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另一个三浦春》千薇

31、Episode 07 往事如昨III

　　要和相对比较疯狂、比常人还缺少约束的□□科学家合作，是一件很有投资价值也非常有风险的决定。虽然潜在利润很大，但是要随时防备自己会被当做小白鼠干掉。
　　面对貌似身在此列的三浦春，六道骸并不是很乐意这种交易。但是因为犯下太多的灭口案，复仇者监狱的追捕也开始日渐频繁起来。他虽有自信能全身而退，但是他的部下却不一定可以。
　　不管怎么说，犬和千种一路伴他走来，对他而言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现在还不是抛弃的时候。再冷酷无情，他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背弃他人信赖的人。他们信仰他，为他奉献忠诚，他给予庇佑作为等价回报，这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吗？
　　所以，即使不愿意，六道骸也不得承认，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而‘最后的炼金士’三浦春似乎有这个能力。

　　于是，新的协议达成。
　　各取所需，再简单不过的互利互惠。
　　不过，没过多久，从未放下戒心的六道骸终于发现，他大概高估了三浦春的这个人情商。

　　>>>

　　日本，伊豆，三宅岛，御斋神社。
　　阳历一月八日，八月祭。

　　此时的伊豆尚值冬季，一片冰天雪地。但因为是一年一度八月祭的守候，三宅岛的御斋神社里仍汇集了不少信徒与游客。
　　身着一袭黑色的羊绒大衣，俊美的紫发青年从颜色绚丽的数座鸟居下穿行而过，其上的红漆在阶梯两边白雪的衬托下越发刺目，不似火焰的温暖，而给人一种厚重又疏离的感觉。
　　在日本的神社文化中，“鸟居”是神界和人间的区分，一旦踏入“鸟居”，就表明你已进入了神的世界，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
　　所以往来的人大都都带着谨慎或虔诚的神色，那是至今仍然存留的人类对神明的敬畏。
　　但是，此生作为一个意大利人，即使拥有轮回六道的记忆，六道骸也无心去信仰八千万神明中的任何一个。
　　与其说不信神，倒不如说他只信奉自己的力量。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一个不信奉神明，也不热衷与旅游的人，会来到日本的神社呢？
　　六道骸只会冷笑着答出一人的名字——“三浦春”。

　　三浦春是个很会折腾的人，这是六道骸在与之会面几次后得到的结论。
　　自从他们达成协议以来，每两个月左右，都会由三浦春提前决定会面地点，交接彼此需要的物什。而这个地点，一直在世界各地游走着。
　　上次是美国加利福尼亚洲的国家公园，上上次是德国下萨克森州的格丁根大学，上上上次是老挝的琅勃拉邦古都圣城，上上上上次是塞舌尔群岛的北岛海滩……总之，从来没有重复过。
　　六道骸完全可以确认，虽然三浦春美名其曰是为了增加地点的不确定性来保证交接的安全，但她的原始目的根本就是来借机旅游的！
　　活脱脱一个任性无礼的女人！

　　地道的神社参拜需要在神社入口附近的净身泉水处，清洁手掌和口腔。
　　六道骸自是熟视无睹地跳过了这些繁琐的程序，在信徒们不赞成的目光下信步向着主殿走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主殿里进进出出，偶有轻微的铜锣声从其间敲响。
　　祠前。
　　有白衣红裙的巫女们手持着被白纸包裹的铃儿，踏着鼓点的节奏，绕着场地，双手挥舞着做出些在他看来不知所谓的动作。
　　巫女神乐，是一种传统的安魂祈祷乐舞，具有浓厚的民间祭祀歌舞色彩，最初是古时遗留下来的神灵附身的形式，后来逐渐转变为现在所见的祈祷舞。
　　可是。
　　在一圈虔诚起舞的巫女中，唯一一个身披白纱，站在表演台中央的巫女脸上却未见任何对神明的敬畏，在表面看似悲天悯人的神色下，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烁着的却是最本质的好奇。
　　且不说神社怎么会让这么不专业的巫女当众表演，最关键的是，六道骸发现这名巫女的相貌该死的眼熟。
　　——三浦春？！
　　好似感觉到他的注目，妙龄巫女面露微笑，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睛，尽是揶揄之色。
　　顿时，六道骸额上青筋暴起。
　　——这货根本就是在玩！！
　　在常人无法窥视的地域里，紫色的斗气已经代表着主人的不耐淡淡飘起。
　　收到警示，三浦春也不敢推拖，虽然玩得愉快，六道骸的表情也甚是有趣，要是惹得着个阴晴不定的合伙人一怒之下挥袖走人，事情可就大条了。
　　只见她宽袖一挥，手中的铃儿叮铃作响，一干巫女应声停下脚步，屈膝跪下，像是要承奉给神明般挥舞着手中铃儿。
　　不多时，三浦春手中的铃儿又是作三响。虽然疑惑怎么快就听到结束的提示，众巫女手抬着铃儿匍匐在地，数秒后，带铃声再起，才悉悉索索地站了起身。
　　祈舞完毕。

　　“就等了，骸君~”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三浦春还穿着顺来的巫女服，从祠庙前大大咧咧地走到了躲在一旁角落的六道骸身边。
　　只从他们有了固定的合作关系，三浦春这女人就自然熟地直呼六道骸的名字，一副我和你关系很好的模样。
　　——谁和她关系好？！
　　‘骸君~’
　　这个世界上有胆量这么称呼六道骸的，仅有三浦春一人。说实在的，六道骸非常不喜这种亲昵的称呼，这总会让他想起一些让他看不顺眼的软弱。
　　他不需要任何比同伙更深一步的关系。

　　“Kufufufu~”看着本已年满二十的女子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走路，六道骸半是嘲讽办事无奈地叹道，“那些黑手党绝对不会相信，传说中‘最后的炼金士’居然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小鬼。”
　　“别这么说嘛，我也是会有带女人味的时候。”三浦春嘟着嘴回道。

　　相处多了后，六道骸发现，虽然半只脚已经踏入黑手党的世界，除去做研究的时候，他的合作人三浦春的内里根本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时常会因为一时兴起不顾后果地做些脱线的事。
　　不但有时还要他用幻术收尾不说，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她经常会摆着一张无辜的笑脸，对着他说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东西。
　　比如说现在。
　　“说起来，骸君要不要也试一试神乐？”踮起脚尖原地旋转一圈，身上的白纱随风轻扬，三浦春无碍地笑道，灿烂异常，“他们也允许男巫上去跳的哦~”
　　六道骸嘴角抽搐地微扭过头，不看那双因为期待而闪亮亮的双眼，抚唇道：“Kufufu~我可没你那么好兴致。”
　　“骸君如果老是待在阴暗角落的话，也是会发霉的。”三浦春面露可惜地说道，“虽然可惜，但是发了霉的凤梨就只能扔掉了。”
　　——发霉的……凤梨？
　　幻术凝结的三叉戟在六道骸手中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最终还是在忍耐下没有成形。
　　要不是担心会有目击者，他绝对会现在就一叉子插死她的！

　　“东西呢？”撇去杂念，六道骸终于提起了他此行的目的。
　　撇撇嘴，三浦春不太乐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浅黄色的丝绸锦包，“全在这里。”
　　六道骸接过，直接打开。
　　除去二十余粒各种效果的特殊弹，锦包内还有一枚鹅蛋大小的绿色晶石。
　　满意的贴身收好，六道骸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三枚略小的靛青色的晶石放在了女子的手心中。
　　相比起男子的谨慎，三浦春到有些随意的收起，然后微笑道：“既然来了，就陪我一起逛逛吧，也算不负此行。”
　　念到回程的飞机定在明早，这段时间也算是空闲，六道骸点头应允。

　　回身往祠庙中心走去，路过祈愿板。
　　看着在祈愿板前不少上了年龄的老者、还有相依的情侣将从祭堂祈来的木板挂在其上，向着所谓的神明祈愿，六道骸不禁面露嗤笑。
　　看出身边人的不屑，三浦春若有所思地隐去了习惯性的浅笑，尔后忽然重新扬起笑容，建议道：“我们也去祈愿吧~”
　　“Kufufu~”六道骸挑眉道，“你还信这个？”
　　“不信。”三浦春几乎是立刻就斩钉截铁地答道，然后在六道骸微诧的审视下，三步两步抵达祠庙中间的一层台阶，回过头，“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吗？祈愿的意义并不在灵不灵的问题上……”
　　女子脸上缓缓绽放的是甜美的微笑，“……最重要的是那份祝福的心意。”
　　或许是被这单纯得可笑的理由所蛊惑，六道骸跟着踏上了台阶，同时玩味地问道：“那么，你想要许什么愿？”
　　三浦皱着脸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直到踏入祠庙门槛的瞬间，才重展眉头，“祝骸君早日达成所愿？”
　　六道骸愣了一下，戏谑道：“哦呀哦呀，即使我的愿望是毁灭这个神世界也没关系吗？”
　　“骸君是有非要这么做的理由吧。”好似这种大魔王似的愿望转换到三浦春脑中就变成了什么工作顺利、学业进步之类的普通许愿，她无所谓的说道，“既然如此，不管怎么说，你也不会改变想法不是吗？所以作为同伴，支持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唇边的弧度变得愈发模糊，六道骸微眯起眼，声音低沉，“即使我会连你以及你所在意的一切都毁灭掉？”
　　三浦春直直地看着眼前祭堂，只留给身边人笑容未泯的侧脸，信誓旦旦地说道：“没关系的，当你威胁到我所在意的事物的话，我会阻止你，我相信自己还是有能力保护我所在意的事物。”

　　立于祭堂，将一枚硬币投入捐赠用的小匣子，深鞠躬两次，击掌两次，然后再次鞠躬，并在祈祷的同时，轻轻地敲响身边的铜锣。
　　数秒钟后，归还棒槌，让位与后来人。
　　六道骸就站在三浦春身边，模仿着她头一次向异国的神明祈愿。原本让人不爽的卑微举止和可笑的信仰所造成的别扭，都在看到女子恬淡的脸庞后沉静下来。
　　耳旁，锣鼓轻响。
　　六道骸阖上眼，挥动着手中的棒槌，勾起柔和许多的浅淡弧度：好吧，也许偶尔散散心也是不错的选择。

　　走出祠庙。
　　两人安静地并肩穿过鸟居，逐步远离身后香火气息浓厚的神社。
　　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细小的雪籽几乎在落地的同时就融化成一粒粒水珠。
　　摩擦着冻得泛白的双手，三浦春时不时朝着掌心呼一口暖气，瞬间呵气成霜。
　　人气渐少，连带着天寒地冻也渐显露，除了踏雪之声，几乎万籁俱静。
　　看着一旁的六道骸神色自若地两手插袋，三浦春突然有些后悔穿这身不实用的巫女服了。为了缓解冷意，她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发散。
　　“吶，骸君~”三浦春忽然来了兴致，雀跃地说道，“下个月去每年阿根廷的门罗萨市吧，据说2月底到3月初，会有盛大的‘葡萄节’庆典的说。我们不如借机拼酒吧~”
　　短暂的寂静后，响起的是男子低哑的嗓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戳成葡萄酒颜色的浆糊？”
　　“骸君担心是喝不过我吗？放心好了，就算你被灌醉了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的……嘤嘤嘤嘤~冲动是魔鬼啊，骸君~”看着男子手中骤然具现出来的武器，三浦春眨巴眨巴眼睛，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听医生说经常生气的人都容易得心脏梗塞呢，你不要因此而青年早逝了呦~”
　　“Kufufu~”全身冒着黑气的六道骸低笑着，转动着手上的三叉戟，“三浦春，我想，也许你需要一点热身运动来暖和下你那冻僵的大脑？”
　　“等、等等！”
　　“Kufufu~不好意思，活动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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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让你带走的呦~”话音未落，白龙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冲从斜上方直直冲向六道骸。
　　——不能避，一旦避开，会直接命中身后的三浦春！
　　六道骸几乎是瞬间就反应出来白兰的无耻行径，只好硬着头皮最大限度的燃起死气之炎，旋转着三叉戟在面前幻化出数道铜墙铁壁。
　　数秒刺耳的摩擦声后，铜墙直接破碎，完好无损的白龙方向不变地继续朝着毫无保护的六道骸俯冲——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片的地砖碎裂成渣，粉尘弥漫了整个室内。
　　可是白兰脸上全无欣喜，他阴沉着脸看着尘埃落地后逐渐清晰的前方——哪里空无一人。
　　眼神晦涩，白兰咬牙切齿地看着废墟中破烂沙发的残骸，暗怒道：“居然逃掉了……”

　　此刻，大厦楼下。
　　风衣基本被割裂成碎布条，六道骸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飞速向着远处飞奔。
　　“如果不是有ME在，师父你大概会连渣都不剩吧。”他身边的绿发面瘫少年一手捂着头上夸张的青蛙帽子，淡定地说道。
　　“闭嘴，弗兰！”
　　“师父，ME觉得技不如人不是件可耻的事情。”弗兰少年面无表情地边跑边说，“毕竟怎么看凤梨妖怪对上中二之神还是胜算渺茫的嘛。”
　　如果不是手上还抱着那人的身体，他绝对要插死这个不肖徒弟！
　　努力深呼吸，低头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苍白的脸上不复昔日常见的明媚笑颜。
　　心里无奈地叹息，六道骸加快了脚步。
　　没办法，谁让是他在借她之力离开复仇者监狱的时候，没保管好她的身体，反让其落到白兰手中两年之久。
　　现在，他终于拿回了她的身体。
　　差不多，也是时候，该要想办法让她回来了。
　　在世界末日之前……

　　我已经做好进小黑屋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