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光明》默契

9、9

　　能被流川喜欢上，纵使桃花多如仙道也免不了心生得意。不过得意归得意，他自己也清楚明白，人家流川枫只是坦坦荡荡，不屑于掩饰才被看出来罢了，同样这个家伙也没进一步的表示啊。

　　如此一想仙道又有点别扭，明明被喜欢着，心跳和欢欣却都是别人的，自己只捞到个旁观。

　　伤脑筋啊，仙道接住迎面抛过来的篮球，原地转半个圈丢出去，朝田岗咧嘴笑笑，继续去跑加罚的第七圈。

　　身为队长竟然翘练习赛，简直罪不可恕。于是罪有应得的仙道同学除了日常练习，还额外获得教练亲自盯梢、每天加罚二十圈的殊荣。

　　彦一抱着球目送仙道又跑完一圈，万分庆幸自己没有把看到的事情如实汇报。陵南的队长和湘北的皇牌结伴跑掉，如果教练得知真相，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猜来猜去，百爪挠心几天后彦一恍然大悟——他们是好朋友！天才嘛，彼此间总有些特殊的认同感的，嗯，肯定是这样，彦一抹把脸，决定彻底遗忘掉那个意外撞上的插曲。

　　转眼进入雨季，绵绵细雨时断时续，织出望不透的薄雾。这天放学时又赶上雨滴散落，陵南体育馆时不时炸开田岗追问仙道在哪儿的吼声，没人回答他，于是这吼声穿透天窗，辗转到海南大附属门口。

　　海南周五有个评测考试，高头权衡一番，特批篮球部部员停训两天全力准备。神撑起伞，问清田要不要搭顺风车，清田便跳上去，大笑着喊多谢神前辈。

　　青春招摇的余音被风刮起，飘扬着一路落到翔阳。伊藤正在教练的指示下带领队友奔跑跳跃，听到雨声稍停片刻，想起去年的这个季节，也是一个雨天，藤真冒雨冲进体育馆，换好衣服后甩甩湿透的头发直接进场，大笑着说要用热情烘干雨水。

　　一些人离开，一些人到来。偶尔难免会恍惚，人生究竟是为了分离才相遇，还是为了相遇才分离。

　　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整个神奈川逐渐笼上一层漫天铺开的烟灰色。流川停下车拎着球袋往屋里跑，进门第一眼看见的是父母，再眨下眼，沙发上坐着的竟然是仙道。

　　仙道打声招呼，拍拍身侧的背包，“听说你要去美国了，有东西给你。”

　　确实是有计划下个月启程去美国，所以父亲特地回来，把日本这边的事物处理清楚，可流川不记得曾跟其他人提过。

　　仙道坐在流川床边的地毯上，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笑着递给流川，“说来也巧，上个月樱木和福田他们约了斗牛，彦一跟去看，樱木就拜托他收集些美国大学的资料，说以后也要去。你们一个一个的，斗志很旺嘛。”

　　“那个白痴……”

　　“后来么，也不知道彦一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你没报名预选赛。我猜，大概是要走了吧。”仙道换个姿势，手臂搭在曲起的右腿上，拨拉着纸张引流川去看本子里的内容，“所以我拜托彦一多准备一份，说不定你能用上。喏，这里面还有北……泽北的学校呢。”

　　语句停顿住，只留下纸张翻弄时的窸窣响声，伴着呼吸起落，仿似催眠的魔咒。流川不知不觉走了神，目光追逐着仙道在纸页间时隐时现的手指，再看不清颜色鲜明的文字。

　　怎么了呢？流川眨眨眼，抬头撞上仙道似乎早已等在那里的温和目光。什么时候起被这样看着的？

　　仙道笑笑，停下动作轻轻一敲，“在这里。”

　　有种奇怪的热起来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却知道怎么去停止。流川眉头一皱，反手把本子敞开倒扣在书桌上，两手掐上仙道的脸，“别看了，热。”

　　“嗯，是有点热，”仙道眼带笑意，扶着流川的手腕口齿不清，“有啤酒么？”

　　流川夫妻在楼下摆棋谱，看见儿子出来，问仙道要不要留下吃晚餐。流川摇摇头，借着去厨房找饮料的由头顺走一罐啤酒，藏在外套帽子里偷偷带回房间。

　　雨已经停了，初夏天长，划破雨云的落日余晖很有种别致的通透。流川推门进屋，先拉窗迎进清凉的晚风，再迷瞪着晃去仙道面前背转身。

　　帽子不大，只藏得下一罐啤酒，仙道边喝边打嗝，看得流川也好奇起来，又懒得下楼去拿，于是从仙道手里抢过来喝一口再递回。一罐啤酒交替不了几轮，仙道踩扁罐子塞进裤兜，朝流川挥挥手，说我先回去了，你在美国要加油。

　　被洗过的空气闻上去格外清爽，雨水一汪汪地聚在低凹处，风一吹就皱出鳞状层叠的波纹。仙道溜达过熟悉的街道，突然脚步一顿，笑了起来。他想起冬天时曾有个人和他一起在雪地里踩出斑驳琉璃，然后太阳升起，天光大亮时一切如雾般化去。

　　这个人喜欢他，却说走就走，没有半分迟疑。

　　可是，流川。仙道手抄布兜，踩着自己的影子忽左忽右，忽快忽慢。可是流川，原来我们都是铁了心要执着的人。只是你执着于篮球，而我执着于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