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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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服侍钟二爷的小厮真心不容易。比如，在凌晨即将结束，睡得最酣畅的时候，忽然被夺命连怀的敲门声惊醒，迅速披衣服，连扣子也来不及扣，就缩着肩膀去开门。开了门，却看见二少爷站在门口，又是一惊。还没问安，就见少爷两颧赤红，浑身哆嗦----这是当然，因为在这么冷的深秋早晨，少爷只穿着单衣，而丝绸的衣料仿佛也怕冷似的，死命往少爷身上贴，更显得少爷身材单薄如纸，仿佛一下子就能随着萧瑟的秋风零落。
小厮立刻二话不说，赤胆忠心地把身上的外衣扒下来，要为二少爷披上。钟会举臂去挡那件半个月没洗的破旧衣服，正要说话，却于骤然间神色一变，身子向前一栽，剧烈地咳出一口血来。可怜个小厮一大早，还没睡清醒呢，就目睹主子咯血的场面，一时间张口结舌，只会傻站着了。
钟会吐完血之后，似乎好了很多，举步就往门内走，还轻快地吩咐小厮：“帮我早朝告个假，我要补觉了。”“可是。。。”小厮盯着地上的一口鲜血，还是没有缓过来。“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快去吧。”钟会不耐烦地挥着手，让小厮快去。小厮继续张口结舌：“大夫。。。”
钟会叹了口气，回过脸来，小厮惊讶地看见他脸上轻松的笑容，还听见他态度很好地责怪自己：“婆婆妈妈的，连个话都说不明白。我很好，吐完血，胃里反倒舒服了。你要真担心我，就吩咐厨房做些补汤好了。千万别让大夫来，否则我绝对二话不说，把你和他一起扔出去。”
小厮的全身都在发抖，他看着二少爷离开的背影，又看着地上的鲜血，害怕得好像这血是他吐的似的。他很怀疑二少爷得了很严重的病，而且这个病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精神状态。那么二少爷肯定要不久于人世了，念及此，感情过分丰富的小厮于是立刻掉了两滴眼泪。但是，二少爷的吩咐也还是得听，他还是匆忙穿了衣服，抹了把脸，就赶去宫里替少爷告早朝假了。
然后，这个辛劳的小厮又在宫门遇到了司马昭手底下的小厮。那个小厮也是有样学样，穿得一身黑，总爱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阴笑，表情忠诚地山寨他家主子。他把钟家小厮逼进墙角，捏捏他的下巴，问：“这么早就到宫里做什么？”
钟家小厮和司马家小厮很熟，知道这家伙喜欢山寨他主子，所以也不为所俱，白了他一眼反问，“你不也在这儿转悠了？”
“那我们能一样吗？”司马家小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晋王大人早上来恭迎皇上一道上朝。”钟家小厮说：“那还真不一样，我们家二少爷今天不来上朝了，我是来替他告假的。”
司马家小厮皱了眉头：“怎么回事？我昨晚似乎还听晋王唠叨说，钟大人连夜去了山阳。感情没来得及回来？”钟家小厮叹息：“回来是回来了，可是好像身子不大好。。。”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来轻松点，万一二少爷要是真的没征兆的死了，那就不好了，于是他轻轻凑到司马家小厮耳边说了钟会吐血的事情。
所以，司马昭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钟会在去完山阳早上回来就吐血的事情。第一天，看着朝堂上钟会空缺的位置，他不动声色。可是，第二天，钟会还是没来上朝。他就召见了钟毓询问。钟毓听说钟会病了，也吃了一惊，忙说自己不知道，表示今天就去探望，然后会把消息告诉晋王，还宽慰晋王不要担心。司马昭于是一整天，从起床到就寝都阴沉着脸。
于是，在第三天，钟家小厮去应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司马家小厮。司马家小厮这次不山寨主子了，样子谦卑又恭敬。钟家小厮看向他身后披着黑色斗篷身材高挑的大人，再笨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赶忙开了大门迎接，一边催促旁边的小厮去通报。
大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低着头就往府内走。司马家小厮拦住要去通报的小厮们，对钟家小厮说：“我们大人直接进去探望就行，就不要惊动钟大人了。”
钟家小厮于是小跑至大人前面，将司马大人引向二少爷的卧室。
司马昭裹着黑色的斗篷，在钟会卧室门前站定，然后做了手势，屏退了小厮们，就轻轻推开了门。
室内帘幕低垂，光线晦暗。司马昭从明亮的室外走进去，一开始什么也看不见。他站在门口，等到眼睛适应黑暗了，就看见钟会正倚在床头，看着他笑。
司马昭沉着脸走到钟会的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钟会仰头看着司马昭，笑得好整以暇：“臣的卦再准不过。三日内，晋王必当临幸臣府。”
司马昭看着钟会的笑容，微微眯起眼睛来，继续沉默。钟会轻轻捧起司马昭冰冷的手，慢慢地吻起来，一根根的手指吻过来，轻缓的，微痒的。司马昭带着凉凉的笑意开口：“钟大人的病好了？”
钟会将司马昭的中指含进嘴里，舌尖打圈，轻轻舔咬。司马昭瞳孔一缩，一把扯落长袍，俯下身来，捏住钟会尖削的下巴，说道：“你不要指望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他本来想逼问钟会的想法，可是目光一触到钟会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就再也顾不上质疑。欲言又止，他一下便咬上了钟会的唇。
……
司马昭觉得钟会身上温度很高，他也管不了那许多。他实在忍得太久！无论多么绝色的脸孔，多么娇嫩的身体，都没有眼前这个家伙来得诱惑。他害怕伤害钟会，很鲜有地努力克制住自己，尽量柔和地动作。可是钟会似乎并不在乎，而是催促着。司马昭感到了一丝茫然，心中怅然若失。最后，两人还是挥汗如雨，忘记了一切。
两人仰面睡在锦被中，随意说着话，原先的隔膜与芥蒂仿佛全部随着刚刚的一切烟消云散了。司马昭说：“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他说着去看钟会，就看见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地凝视着帐顶，听他笑着接口：“是啊，发生了太多的事了。”
忽然，毫无征兆的，司马昭伸出修长的手臂，将钟会揽过来，看住他的眼睛,字字凝重：“你给我记住了，你永远是我的人！”钟会的眼睛依旧亮的不正常，唇边再次漫开笑容，他回答：“晋王是担心臣明朝会爬上龙床吗？放心吧，皇上尚小，臣对儿童还是没有兴趣的。”
于是，司马昭的一句话就这么不着痛痒的落空了。他看着钟会的眼睛，它们太亮太亮，好像两面会反光的镜子，就如他一直维持的笑容一样，牢牢隔断了他内心的一切。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司马昭在心中揣测，他忽然莫名地感到不安，当然这种脆弱也只发生在一瞬间。他用唇试了试钟会的额头，尔后，起身穿衣。
钟会斜斜地支起身子，看着穿衣的司马昭不甘心地问道：“晋王这么快就走了？”司马昭扣着衣襟，说道：“你在发热，好好休息。”钟会还待继续勾引行为，司马昭就已经走到门前，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出去了。
于是，钟会又一个人呆在屋内了。胃部又开始翻腾搅动，钟会将头没入被子，紧紧缩成一团。
半晌，传来叩门声，钟会探出头询问，就听小厮说：“二少爷，大夫来了。”
钟会于是随便披了件褂子，下床开门，冲小厮吼：“我不是说不用大夫的吗？我不是说我会把你和他一起扔出去的吗？”
小厮苦着一张脸指着大夫说道：“可是，这是晋王府的大夫，是晋王特意吩咐他过来的。”
于是，指望能继续靠病蹉跎度日，龟缩在床第间的钟会，也只能愤恨地将大夫迎进----同时也迎进康复，迎进现实又残酷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