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知》andante安米

30、chapter30吞噬

　　29吞噬
　　我们认为的世界，规则里总是少数服从多数，而矛盾的是真正生存的社会却永远是少数统领多数。精英是少数，怪才是少数，伟人是少数，改变世界的更是少数。环境不会改变，剩下的多数人只能打磨自己去适应，去契合才会得到所想。原本简单的道理，林西很早懂得这个道理，却是到现在才有深刻体会。
　　小时候家庭环境不错，可爱有礼貌怎么都讨人喜欢；长大些越发长得好看，会点乐器，不用主动就能被围绕被关注；等进公司后，一直被冠于实力黑马的头衔，少了太多勾心斗角的经历。林西后来常想，可能就是“顺利”成了他最可怕的毒药。
　　一上午都是许洛奇和女主角的戏份，林西一直在一旁等候着，海滩早晨有些风，在热带居然会觉得有凉意，在监视器里看着许洛奇让他有些怪。林西想起了曾经组合一起拍MV的时候，他也曾等在监视器旁帮每个人看过效果，人还是那个人心情却不再。许洛奇工作拼得像个疯子是林西无法理解的程度，几乎要超过齐权那样的工作狂。
　　MV故事是老套的三角恋，女主角前男友死于海难，阴郁和心魔直至与不知情的男主角在一起依然纠缠着她。后来这种可怕的情绪传染给了男主角以至于他产生幻觉以为前男友一直存在在身边，心力交瘁到最后在邮轮上被自己脑海里男人的影子推下大海。
　　轮到林西时已是下午，在小型邮轮上只有一场戏，听完导演讲戏他便有点不安。不是没往许洛奇脸上挥过拳头，是他太想再揍他一拳，要是真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仅会闯祸更是随时可能失去这个机会。相比许洛奇他不是专业演员，零零散散参演的音乐剧怎么也无法相提并论，紧张是太正常的事。
　　虽然是高强度拍摄，许洛奇看起来还算轻松，间隙时间还能谈笑，等上船了才又认真起来。
　　排演时候林西牢记着动作指导的要求，由于紧张肢体必然有些僵硬。再加上与许洛奇对戏更是让他无所适从，尽管做足了功课和心理准备，那些面对他的障碍和阴影的确无法说剥离就剥离。
　　导演耐心地给了几次试演机会，但正式开拍时候由于要赶在黄昏前拍摄完工作人员都变得严肃起来，林西看着眼前的许洛奇有些心神不宁，那双让人嫉妒的眼睛好看却深幽得看不清情绪，林西像是处在真空状态中感觉不到呼吸直到导演说“Action！”。
　　许洛奇向前跨走两步，两手一把抓住林西的领口，两人的距离瞬间近得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林西本来应该用力推掉许洛奇的手再给予还击，结果四肢僵硬脑子也不听使唤，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cut！”
　　导演紧着眉头起身，之前给了太多准备时间弄得到现在必须赶在日落前收工，否则这场戏还得推延到明天，他虽不至于气急败坏但语气自然不好听。
　　“林西，我希望你专心一点不要让整个团队因为你拖延进度。我再说一遍，这场戏你已经试了7,8次，现在是正式开拍，至少你入戏一点，不要开机就挂ok？！”
　　林西急忙朝导演鞠躬道歉，Tim连忙给导演递水，“林西马上就能适应了……”
　　“马上？是多久？”在一旁许洛奇的经纪人嗤之以鼻，“我们明早还有电影拍摄，是想我们等到那时候？要是不行当初就不要接下这个案子，弄得像是我们求着你们帮忙……到底谁在帮忙,心里要亮堂着才好。”
　　Tim转身，“我说……”
　　“Tim！”林西忙打断脸色不太好的Tim，点头笑着说对不起，对许洛奇也道了歉。许洛奇不在意，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好在导演熄了火，摆摆手坐下来。
　　“Action！”
　　许洛奇一把扯住林西的领口，比起之前力气减小了不少，林西对上许洛奇的视线，按照动作指导教的方法反手推开他。许洛奇退后一步，按照剧本要求喘着气，眼眶都红了。
　　他被林西一推，退后到了游轮甲板的边缘，栏杆硌得背生疼。许洛奇定神照着剧本要求走，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林西扮演的要吞噬着他灵魂的角色，几乎觉得快要被抽离了。林西从今早起化了几个小时的妆，浓重的眼线往眼角方向上翘，厚厚的灰蓝色眼影延着上眼线的轮廓铺了好几个层次，太过华丽的眼妆反而显得眸子空灵不少。嘴唇上了淡粉，比起剧情定位的心魔更像清零的精灵。
　　以至于对上视线的许洛奇有些呆滞了。在他的记忆里，林西应该是美好的。生活娱乐都有自己的品味，爱弹吉他也爱红酒，对诋毁不怒不恼对赞扬不大惊不大喜，不爱争取不爱抢夺，就如同现在看见的精灵一般。
　　他晃神了。
　　突然林西一拳砸了过来，许洛奇下意识去躲刚好擦过。他脑子迅速反应着，按着剧本偏倒在甲板栏杆上。林西反手掐住许洛奇脖子，按照剧情许洛奇应该再僵持会就被“心魔”推下船，这场戏就收工，而被推下大海的部分让特技演员接替就好。可林西单手掐住许洛奇，另一只手制止他挣扎时，脚忽然一滑，一个踉跄往栏杆一边扑去。许洛奇眼疾手快，立即单手撑住他的胳膊，以免林西不小心真的扑在栏杆上重心不稳掉下去。
　　幸好他们的动作幅度不太大，没有大影响导演依旧没叫“cut”。许洛奇嘴角不自觉上扬，但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林西已经松开掐着许洛奇脖子的手，稳住身子，一只手抓住撑着他胳膊的许洛奇的手，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往内一翻，没做好准备的许洛奇被一下甩了出去，背部重重摔在甲板栏杆上。
　　“洛奇？！”
　　经纪人轻声惊呼。
　　许洛奇脑子嗡嗡作响，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由于船的颠簸让重心不稳，他的身子翻过甲板的栏杆，对着林西的放向掉了下去。
　　“许洛奇！！”
　　所有人冲到甲板边缘惊呼着，救生人员也第一时间从小船上跳下海。除了脑袋还在发蒙的林西，几乎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等林西渐渐反应过来大家在惊呼什么后才慌忙朝船下看去，海上除了正潜入水里的救生员，许洛奇的影子都没看见。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许洛奇经纪人一把扯住林西的手臂往外拉，像个发疯的狮子一样愤怒，“幸好是在深海，要是在浅滩，你到底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西脸色惨白，全身不自主的发抖，没说一句都像是心脏要崩裂了。
　　“他……他……不能，不能游泳……”
　　Tim一把扯开拉住林西的经纪人，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林西，你说什么？”
　　“许洛奇……不能游泳……”
　　林西胸口起伏着每个词每个字每个音都用了极大的力气，整个人都像是被绞碎失去知觉。他分明觉得是自己被大海吞噬，海水灌进胸腔，头痛欲裂无法窒息。像是真的快要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