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有无数次想对吴邪说》式微何采

2、第 2 章

　　六

　　这已经是很多年后了

　　张起灵和他的老伴儿已经是花白了头发，弯驼了背脊，一脸皱皮拉松的老头子

　　张起灵还惦记着这么多年来想说的那句话

　　有一次他看见老伴儿翘着二郎腿在客厅看电视，是一部浪漫的爱情电影

　　刚好演到男主角向女主角表白，老伴儿似乎看得入了迷一动不动的

　　张起灵心里一动，想，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他轻轻绕道老伴儿的身后圈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那三个字

　　那一瞬间，他高兴得像是终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的孩子

　　可是，一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

　　没反应

　　张起灵疑惑的把头伸到前面去看老伴儿

　　原来已经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老伴儿经常，很容易的就在看电视的时候睡着

　　真是人老了吗

　　他的身子还算硬朗，他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把熟睡的老伴儿抱到了房间轻轻为他盖上了被子

　　七

　　这是中国新年的前一天晚上

　　俗称除夕夜

　　张起灵在老伴儿的要求下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家喻户晓的“春节联欢晚会”

　　他其实很想劝他的老伴儿，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还是应该早早睡觉的

　　可是，他的老伴儿在岁数越来越大之后变得像个任性的小孩儿

　　他只有无奈的叹着气看着身边困得已经小鸡啄米的老小孩子

　　他们像这样已经在一起过了几十个新年夜晚了

　　最初俩人年轻，熬到十二点全然不是问题，老伴儿吃吃喝喝之后还会拉着他到楼下放烟火

　　后来一年一年

　　老伴儿越来越安静，不动活了，精神也越来越差

　　总是守到十二点就准时上床睡觉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不守岁

　　一年的最后一天他要他们清醒的在一起

　　一年的第一天也要清醒的在一起

　　八

　　在第十个年头时张起灵忽然觉得生命给他的是那么的美好

　　即便他不知道在剩下不多的岁月里，他的老伴儿还能陪他过几个最后一天与第一天

　　但是每每又平安的过了一年他就会无比感激上苍的垂帘

　　他一点也不惧怕死亡，对他来说，生，不过是睁着眼睛相伴

　　死，也不过是换了个形式的相守

　　短短一生之后是漫长的死亡

　　张起灵会比他的老伴儿多活一会儿，因为他要为他们之后准备一个安乐的住处

　　那个地方才是他们永久的极乐

　　终究的长相厮守的

　　不过放心，他不会让他寂寞太久的

　　九

　　电视里响起了新年的倒计时

　　当最后一秒过去之后新的一年来到

　　骤然惊醒的老伴儿看见张起灵张着嘴正想说话，外边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竹声

　　他在一片喧嚣中问张起灵说了什么，张起灵只是摸摸他的头发，温柔的摇着头

　　十

　　窗外烟花爆竹的声音依旧震天动地，却赶不走张起灵老伴儿的瞌睡虫

　　张起灵在老伴儿睡下后躺在他身边

　　本来已经睡下的老伴儿忽然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坐了起来，找准了张起灵在的方向在他的唇上深情的印下一吻

　　小哥，我们又在一起过了一年了哦

　　这是老伴儿每一年都会做的事情，是他向爱人做出的最虔诚的祷告，是它对上帝发自内心的感激

　　感谢您蕴育出了在这个世上的他

　　感谢您让我们相遇又彼此爱上

　　感谢您能让我们像这样一天天看着彼此发生着变化的脸庞

　　感谢您能让我们在彼此身边见证着对方的衰老

　　感谢您让我们有幸第一个知道对方脸上在什么时候爬上了皱纹

　　感谢您让我们能像这样的白发苍苍

　　感谢您能让我们将自己的手交于对方的手上

　　感谢您让我们能成为彼此生命的最后身边相伴相守的人

　　感谢您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让我们彼此不管贫穷还是富足，无论安乐还是困苦，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爱护着彼此。

　　十一

　　身边的老伴儿早睡熟了

　　张起灵叹了口气钻进被窝里把老伴儿拥进怀里

　　他揉了揉老伴儿的头发，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

　　我爱你，吴邪。

　　晚安。

　　事实上张起灵每天都有对老伴儿说那三个字，不过是在他老板儿睡着之后。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一定要在吴邪睁开眼睛之后就告诉他。

　　张起灵没有看见，在他怀里本来熟睡的老伴儿偷偷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