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光明》默契

1、1

　　冬季选拔的前两场比赛很有些出乎意料，湘北战胜海南，翔阳败给陵南。杂志自然要跟着起哄，新一期篮球月刊的大标题极致耸动——新势力的崛起？神奈川群雄割据！封面也选得格外切题，陵南四号球衣的新主人仙道彰一脸从容，在篮下迎着翔阳三个球员的拦截挥臂投篮。

　　这个进球在现场掀起了一波声势浩大的欢呼，而观战的湘北众人却满腔不忿地开起赌盘，一起压他是撞彩。樱木更是难得大手笔地压出五百円，可惜由于始终没找到对手盘，赌局只好不了了之。

　　这么好的气氛，不搞出点大场面似乎理应誓不罢休。然而世事难料，月刊出街那天一切打回原形，冬季选拔的第三、第四场比赛，陵南和湘北双双落败。

　　循环赛制，四选一，如此一来局势格外复杂。

　　不过对流川来说，再复杂的东西最后也都能简化为输赢。这一场输掉，那下一场赢回来就是。流川合上杂志，边套运动服边去够墙边的篮球，左手挑起球转圈时套右手的袖子，再把球弹到右手指尖去穿左手。

　　“我不会输的。”流川瞪一眼杂志封面上的扫把头，拍着球出门。

　　这个冬天还没下过雪，天空和大地像是对着绷上了一股劲，互不妥协，就这么粗糙干裂地冷着。篮球馆里倒是自顾自地喧闹燥热，拉拉队抢在开赛前早早占好有利地形拉开条幅，热血和激情不见得比场上的队员少几分。

　　为了公平起见，最后一天两场比赛特定同时开球。开场前仙道站在中圈，隔着分割线朝流川眨下眼，“又是宿命之战哎，感觉不错。”

　　流川懒得说话，哼哧一声算是接下战书。

　　比起讲究排兵布阵、球员搭配的足球，篮球显然更纵容天才选手的即兴演出。比如樱木花道，在篮下干了两场的脏活累活，一有机会就忍不住要秀上一把。于是开场不久抢下防守篮板后樱木豪气大发，跟宫城打了个配合就往陵南篮下跑。

　　流川卡在己方半场堵住仙道，一个不客气的眼神丢过去，意思很明确，这场比赛还是咱俩对着耗。仙道挠挠头，摊手看一眼樱木灌篮后得意的表情，呼口气也笑，“比赛刚开始，急什么呢。”

　　赛前都各自算过分，湘北首日四分优势把海南拉下马，陵南三分战胜翔阳；然后湘北五分败给翔阳，海南四分搞定陵南。都是一胜一负的战绩，所以今天的比赛只是胜利还远远不够，要看邻场的比赛结果，还要……

　　还真是宿命之战，流川瞄下比分牌，31-29，陵南领先。上半场走过了大半的时间，比分追不上也拉不开，不爽。就这一错神的功夫，扭头扫见三分线上的三井已经跳了起来，却在射球前被越野的犯规彻底破坏。

　　三个罚球，如果能全中就可以反超前。可是还不够。

　　流川走过去站在人群里，往上拉拉护腕，语气平淡地开口，“似乎今天，只是赢还不够。”

　　第一个罚球顺利入篮，仙道撑住膝盖长出一口气，没答话，只是比出了右手的大拇指。第二个罚球继续得分，在三井第三次出手前仙道抓紧时间活动下手腕，站直身体左腿前移卡位，笑道，“那就一起试试看，这场比赛到底能精彩到什么地步。”

　　用跳投回敬上篮，再用篮板报三分的仇。来来往往，停不下手。田岗摸摸下巴，无奈地笑着叹气，“真是意气之争。”说完看看时间，皱紧眉头吩咐彦一赶紧去另一个赛场观察下情况。

　　41-38，上半场结束，依然陵南领先。彦一跑回来的时候满脸严肃，“海南和翔阳不愧是王者的对决，有种很庄严的感觉呢。”仙道正坐在椅子上大口灌水，随口问了句比分多少。彦一翻开本子认真地念，“39-37，翔阳领先。”仙道没再说话，点下头，丢开毛巾闭目养神。

　　湘北那边负责资料收集的是彩子，翔阳领先的赛果一报出来三井最是着急，喊着下半场必须抢分，必须远远抛离陵南。樱木还有点迷糊，悄声问晴子，“难道只是赢还不够？”

　　晴子点点头，在比分表上写写划划地解释，“等比赛全部打完，两边获胜的球队积分相同，所以……就要比得失球率了。”

　　又弄懂一件事，樱木在危机之前首先感受到的是得意，咧开嘴蹿到安西旁边揉着教练的肚子咋呼道，“那很容易啊！使劲拿分不就得了，是不是，老头子？”

　　当然是不容易的，对手本就是支强队，更何况他们同样也在想着抢分。

　　下半场赛事愈演愈烈，只是哪边也没能一举打破胶着状态。流川被激起火气带领湘北打出一波小高潮拉开七分，仙道马上就调整节奏回敬六分追上去。你们有天分，可我们有经验。你们有爆发力，我们耐久也不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焦躁的气氛悬空压下来，残酷考验着两队球员的耐心和体力。

　　还有20秒终场时陵南仍然领先四分，宫城趁植草分神的瞬间断球成功，判断过场上跑位后一个直传塞给急速前冲的流川。很快，可是福田更快。福田没有犹豫直接用犯规把人拦下，而这次罚完球，就剩14秒了。

　　另一场赛事完结的更快一些，81-78，海南险胜。仙道趁罚球的空隙闭眼算下分数，然后摇下头走到场边，低声跟田岗说了几句话。没怎么被人注意到的细节却被流川看进眼里，流川清楚记得那一瞬间，仙道那本该在眼眶尾处塌下的眉毛微微扬起，而他睁开眼扫过全场时，像是一切尽在掌握。

　　两罚命中，再开球，陵南的球权。流川紧贴在仙道身侧，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耍什么花样？”

　　11秒，仙道抬手。
　　9秒，从植草那儿接到传球。
　　8秒，“流川，”仙道开口。
　　7秒，“胜利上面，还有成功。”
　　5秒，“我要成功。”

　　带球转身疾跑，靠近篮下时片刻不停，跃起，轻轻把球抛进篮框。

　　现场的观众，场上的球员，赶过来看结果的海南和翔阳，所有人一起，亲眼目睹到陵南的仙道彰在比赛的最后5秒，把球送进了自家球篮。整个球馆瞬间安静下来，在突发情况的冲击下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然后，尖锐的哨声划开一道裂缝，裁判比出入球有效的手势，略一停顿，喊了句同分加时。

　　加时比赛几乎没有什么悬念，陵南的王牌把自己逼上了不能输的境地，而他的队友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纵情狂欢。其实终究不过是地球上不起眼的一个小小角落，不过是一场精彩却早晚还是会结束的比赛。不是所有的细节都会被记得，少年们为了那抹橘色争抢的记忆也会在与岁月的拉锯中渐渐模糊，但仙道彰站了出来，用他的表演让这场比赛最终融化成为一个感觉——激动，奔涌，如同生命的枝丫破土而出，誓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