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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正是设宴的第一天,别院的一派繁忙,才不过晌午门厅外的两道马车已然排到十米开外,不断有家丁们从货车上卸下各类名贵花卉,陈年瓮酒搬入院内,来客的贺礼更是堆满了入堂必经的花道,小厮们正忙着等管事入好账目,移到库房去。
      戏台子建在了东园的大花厅里,各色花卉簇拥下更为雅致华丽,请了城里一南一北两个唱腔的戏班子轮番表演,说来是怕早到的宾客闲着闷,所以开了戏解解乏,左边较大的会客厅还不稍微布置了一下,架了几排椅子,似乎是午后请了出名的说书先生百晓老人,前来说书倒也新奇。
      巧容去戏台子后点了玉堂春嫖院和起解两段,纨月和璇玑坐在那儿话了会子家常台上便不慌不忙,砰砰锵锵的开演了,御香见戏长着就从膳房端了两盘糕点又端了两杯茶来。纨月偏爱玖瑰香片的淡雅甜腻,璇玑却更中意普洱的苦涩浓郁,两姐们儿其实太多不同了。
      “哎,这苑芝姑娘腔调可真是美啊,模样更是窈窕销魂,瞧那小眼神儿哎呦……酥的,莫不要说王景隆了,我啊都要把持不住咯。”
      “哼,这姿色可见上乘,身段子啊那个叫漂亮,不愧是梨花苑的台柱啊”
      戏才开锣,璇玑身侧便传来几个男子的闲谈声,她摸了摸眼上还遮着的纱布段子,想起那些个绘声绘色的唱腔,扮相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原来姐姐这十多年来都是这样过来呢,那日子可得多难熬啊。
      嘴上心口不住冷叹,而纨月却听得认真,似是毫不介怀。
      璇玑拿了块山药糕下茶咽下,席下的人越发多,掌声也越发的频繁,正是到了起解那段,脖子上已套起枷锁,璇玑听那花旦的调子果真漂亮,一唱到“苏三来了洪洞县”便兴致高傲的鼓起掌来,嘴里还夸赞着“好”
      “哎呦呦,你看那勾人的,陈公子,这可比你府里那四姨太太销魂多了啊。”
      “这有什么,不过是个戏子罢了,切。”
      “嗨,我可听说这苑芝姑娘清高的很,陪酒都不肯的。”
      “哼,不过是故作清高吊高价位罢了吧,这风流场的女子最爱这套了我可见多了。”
      谁知那身侧两个男子又开始污言秽语起来,璇玑心里听着这些瞧不起人的谬论越发不痛快,只能闷声喝茶,待戏演完,各角儿们退了场也依次到了后堂,席间也散的七七八八。
      璇玑心里紧喜欢那花旦的声儿,便拉着纨月去后台想给点赏赐见识见识。谁知刚进帘子后头,便传来一阵子拉扯声。
      “苑芝姑娘,我们陈公子可喜欢你了,你陪喝一杯又怎么样?”
      “苑芝姑娘,不过水酒一杯来嘛,就当给陈某一个面子。”不断传来女子的拒绝声,那两个男子却充耳不闻听着声音可不就是刚在听戏时言辞污秽的那两人。
      男子抓着女子不放,女子用力推阻“呠呲”一声“你个蹄子不要给脸不要脸,本公子客客气气请你吃酒你还给我不领情!我今儿非把你给带走不可,看你给我假清高!来人拉走。”男子似是恼火了竟叫了人上来,璇玑一听势头不对便不顾御香阻拦大叫道
      “住手!”男子皱眉瞟了一眼,见是一其貌不扬的小姑娘,脸上还缠着纱布,竟敢坏他好事心里更为张狂“哪儿来的瞎子,竟也跑来看戏,滚远点别坏了爷的好事儿。”
      “我可是赵家三小姐,如今你在我们赵府撒野就是不行,到底谁该滚了!”璇玑听了他的讥讽,恨得直跺脚。
      “赵家三小姐,呵呵,我可只听说过赵家有个大小姐,三小姐?从哪儿冒出来的啊,哈哈。”那人经不知好歹,嘴角戏谑讥笑道。”
      璇玑听罢心中一阵寒光,纨月忙站出来圆场“陈公子,今儿到底是个宴席何必为了个女子扰了兴致呢。”
      “呵,今儿什么意思这瞎子一来还成对的,你说是吧孙公。”他看了看身旁的男子却见那被称孙公的,怯生生的站着见着了纨月早已低下头就不出声。
      “陈公子,小女虽瞎,却也晓得现下还是青天白日的,您这会儿就喝高了不合适吧。”那男子也愣住了,定了定神看着纨月,才察觉面前的女子气质不凡可看出身份显贵,而早也有耳闻赵家大小姐先天眼疾但处事玲珑,手段高明,琴技精湛,威名在外。
      “来人啊,陈公子醉了带他回客房醒醒酒,晚席就不用出来了。”纨月一派泰然的挥袖,又一抹浅笑“呵呵,陈公子是我们赵府招待不周,我赵纨月给您赔罪了,您好生歇息着,我就不送了。”
      陈公子不过多久就被几个家丁拉了下去,孙公也慌忙欠身踉跄的走了出去“不过是个六品官家的公子哥儿,胸无点墨仗着家中有点儿小财,肆意妄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该了!”巧容在边上应承着。
      一边的那个苑芝姑娘早吓傻了,见人被架走了才赶忙道歉头来欠身谢恩,她的发髻都在推搡间乱了,便随手从发髻上取下一支云凤纹金簪放在苑芝手心里。
      “别说谢了,我也是喜欢苑芝姐您的声儿,想必您也是人美声甜,可惜我今日患了雪盲怕是瞧不见了,这个就送给姐姐了,不嫌弃下次再来府上唱一段。”璇玑面带微笑,苑芝看着金簪心里听到璇玑竟然唤自己姐姐心里万分惶恐“这赵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奴家可承受不起啊,这无功不受禄,小姐您帮了我怎么好在收您的礼。”
      “嗨,怎么能说是无功呢,唱的好莫还不是功了,您比我大我又敬佩你的唱功这尊称声姐姐可不正常。”璇玑心里却觉得无所谓,便大胆方方说了。
      苑芝也只好手下又是一阵千谢万谢才告辞了,璇玑颇不在意的走出戏台子,纨月心里却不明白“那支云凤金簪是你整十岁时,父亲送的,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呢,你这么送了合适吗?”
      “什么稀罕,不过是个俗物,我年纪还小用着其实也不见得合适,我还嫌它老气呢,今觉得那苑芝出淤泥而不染便送了也没什么不好。”璇玑和纨月渐渐走出了花厅,通往西厢“可是你唤她做姐姐这可不好吧,她说到底不过是个戏子……”纨月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担忧。
      “姐姐,你莫不是像父母一样迂腐起来,戏子又如何,戏唱的好就是好了,介怀那么多做什么。”璇玑听到纨月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悦“算了我过会儿先回房了,这看了那么会儿戏又说了那么会儿话,倒是有些乏了。”
      纨月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这妹妹小小年纪见地却一点儿不浅,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入暮,各处梁上都点起了精致的彩绘宫灯,相继隔断结着的是大红绸花。席设在山庄中最为宽敞的中殿,穿过中厅的路上便已经铺上厚厚的金丝地毯,直通席间。步入殿内,桌椅划分为两侧,中间空开。四周由六对高耸而立的黄铜柱子支撑,柱旁各设有一人高的鎏金雕花烛台,早早点上手臂粗的香烛,焚烧间芳香四溢。
      璇玑称病在房内歇着,纨月便只好独自前来,母亲还未来只有巧容陪着她,女眷又是隔开坐实在没什么意思,“今儿其实怪热闹的,菜肴也格外丰富,璇玑小姐不来真是可惜了。”巧容说道
      “她哪儿会觉得可惜啊,再热闹也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场面不来只会乐得自在。”纨月随口应了句,心里却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心里叹气到。
      “小姐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和三姨太聊会天啊,奴婢看见三姨太也在那儿闲着呢。”巧容见自己小姐神情提不起半点劲儿,提议到。
      “算了,母亲一向不喜欢我和她打交道,今儿是大场面被看见了也不合适。”纨月摆了摆手,实在闲的发闷便举起金樽,掩起袖子抿了口酒,是惠泉酒味道独到清甜,酒味却也不冲,仍不住多喝了几口。
      不过多久,父亲母亲也到场了,总算开席了舞姬们也上到中央载歌载舞起来。父亲在上头说的竟是些场面上的谦卑话,席间不断有跃跃欲试者站出来恭维,但心思里谁又知道藏得什么。
      她想是今天贪杯喝多了,心里竟难得的对这些场面个感到厌烦,头也越发胀“小姐,这惠泉虽酒味清淡但后劲强,别多饮了啊。”巧容看着她颇有些担心,纨月听罢心里想干脆出去得了,吹吹风醒醒酒借此逃开得了“罢了,出去转转吧。”
      好不容易绕偏门出了殿,七弯八弯绕到了个园后的游廊内,纨月竟是嘴的连路都有点儿走不稳了,巧容心里急,想自己从未见过小姐这般失仪啊,一门心思想赶紧把她送回屋里休息得了。
      可谁知纨月醉了脚步轻飘,走两步裘衣又滑掉了,巧容只得先俯下身捡,刚一弯腰纨月又晃晃悠悠的不知道往哪儿去,她眼睛也瞧不见只是皱着眉头瞎转,巧容生怕她又撞到什么,摔跤了什么的忙冲上去扶。
      她怎么见过纨月这样儿啊,吓都吓了好一跳,好在纨月只是晕,见巧容为难便靠着游廊坐了下来“诶……我头晕的厉害,巧容我在这儿坐会儿先。”
      她坐在游廊里,宾客家奴们全都去了殿里,四下无人静的出奇,连风声都细细的,她的脸微醺,和烧起来似的,风覆上来舒服极了一点儿没有寒意,她竟是有点儿上瘾“巧容你先回去给我拿个手炉来,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巧容心里不放心,但见纨月醉心于此,语气坚持便只能应声离去了。
      廊下种着不大不小一片春兰,随着风便是那初开的香气,纨月像这样幽静的夜天上必有一轮亮的晃眼的明月吧,这才应了花前月下空寂寞“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她沉沉一吟,心头陡然一热却被一阵轻笑打断。
      “呵呵,赵小姐也读李白的佳作?”他的声音来的不迟不晚,不急不缓,落在了纨月风中独醉的心上,她醉却不再独醉虽然他是姜祺。
      “谁人不爱李太白。”姜祺看到她衬着月影笑的放肆,有人说女子莞尔一笑极美,但他不是没看过她微笑,在他的印象里纨月总是在微笑,却没有一次是真心的。她笑更多的时候只是因为她是赵家的大小姐,而这样一个没有缘由的笑却开在了姜祺的心里。
      很多年后他都记得在这个兰香携风的月暮下,有一女子倚在游廊吟了句花月两全的诗,惊鸿一笑醉终生。
      “你在那儿多久了。”她微醺,也不在乎那些个杂碎礼节,只觉得他来的是时候,他来的巧,还好来的是他。
      “有一会儿了,心里疑怎么会有姑娘在此,还想是谁也不可能是你,不料听了声儿才发现真的是你。”姜祺提了壶酒,坐在纨月身侧,灌下喉咙一口热辣辣的。
      “呵呵,你怎么会想是我不是我?”纨月却像是捉到了他的小把柄,眼睛眯着看不出神色,脸上却笑得极暧昧。姜祺也由心乐了,这纨月怎么酒前酒后相差之大,竟是让他又惊又喜。
      “你不说算了,我说。”她摇了摇斜歪在柱子上的脸,然后晃着身子直坐了来了起来“你上次是故意作弄我给我喝羊鞭汤,你是想看我出丑,不过我才不会出丑呢,我可是赵家的大小姐,是长女,我不会出丑的,一辈子都不会。”
      姜祺直勾勾的看着她,眉眼里尽是不屈不挠的固执,惹得他发笑,再怎么稳重早慧也不过是个双十的小姑娘罢了,撇下了那些虚名也只是一团孩子气姜祺轻笑的把酒壶子递给了她。
      纨月接过了酒壶愣了愣神,迟疑片刻又举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口,入了舌根眉头却皱紧了,表情难堪“咳咳,姜祺这又是什么酒!”
      姜祺一脸疑惑“这是屠苏酒啊,可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股子药涩味儿,真难喝。”纨月将酒罐子摔在姜祺身上,脸涨得红火嘴巴微微嘟着。
      “呵呵,这是药酒,你不会是不能吃苦吧。”姜祺拿稳酒罐子自己又吃了一口,那灌口似乎残留着她的味道陡然失了神,月色下他看到她还的唇瓣还沾着酒渍,湿润而柔软,他的心跳不自觉漏了半截。
      “我就是不爱吃苦,就是喜欢甜腻的玩意儿,怎么样不行啊!”这一句直戳了纨月的要害,她虽别的地方十全十美,德才兼备但偏偏自小就怕吃苦又贪甜连喝茶都只喜欢香片,以前为了治眼睛不知道要被逼吃多少药,苦得舌头都麻了几乎喝完就吐。虽然旁人不在意这个,她心里却别扭极了,好像自己特别金贵,孩子气似的。
      “你难道不喜欢甜腻的东西还吃苦嘛?”纨月一脸的不悦,姜祺干干一笑心想这丫头还真是不了解男人啊,世上哪个男子到了弱冠之年还捧着糕点不放啊,闻到那些过分甜腻的东西怕是躲都来不及,相反略带苦涩的茶酒到可能更讨喜一些。
      纨月听他半响没回应,蹙着眉头竟是一个倾身把袖子凑到姜祺鼻息前“你闻啊,我最喜欢的玖瑰熏香清淡甘甜,你不喜欢吗?”这才闻到一股清新的玖瑰香味,想是故意熏的气味淡,她眼睛看不见也没有分寸,不知不觉就已经靠的他很近了,她的裘衣因为折腾已经滑落了些,姜祺低下头就正好能看见她陷到衣领里的颈窝,本来雪白的一截又因为饮了酒染上醉人的红晕,上面竖着半雕美人骨,质地倒像是什么瓷器,只要轻轻一触,就会碎裂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呀最喜欢玖瑰了,淡而腻人,花瓣柔软的像上乘的丝绒,他们说她长得艳丽鲜红,我是没见过不过应该是极好看的吧。”她脚伸到游廊外面,荡来荡去,笑容正对着月下,姜祺心想玖瑰娇艳却也不及今夜的她“我还希望以后我屋子后头能种一片玖瑰花田,这样一开窗户就那味儿,入香而眠随香而醒,然后再抿一口西域玫瑰露听听都醉人,那个酒味可真是绝佳啊。”
      她的一个人笑盈盈的侃侃而谈,似乎是想到了那玫瑰露甜美的酒味儿,竟是该死的舔了舔嘴唇惹得姜祺一股子燥热,她发现姜祺又是一声不吭心里觉得扫兴,侧过身来有点儿恼的模样“喂你怎么又不做声儿啊,想什么呢。”
      她虽盲但眼神清明,漆黑,在如水的月色下更显清澈,莫名有一种未入世俗的洁净,散落的鬓发粘在朱红的唇瓣上隐约还可以看见一口皎洁的皓齿,又透露着几分妖治“喂姜祺,你发梦呢,回神儿啊。”她的右手蹙起一个小拳头,恶狠狠的打算往他身上捶过去,在半空中却被强而有力的握住了。
      那是姜祺的手,正抓着她的手腕,虎口的皮肤略微粗糙的摩擦在她纤细的腕骨,纨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姜祺的已经一个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姜祺的唇出奇的炽热,嘴里竟是屠苏酒的药味儿和辛辣,她愣住了又羞又急只能小幅度的推搡,心里还缓不过神,却不自禁的屈服了,她心想她是喜欢他的,那么又何必矫揉拒绝呢,她不甘心是寻常女子于是放下了矜持,笨拙的试着配合。
      就在这个时候姜祺却忽然放开了她,他失常了他自己清楚,但是那一刻他却是这样的控制不了自己,他从来没有这样过那一刻却闪过那样的念头,她要玖瑰花田他就给她去种,她爱喝玫瑰露他就堆满一酒窖只要能留住她,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姜祺一言不发,他知道他自己没有资格懊悔,但是他确实懊恼了,他快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因为很多事情偏偏不能兼得,比方说她和他自己的锦绣前程。
      “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什么意思?”姜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咬着下唇,脸烫红烫红的眸子里却含着晶莹“你莫不是又在作弄我?”
      她显然被他忽明忽暗的态度伤到了,酒几乎全醒了,嘴角强扯着笑难看极了,她没有哭出来,自从她六岁璇玑出生后她没有在哭过,她明白她身为长女的责任,所以端端正正的做她的赵家大小姐,先天有残就比谁都努力,而这么多年来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羞耻过,送上去还被人嫌弃。
      她的裘衣已经滑到游廊下面了,酒劲也退了单薄的肩头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姜祺只觉得华灯十里,一人落心间,他拾起裘衣为她系上,又温柔的抱住她,暗自用力几乎将她揉到的心里。
      他对她实在不算是一见钟情,但却再见倾心,她的固执,她的坚强,她的能干,她的剔透,还有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孩子气,就像是抽丝剥茧似的越看越逞心如意,越忍不住留恋,也许会有人觉得短促,但是爱一个人要多久呢,真的爱一秒都嫌长何况他看着她已经那么久。
      “你不介怀我有妻室?”纨月的脸被埋在他的衣襟前,他身上有淡淡的麝香味,那是他的味道那么笃定,纨月抽了一口气泪水从脸颊滑落弄湿了他的衣襟。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总有一些女子爱上一个人便一心跟他,跟了一个人就跟足一辈子,便是错也不到南墙心不死。
      “我若负你,令你不安,恐难苟活。”那是他立下的誓言,说的时候油然心生字字珠玑,却又哪料到将来的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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