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爱你吗》涵宇

16、十六、真实法则

　　冰打电话过来说马找到了，古韩韵很生气，想要杀掉它。最后古伯伯决定卖掉它。
　　“卖掉之前让我去看看它好吗？”我请求道。
　　“你愿意过来吗？”他说。
　　“不，夫人现在不会乐于看到我。所以，你可以把它带出来吗，冰，帮帮我，我想要知道它究竟怎么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我的哥哥又一次答应了我。
　　挂掉电话，我继续和泰武的视频电话，电脑屏幕中的他脸色有些奇怪。
　　“感冒还没好吗？”我失笑。
　　“嗯，”他微笑着叹道，“这次好像持续的特别久。”
　　“第一卫将也会被感冒折磨倒吗？感冒竟然比我厉害哦。”我撒娇的笑着，“我折磨了二十年也没见你那样的潦倒啊。”
　　泰武轻笑，“你还是这样令人尴尬的幽默着。”
　　我也笑了。“这是你的特殊福利，亲爱的师傅。”
　　我把近来所有的疑虑告诉他，泰武迅速的思考着，简单的提示着我。我发现很多地方我们有着相似的观点。
　　那么我的不安不是空穴来风了？我的心一定是要告诉我什么，某些曾经发生过的事被慢慢遗忘，却留下水痕一般模糊的影子，这些影子在我眼前晃动，仿佛要对我施展魔咒，引领我去发现一些什么。可是太模糊了，让我无法看清。
　　那天的赛马事件让我感觉不安全的因素出现了。那绝不可能是巧合。
　　究竟是什么呢？
　　“这些事只有靠你自己，别人的话永远不可靠。万事小心。”我的师傅又开始说教了，近来他开始喜欢这样的老生常谈。
　　“师傅也不可靠吗？”我撅起嘴巴，不喜欢他这样，一副想要推开我的样子。
　　“瑜，”他忽然叫道，他只有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这样亲近的叫我。我忍不住要笑出来，听见他清澈的声音在我房间中弥漫，“我希望你能明白，真实虽然吸引人，但对我们来说，世界上没有值得让人付出生命的真实。瑜，我希望你活在快乐中，而不是对真实的追寻中。”
　　我有些怔怔的看着他，“泰武……”
　　他却清淡的弯起嘴角，“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知道生命的重要。”
　　我努力的撅起嘴，向着电脑靠近，在屏幕中的他的脸上啵了一个响亮的吻。然后看见他带笑的双眼，“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吗？”我一副骄傲的公主样子。
　　泰武，你总是让我这样安心。

　　去到和冰约好的地点，等待我的却是瑞考。
　　“冰临时有事，所以打电话给我，要我陪你去。”他眨着狡黠的双眼，“最近你们发生了很多事。”
　　“是的，我知道我很多事，所以你不必多做陈述。”我说道。
　　瑞考耸耸肩，“心情不是很好吗？”
　　我抬头看他无所谓的表情，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看透别人无谓表情下的真实情感。爸爸和姿姨的教诲虽然让我很受益，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一个掩藏的世界呢？
　　“对不起，瑞考，我总是很不懂事的迁怒于别人。”我握住他的手，瞥见他的笑容。新西兰人并不喜欢肢体接触的，忽然想到这一点，我不好意思地松手，“抱歉。”对他笑笑。
　　他依旧撇着嘴角，一副痞痞的样子，“宋唐，我不得不承认有时你真的很让人着迷，因为你永远给人一种新鲜感，不知道下一秒你会说出怎样的话，作出怎样的动作。”他看了看被我握过的手，接着笑道，“我的手让我告诉你，它并不讨厌被你握住。”
　　我忍不住笑了。“谢谢你，瑞考，但是请你快点带我去看那匹我朝夕暮想的马吧。”

　　走进一个小型饲马场，我远远的就认出了我的那匹宝贝儿，一个老马农正在为它刷鬃毛。
　　它很高大，像个幽静的灵魂，在众多的马匹中站立着，隐隐一股王者的灵秀。
　　仿佛是感觉到了我，它停止了在草坪上磨蹄子，抬起优雅的脖子，静静的看着我向它走来。我忽然在这一刻感觉到它的无辜和忏悔，那样温柔的冲撞着我的心。我并没有忘记它即使疯狂也帮我追上了我的姐姐，即使慌乱也拼命避开了我们的脑袋。
　　我接过了马农手中的毛刷，轻轻刷着它油光发亮的毛皮。
　　我和马打交道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知道对马来说，只有真诚才能换来忠诚。马是很灵性的生物，很多时候比人更值得信任。宝贝儿，我决定信任你，那么请你告诉我，赛马的那一刻你是怎么了？
　　我这样的喜欢你，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了？
　　我轻抚着它的马鬃，还有漂亮的眼睛，竟然感觉到它湿湿的泪。
　　瑞考和老农静静的看着我们，没有靠近，也没有语言。
　　这一刻，我忽然热泪盈眶，发现马扬头嘶鸣。是的，它要告诉我什么，它一定是要告诉我什么。
　　我忽然伸出手，奋力的掀掉了压在它背上的马鞍，惊讶的发现那里烧伤的皮毛和溃烂的肌肤，凝着浓红的血水。
　　有硫磺的味道。
　　好细腻的心思，硫磺既可腐蚀肌骨，与马毛中的纤维成分化合又可凝血止血。只是会让马痛不可当，几近疯狂。一段时间后，这种硫磺会挥发的毫无踪迹，任谁也无法找到缘由了。
　　我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在那片肌肤上挑起了一小片弹性塑膜的碎片。眼神流转，脑海中许多的场景翻书般的在过滤。
　　抬头看见瑞考和老农略有些惊讶的表情。
　　“爷爷，为它找个医生吧。”几秒钟后，我淡淡的对老农说。却是真诚的请求。
　　“我会负这笔医药费的。”我终于可以露出甜美忧伤的笑容，“它这么漂亮，我不舍得它美丽的身体上留下瑕疵。”
　　老马农赞叹的点了点头。
　　“还有，请您告诉古先生，一个叫甘宇的孩子想要买下它。价钱是那个买主的三倍。他请求我一定转达，他很喜欢这匹马。不是因为钱，因为他爱马的心情，请考虑卖给他。”
　　“我会为你传达的，小姐。”马农笑了，走去宝贝儿身边，“希望你会幸福，亲爱的。”他对马说。
　　我回头望着它笑了。
　　宝贝儿，我为你找到了最好的主人，很快你就会登上驶往中国的渡轮，踏上中国的大陆。我的师傅，他的生日就要到了，你是我最好的礼物。
　　甘宇，这笔钱就当你孝敬我的师傅了哦，呵呵。我会准时把帐单寄到你手里。
　　“走吧。”我对这始终微笑不语的瑞考说道，顺便挎住了他的胳膊，“你不会介意吧？”抬头对他温柔一笑。
　　“当然不，”他眨眼，“中国的福尔摩斯小姐。你发现了什么？”
　　我笑了，“不，我不是福尔摩斯，我只是一条蚯蚓，想要钻入地下，找到那美丽的花朵下掩藏的真实的根须。”
　　而我并不想告诉你我的发现，因为我不能信任你。
　　“如果蚯蚓真的如你一般美好，我是情愿住在那花的根须里。”瑞考忽然幽幽笑道。
　　“你和冰是好朋友？”我忽然问，这个问题从我口中毫无预兆的脱颖而出。
　　“是的，我也是一个小提琴手，你不知道吧？”他看着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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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鼓足勇气，走进古宅。
　　厨房的李嫂悄悄告诉我，妈妈睡着了。少爷在房间陪着小姐，没去上班。刚刚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孩，现在正在小姐房间。
　　我走去古韩韵的房间，站在门口。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操着英语正在温柔的询问和安慰。不住的轻笑的声音是韩楚瑜。他们似乎聊得很开心。
　　“宋唐，怎么不进去？”
　　忽然转身，看见古韩冰站在我身后，微笑的看着我。
　　“哦，”我舒了一口气，专心的时候最怕人家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是你哦，冰，你不是有一个演奏会的吗？”
　　“结束了，就回来了。”
　　“怎么不玩久一点呢，你好象经常出去，却不怎么玩哦。”我娇笑着。
　　我的哥哥看着我，恬静的表情，笑而不答。
　　“你要不要进去？”
　　“不了，其实我还有其他的事……”
　　门已经打开了。
　　忽然集中到我身上的视线让我有些难堪，“嗨。”我尴尬的打招呼。
　　“宋唐，你来了。”我的姐姐美丽的笑着，躺在窗上的样子像是刚刚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我们正在谈论你呢，你真的好勇敢哦，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
　　“没有啦，”我笑得一定很难看，“其实是我不好，我应该道歉的。”
　　“不，你做的很好，Hellen。”依旧喜欢背着巨大的书包行动的瑞克对着我真诚的笑着，很快转去看着古韩韵的目光让他的爱意暴露无遗。这个致力于保护动物的憨厚朴实的男孩，低头的瞬间，让我看见了他脖子上挂着的一条银链。然而浓郁的注视的眼神使我被迫抬头。
　　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满的黑沉的目光锁住我。这个那天闯入我的家，却又在黎明之前消失的男人正用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我。
　　哼！古韩轼，你干吗这样看我！想起早上在沙发上只剩下一条棉被的场面我就生气。跟泰武一样令人生气的家伙，是我收留了你们，竟然连谢谢都不说一句！
　　“宋唐，你怎么会那么厉害呢，一点伤都没有，我以为我们必死无疑呢。”古韩韵说道，“想起你那个马背跃起还有前滚翻的动作我就兴奋，你是不是中国的武林高手啊？”
　　“我……”我想要走啦，谁高兴被当成武林高手那样粗鲁的人看啊，人家还是很淑女的好不好！
　　“哦，宋唐有事要跟我谈的，我还是先带她离开了。”冰看出我的尴尬，笑着跟瑞克道别，拉起我的手走出去。
　　关门的霎那，我看见古韩轼望过来的目光。瑞克正专心的看着古韩韵，而古韩韵则注视着古韩轼。
　　“你看，她倒咖啡的手臂在那里构成一个三角循环。”我忽然记起我的妈妈说过的话。关于那幅油画，一个三角循环？
　　难道循环的是视线，是视觉？画家们都善用三角来处理视觉疲劳，使欣赏的目光可以一路循环下去。那么三角结构是不是也可以掩饰，掩饰内心想要关注的……人。
　　……是人？
　　我惊讶自己的突发奇想，“主妇咖啡之谜”里的人，除了那个倒咖啡的妇人，还有……难道真如妈妈所说，是婴孩，是她腹中的婴孩？
　　我彻底的为自己的发现惊讶起来。
　　“宋唐。”冰忽然叫我。
　　我抬头，才忽然发觉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一家咖啡店，我面前的一杯拿铁旁边，一只巨大的香蕉船。
　　我抬头看着冰站在桌子对面，压低的倾过来的身体，一张脸在我面前放大。
　　我睁大眼睛，感觉到自己的唇上另一片柔软温暖的唇，正在轻轻的碰触，温柔的探索。我尝到甜甜的咖啡味道。
　　几秒钟后，冰轻轻坐下来，有些紧张慌乱的呼吸着，微赧的看着我。
　　我震惊的忽闪着双眼，天哪，我被我的哥哥吻了。
　　我被我的哥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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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pub的吧台上一杯一杯的喝着清凉的水果酒。
　　怎么办，我不知道冰竟会……
　　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呵呵，我其实是你的妹妹。
　　要这样说吗？
　　好尴尬啊，天哪，天哪！我拼命的摇摇头，这样说好尴尬，而且会惹出大堆的麻烦。我答应过爸爸，不去破坏妈妈的生活。如果我说出来了，要妈妈怎么接受呢？
　　对谁都是伤害不是吗？
　　可是我不能让冰继续误会下去，更不想让他受伤害，这个儒雅美好的男人，我不想他难过。可是，要怎么告诉他？我忽然明白冰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那些注视的目光，原来他早就不经意的告诉过我。只是我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的亲近，甚至在他身上寻找妈妈的影子，他却不知道我是他的妹妹。
　　也许这只是他对亲情的一种错觉。这种感觉不会持续很久的。爱，是更加不会持久的东西。所以，我只需要告诉他我不能接受就可以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你还要摇头摇多久？”严厉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看见古韩轼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端着一杯清酒站在我旁边。
　　好危险！如果他要对我不利，我不是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我的眼神立刻警觉起来。
　　“古先生，脱了西装也是很好看的嘛。”一只手抚上他的胸肌，忍不住要逗逗他。
　　他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手，“不要玩这种危险游戏。”冷冷的声音。
　　与人相处第三秘诀，永远尊重男人的忠告，即使你心里觉得那是狗屎。
　　我拿下手，轻笑了，“抱歉，我没有要猥亵你的意思。”
　　他青筋暴起，狰狞着，却仿佛在拼命压抑笑意。瞪了我一眼，把酒杯凑上薄唇，一仰而尽。
　　“想笑的时候，最好还是笑出来的好，听说内伤会让男人不举。啧啧，”我好整以暇的摇摇头，“很不值哦。”
　　我面前的古韩轼有些呆滞的看了我一眼，终于噗的喷出口中的酒，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终于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个冰冷自大的男人失措时的样子还是满可爱的。
　　我跳下高椅，走去他身旁，很好心的为他捶背。这就对了，古韩轼，偶尔也要这样失措一下，不要一副永远高高在下毫无差错的样子，即使是要报恩，你也有权快乐的活着。
　　“你总是这样令人尴尬的幽默吗？”他一边咳嗽，一边不忘抬起黑色的眼睛瞪我。
　　我取了面纸为他擦干胸前的水渍，“你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也不是第一次问我这句话。这是第二遍了，先生。有人会喜欢重复的回答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问题吗？”
　　他抓住我的手，“宋唐，那匹马，不是你的错对不对？”他忽然焦急地问道。
　　我怔了一下，推开了他的手，“既然怀疑我，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只是想要你亲口告诉我。”他深沉的眼光。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我冷笑。
　　他定定的看着我，郑重的点点头。
　　“不是我。”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淡的回答说。
　　“好吧，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不管你来古家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一次，我相信你。”他握住我的肩膀。
　　“我不会因此而感激你的。”我冷然说道。
　　他的眼神更加幽深起来。
　　“那么，宋唐，请你再回答我一件事，你爱的是冰吗？”

　　我惊讶的眯起眼睛，发现不远处一点银光微闪，不好的预感使我忽然用尽全力把古韩轼甩了出去，借助惯例，一个后滚璇翻退到吧台后面。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混乱的音乐声中突起，像一个晴空的霹雳。
　　人群立刻乱作一团，惊慌的男男女女尖叫着涌出去。
　　“宋唐！”我听见悲戚的接近崩溃的声音。轻轻抬身，看见古韩轼一瘸一拐的冲到我面前，“为什么把我推出去！为什么把我推出去！为什么把我从你身边推出去！”我看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浓烈的担忧。
　　这样紧张我的古韩轼我还从没有见过呢。“那么担心我吗？”我娇笑着问。
　　他怔怔的看了我一会，终于恼羞成怒的叫起来，“为什么那么重的把我推出去！你知不知道那很疼啊！”
　　我忍不住弯起嘴角低声暴笑。可爱的家伙。
　　他却严肃的看着我，终于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臂，“你真的没事吗？没事吗？”轻叹的语气。
　　这一次，他紧紧地拥抱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