了半天,人家颠过来倒过去就那两句话:我爹是耿翠霞和他儿子杀的,你们要去抓他。”
      李原一愣:“还有这种事儿。”
      王仲远说:“我们是怎么说也不成,没辙了,只能把你弄过来。你看看怎么办吧。”
      李原说:“我还能怎么办,先去看看吧。”
      王仲远说:“成,那你赶快来吧。”
      李原随即带着许莺和聂勇,跟着王仲远进了会客室。
      严景梅和严景松闹得正凶,严景梅拿手绢揉着眼睛,正呜呜地哭,那模样惨兮兮的。严景松正敲着桌子大叫:“你们老审我们干什么,干吗不赶快去抓那娘俩,你们……”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看来已经喊了一段时间。屋里还有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警察,正在细声细气地劝着两个人,但显然他的劝告一点效果都没有。
      李原进来一屁股就坐在两个人对面了,他啥话也没说,把正在这姐弟俩对面手足无措的小警察的肩膀一拍,示意他出去。那小警察如获大赦一般,赶紧站起来躲出去了,王仲远随即过来坐在他刚才坐的椅子上。
      李原也不说话,往椅背上一靠,抱着肩膀死死盯着对面这俩人。说来这招倒也灵,这姐弟俩逐渐地似乎也意识到了尴尬,逐渐停止了哭闹。
      李原这才冷冰冰地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严景梅在一边抽泣,严景松猛然一拍桌子,大吼道:“我爸是被耿翠霞毒死的。”
      许莺被他吓得心猛然一蹦,再看李原,纹丝没动:“是吗?”
      严景松显然被李原冷漠的态度激怒了:“你什么意思?”
      李原淡淡地说:“没什么意思,你觉得就凭你吵吵一句这个,我们就信你了?”
      李原的语气里满是轻蔑,严景松越发愤怒:“我们有证据。”
      李原冷哼一声:“来这儿报案的,个个都说有证据,还不是有不少捕风捉影的。”
      严景松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李原斜着眼睛看了看严景梅,这才转向严景松:“有证据就拿出来,光瞎吵吵有什么用。”他真的是开始从心眼里鄙视这姐俩了。
      严景松气呼呼地:“我问你,我爸每天早上都喝牛奶对不对?”
      李原点点头:“对呀。”
      严景松好像得了理了似的:“既然每天都喝,为什么那姓耿的只买一袋奶?”
      这个问题李原早就想到了,但他也迟迟没有找到答案,相反,由于从朱彩琴和靳志英身上不断冒出的线索,让他暂时把这个问题搁置了下来。现在严景松忽然提出来,这倒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不过李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迟疑,他的脑子转得很快:“你觉得这也算问题吗?”
      严景松忿忿地说:“这不反常吗?为什么耿翠霞要一袋一袋的买,不就是因为这么弄好下毒吗?”
      李原皱皱眉:“什么意思?”
      严景松说:“这还不明白吗?她只买一袋,就能在外面下完毒之后再带回来。要是买一整箱,在外面就没法往袋里下毒了。要不然拿回来一看就是拆过箱的……”
      李原不禁哑然:“然后你爹一看牛奶箱子拆过,就知道里面的牛奶下了毒,不会再喝了?你想什么呢,你拿你爹当亨特了吧。”
      李原的话满含讥讽和教训,噎得严景松说不出话来。他却不肯轻易饶过对方:“你和你们家人是不是从来不喝牛奶,你不知道袋装奶的条码都在袋上,不在箱子上吗?就算买的是一整箱的,在收银台上也要拆开了扫袋子的条码。什么拿回来一看就是拆过箱的,乱七八糟。”
      严景松狠狠咽了口唾沫,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严景梅也不抽搭了,连忙说:“不管怎么说,这就不对。耿翠霞这么干,肯定就是为了下毒。”
      李原冷冷地说:“耿翠霞那天只买了一袋奶这件事,知道的人除了她本人和我们警察之外,可能就只剩下凶手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严景梅和严景松一下子全说不出话来了,李原恶狠狠地盯着这姐弟俩:“说说吧,这事儿是听谁说的?”
      严景松看看严景梅,好像没了主意。严景梅张了张嘴:“我们,我们……”半天,她好像才横下一条心,“我们昨天晚上去找耿翠霞了。”
      李原问:“是耿翠霞说的?”
      严景梅含含糊糊地:“唔……”
      李原看看她,心里明白了八九分,一点儿没觉得意外:“是吗,你们为什么要去找她?”
      严景梅说:“我们就是要和她说清楚,让她投案去。”
      李原有点生气了:“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严景梅好像真的是下定决心有啥说啥了:“我们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我爸就是让她杀的。”
      李原说:“我看,你们恐怕就是骚扰人家去了吧,人家其实也没说出什么来。你们昨天啥也没捞着,今天就又跑到这儿来报案。实际上,恐怕是希望严德玉这个案子赶快了结了,你们好分遗产吧。”
      严景松有些慌了:“你,你胡说。”
      李原不依不饶:“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我可以这么跟你们说,昨天你们去找耿翠霞,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但你们今天的行为,完全就是在干扰侦查工作,已经是在违法了。”
      严景梅似乎也乱了阵脚:“我们就是来反映情况,你不能乱扣帽子。”
      李原说:“那你们说说,刚才那个情况,你们是哪儿听来的?”
      严景梅含含糊糊地:“是,是听警察说的。”
      李原追问道:“哪个警察,他?”他用手一指王仲远。
      这一来,王仲远的眼睛也瞪起来了。严景梅吓得连忙说:“是昨天下午,有个人打电话给我们,说他是警察,想跟我们了解情况。”
      李原口气严厉:“他说什么?”
      严景梅说:“他……他说发现那天耿翠霞只买了一袋牛奶,想问问既然每天都喝为什么不买成箱的。”
      李原皱起了眉毛,他知道这里的事儿有点太邪了:“那个警察的电话你们还存着吗?”
      严景梅连忙摸出手机:“有,在这儿。”
      李原把那个号码记下,然后说:“你们反映的情况,我们已经记录了。二位还有什么要反映的吗?如果没有的话,二位还是请便吧。”
      严景梅和严景松尴尬得不得了,再看李原自己站起来出去了,许莺、聂勇和王仲远也全出去了。
      李原跟着王仲远一直进了他的办公室,王仲远招呼他们坐下,忙着给他们倒水。许莺有点担心:“老李,你这么收拾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李原轻蔑地说:“放心,就看他们今天出这昏招就能知道,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本事。”
      王仲远也说:“没错,这姐俩确实没什么本事,别看一个当个小头头,一个开个小公司,眼前看的永远是芝麻绿豆大的那么一点儿。”
      李原想了想,才说:“既然已经来了,咱们再去看看严德玉家那个现场吧。”他又转向聂勇,“你俩别去了,把刚才严景梅说的那个号码调查一下,看是哪儿的。”

      由于还没结案,那个院落还封锁着。李原和王仲远走进院子,他没急着进屋,而是先看了看院里的格局,然后径直走到了厨房。厨房在储藏室边上,李原走进去看了看,这里几天没人进来,灶上已经落了一层灰。
      其实这个厨房的装修还算不错,墙地砖一看就是新贴的,电冰箱、油烟机各种电器一应俱全,也有煤气灶,不过由于安装不了天然气管道,所以用的是煤气罐。
      厨房还保持着案发时的样子,煤气灶上放着一个小锅,锅里有小半锅水,是那天早上煮鸡蛋用的。热牛奶的锅放在电磁炉上,里面的牛奶都已经倒出来了,从这个锅里剩下的一点牛奶中也检出了□□。在靠近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菜篮子,里面放了几个土豆、两条茄子、一棵白菜和一块猪肉。打开冰箱,冷藏室里放了几个鸡蛋和一袋香肠,冷冻室里冻了一盒豆腐和一盒冰块。旁边的橱柜里放着碗筷、调料,窗台上放着几头蒜、两根大葱、一块生姜。
      李原站在厨房里问王仲远:“你说说看,这个耿翠霞为什么一天只买一袋奶呢?”
      王仲远说:“我哪儿知道,一整箱她拿不动吧。”
      李原摇摇头:“不是,我觉得另有原因。”
      王仲远说:“是什么原因呢?”
      李原看看他:“我不太确定,得当面问问她才能知道。”
      王仲远说:“得,你别跟我打哑谜了。”
      李原说:“咱回去吧。”
      王仲远一愣:“你就看这么多?”
      李原点点头:“就看这么多。”他心里却想,看来这老王也有不说“别提了”的时候。

      他们回到派出所,找到许莺和聂勇。他俩的速度倒是挺快的,那个号码已经查出结果来了,但这个结果非常让人失望。这个号码是个空号,根据市局那边的网监反馈,这应该是用软件生成的一个虚拟号码,电话诈骗案件里经常使用这种手段。由于这个号码是虚拟的,用完后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根本无从追查。
      李原叹了口气,他已经料到这个情况了。在这儿也没啥可干的了,他便带上许莺和聂勇再一次去找耿翠霞去了。
      这次开门的是姚建飞,他没上班。耿翠霞的面容也很憔悴,见他们来了,连忙给三个人倒了三杯水。
      李原坐在沙发上,有些关切地看看耿翠霞和姚建飞:“昨天,那姐俩来了?”
      耿翠霞点点头:“嗯。”
      李原看看姚建飞:“他们今天找我们去了,我把他们骂回去了,他们俩应该不会再弄出什么事儿来了。”
      姚建飞脸色铁青,看样子他气得不轻:“哼,那两个人,简直就是两个无赖。”
      李原连忙摆手:“咱们今天不说他们了,其实,我们来是想核实一点儿情况。”
      姚建飞和耿翠霞都没有说话,李原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们想知道既然严德玉每天都要喝牛奶,为什么您不一下买一整箱,而是每天只买一袋呢?”
      姚建飞勃然大怒:“你怎么跟那两个无赖说一样的话……”
      李原不等他说完:“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发现而已。”
      耿翠霞也连忙拦住姚建飞:“建飞,你太没礼貌了,让李警官说。”
      姚建飞这才没再说下去,李原缓缓地说道:“是这样,这个情况让我也一直很疑惑,要说牛奶这个东西,按整箱买和按袋买,在单价上其实没什么区别。要是按箱买,还省心,不用一趟一趟往超市跑,所以这个情况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但今天,在我看到严德玉家的厨房后,我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严德玉家的厨房里基本上没有什么食材,您当天买的菜也很简单,刚够两个人吃一天的。冰箱里空空荡荡的,基本上也没什么存货。说实话,我根本没觉得这是节俭。真要是节俭的话,像肉、蛋这些东西,就应该多买点,这样还能便宜点儿。当时我没什么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严德玉实在太小器了。当然,如果仅仅是小器还好说,在我看来,严德玉在钱上简直是拿您当贼防着。”
      李原说到这儿,稍微顿了一下,借以观察了一下耿翠霞和姚建飞的脸色才继续开口:“抱歉,这么说有点刻薄,但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词儿了。我大概算了一下,加上那顿早饭,您当天买的东西恐怕只用了不到二十块钱。我想,这差不多就是严德玉每天给您的钱吧。他把自己每天的花销抠得死死的,每天就给您那么点儿钱,可能刚刚够花,也许还不够,免得您在买菜的时候给自己留私房钱。考虑到这儿,我觉得,虽然您在严德玉家待了四五年,但严德玉对您并不信任。”
      李原说到这儿,看看耿翠霞:“我这么说,您觉得对吗?”
      耿翠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了点头:“算对吧。”
      李原抱着肩膀:“不过,这就让我有点不太明白了。严德玉既然并不信任您,他干吗还要和您结婚呢?”
      耿翠霞有点无奈:“其实,这都是他一厢情愿。”
      李原愣了一下,耿翠霞接着说了下去:“他很早就跟我提出要结婚的事情了,其实我并不愿意,但我不敢说不行。严老脾气很暴躁,谁都得顺着他,其实严景梅和严景松也是因为受不了他的脾气才搬出去的。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出跟我结婚,一开始我说我得考虑考虑,打算拖延一下,但他不死心。拖了几个月之后,实在拖不过去了,我就说这事儿也得问问儿女的意见,他就说行。当时正赶上过年,他就在年夜饭的饭桌上把这事儿提出来了。那姐弟俩完全不同意,说来说去就吵了起来。严老一生气就把桌子给掀了,还把那姐俩赶了出去。
      “后来那姐俩也不上门了,好像也不愿意跟严老联系了。严老的脾气也越来越古怪,他从那时候起开始一天一给买菜的钱,而且把要买什么都写得特别细。我要多买了什么,他就特别生气。虽然这事儿弄得我也挺不痛快的,但我是当保姆的,主人家让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另外,虽然严老这么干,但我的工资在当保姆的里头还算是高的。另外,在这个家里干得也习惯了,也就不愿意因为这点事儿再换家。反正,到谁家去也是当保姆,换个主人家也许还不如严老也说不定。”
      李原点点头:“后来严德玉又跟您提过结婚的事情吗?”
      耿翠霞摇摇头:“这两年也没提过了。不过自从闹了那么一次之后,严老的话就很少了。”
      李原“嗯”了一声:“这些事,您以前都跟您儿子提过吗?”他说着话,把眼睛转向了姚建飞。
      不知怎么的,耿翠霞说话忽然费劲起来:“嗯,说……过。”
      也就在同时,李原发现,这母子俩的脸色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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