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光明》默契

2、2

　　冬季的第一片雪花在某个周日的清晨飘落大地，洋洋洒洒地挥散着，持续到下午也不见停。

　　流川被困在屋子里闷了大半天，吃完午饭忍不住，跟母亲打声招呼抱着球往外冲。只是刚一出门就迎面撞上仙道，两人同时一愣，然后仙道笑着说了声嗨。

　　仙道的朝天发上落出一层绒绒质感的白色积雪，惯常的慵懒随性，却又带着点暖意。流川一看突然无名火起，板着脸绕过去，没看见一般继续往前走。仙道便笑得更开心，喊着流川的名字一字一顿，“你小子怎么了，输不起呀？”

　　当然不是输不起！流川转身回瞪，“你来干吗？”

　　“还东西啊，之前借的杂志，还有录影带，”仙道视而不见流川眼神里的怒气，装模作样地往手上哈几口热气，笑容加大，“也有想过能打场球就最好了，可我刚从公园那边过来，看到有几个小孩子在堆雪人。”

　　言下之意，今天别想在那里打球了。

　　这下流川郁闷之外又添上了几分苦恼，正琢磨再远一点的地方哪里有球场，忽然屋门打开，流川的母亲站在玄关处喊着流川的名字，“是谁在外面？仙道同学？快进来喝点热茶。”

　　仙道拽下流川的胳膊，抬腿往屋里走去，站在门口换鞋时笑得礼貌又讨喜，“我们球队下星期要去横滨，阿姨有没有想要的特产？”

　　冬季选拔的事情之前多少有听儿子说过，流川夫人帮仙道把外套挂好，笑着确认道，“小枫说选拔赛他们输掉了，原来是仙道同学的球队赢了么？真了不起。”

　　流川夫人对仙道的好感始于秋天。流川的父亲常年在国外忙于工作，现在儿子越来越大，她虽然满心疼爱，却总有拿不准孩子真正想法的无力感。而仙道这个看上去温和有礼的少年人似乎和儿子很投缘，偶尔会一起打打球。有个这样的朋友，当母亲的放心了不少，言谈间也就格外亲切。

　　仙道礼貌地行礼道谢，“是的，这次有幸代表神奈川出赛。教练说成绩好的话，等比赛结束，可以放假在那边玩几天。”

　　“会输。”跟在后面进来的流川笃定地施以诅咒。

　　仙道抬手扫掉头发上的积雪，笑道，“不会哦，会赢。”

　　“会输。”“不会的。”“输。”“怎么可能。”“一定输。”“你啊……”“输。”“……”

　　“小枫，不要失礼。”流川夫人适时打断斗嘴，推着儿子进客厅，转身去厨房烧热水，还不忘招呼仙道先坐下暖暖身子。

　　电视上正播放最新的热门剧集，剧情刚巧进行到一个小高潮，女主角笑中带泪，嗓音颤抖着念出大段的独白。煽情的音乐及时奏起，朦胧中浮现出男主角的脸，长久沉默后男主角眼圈一红，眼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仙道低头把笑憋回去，再抬头看到流川一脸好奇地盯着电视里的两个人，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电视的人比电视节目还要有趣。

　　男女主角深情相拥时流川打了个哈欠，抬腿踹向仙道，“喂，怎么想到的。”

　　“不知道哎，”仙道摊手笑笑，“好像是灵感爆发一样。”

　　在已知结果的事情上流川的好奇历来有限，随口一问的问题，没有答案便不强求。似乎是终于受够了机器盒子里亲亲我我的两个怪家伙，流川翻出NBA经典战录影带塞进机器，音量调大，灯光调亮，眨眼间彻底转换掉房间里的气氛。

　　流川夫人放下点心朝仙道抱歉地笑笑，说这个孩子就是这样，只知道篮球。仙道想说这样没什么不好，还未开口流川夫人又自己接上话，说仙道同学留下来吃晚餐吧。仙道挠挠头，明白过来这只是一个母亲低调的炫耀而已，嘴上说着不好，心里的得意却一丝不减。

　　吃完晚餐出来时天刚黑不久。雪花时断时续地飘扬着，碎绒般卷起旋儿，围绕在准时亮起的路灯旁。街上没什么人，平整的积雪在灯光映照下微微发着光，像是给街道铺上了一层柔光编织的毯子。

　　“真不忍心踩下去啊，”仙道叹口气，看一眼身旁被母亲丢出来送客的流川，“多漂亮。”

　　流川闻言顿了下脚步，略作迟疑后迈开腿继续走，“明天会被扫掉。”

　　煞风景的话最近没少听，抗击打力无意间提高不少。仙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长吁短叹一番，终于心满意足，笑着转换话题，“你问我的那件事，其实，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到的，想到就做，做完就害怕了。”

　　“你赢了。”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所有的事，都要用输赢来判断的。还有，也不是所有的事，重点都在结果上的。”仙道拍拍流川的肩膀，“好了，我到了，你快点回家吧。”

　　这是在国体赛上养成的习惯。有场比赛神奈川一直被压着打，迟迟打不开局面，田岗急着变阵，就用更精于防守的球员替下了流川。离场前仙道拍了下流川的肩膀，说我等你回来。

　　可是……流川看着仙道进了电车站才转身往回走，这个人，比起做队友，还是做对手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