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hapter 24 乍暖还寒X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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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复仇者监狱最深处的水牢里，这里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漫长得仿佛无休止的光阴。
那个少年浸泡在密封罐中，被深绿色的营养液环绕，为铁链所束缚着，依靠着连接的各种针管维持新陈代谢。他就仿佛孕育在胎盘中的婴儿，活着，却安静地沉眠。
他的精神世界里和他身体所在的地方一样，除了黑暗，别无他物，仿佛是被世界所抛弃的地方，得不到任何的庇佑。
——Kufufu~稍微有点用力过渡了呢。
任意识在黑暗的空间里随波逐流，上下沉浮，六道骸罕见地呆在这个没有凭依的世界里而没有不耐。
——不是术士的精神能力者，那个女人身上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呢？
他以为只要捉住她，之前的疑问都会迎刃而解，却没想到越是接近，越是好奇。
时间回溯到前一晚——
被雷属性的死气之炎直接接触袭击，库洛姆的身体瞬间麻痹僵直，陷入不可使用状态。附身亦被强行破除，六道骸的精神体被弹出体外，却因为自己先前布下的结局而困于房内，属于典型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还未多叹会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又是一股强力的精神力直接撞击上六道骸的精神体。一阵激荡后，等他再恢复意识，四周已是再熟悉不过的环境。
碧空，草野，湖泊。
清风撩起少年干净的白衬衫，微光下，尽是清爽的气息。
这里是，六道骸的梦境。
“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小春知道，所以只好借助你的梦境。”
六道骸猛地一回头，骤然出现在眼中的，是侧着身背手而立的少女。
那个和三浦春有着相同外貌的少女长发如瀑，衣白如雪，微眯着眼仰望晴空，模糊得好似眨眼就会消逝的幻影。和他之前所看到的三浦春极其相似，又何其不同。
少女脚尖一旋，正过身面向他，顺势礼节性地行了个屈膝礼，“现在的我名为三浦冬。”
“你叫什么，和我没有丁点关系。”六道骸微笑着想要呼唤自己的武器，却刹那间表情僵硬——他的手中空空如也。六道骸皱起眉再次尝试，但三叉戟仍然迟迟未现。认真地看向眼前的少女，那副毫无戒备的姿态让他终于诧异地肯定自己的幻术似乎暂时因为她的缘故不起作用了。
恰时，三浦冬忽然想起什么，恍然合掌，弯起四十五角的微笑，提醒道：“不要妄想做什么哦~虽然这是你的梦境，但是以我的精神力完全可以获得百分之百的掌控权。”
“Kufufu~”像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筹码，六道骸索性卸除了准战斗状态，换了个轻松点的站姿，“比我厉害许多呢，术士小姐。”
“那……”
樱唇刚启，精神体构成的包围圈突然受到猛烈的撞击。
六道骸这家伙！
即使早有准备，突然的震荡还是让三浦冬的意识受到了冲击，她咬紧了牙关，再次稳固了自己的精神力防线，维持住表面的面色如常。
“看起来你不太死心呢~”三浦冬笑容渐大，耀眼得失去了真实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冬小姐。”六道骸无辜地微笑道。
“是吗。”忍下自己想要一拳揍上这张嬉皮笑脸的面孔的欲望，三浦冬硬是笑着将打落的牙齿和血吞。
没办法，为了保证自己处于主导权，这个闷亏她只能认了。
这里不是她的梦境，她最多用精神力屏障干扰六道骸的精神力量输向梦境，却不可能改变这个梦境本身。
说到底，三浦冬她不是术士，不具备构建的力量。她若是真的能够主动改变梦境的话，她和小春的梦境也不会十多年来始终停留在半冬半夏的局面。
“你应该已经见识过死气之炎的力量吧？”调整好情绪，三浦冬轻描淡写地说道。
因此而惨败在泽田少年手下的六道骸对这个名词自然不会陌生，骤然被人提起，他的心情自是好不到哪里去，“Kufufufu~谁知道呢。”
早知道他的脾性，三浦冬对他的态度不无意外，淡然地吐露了自己的盘算：“隐瞒我的存在，我就教你如何使用死气之炎。”
笑脸凝固了片刻，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六道骸微垂下头低笑了起来。
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让三浦冬不太舒服，“你笑什么？”
“先不提你有没有能力。”睁眼看向三浦冬，六道骸笑得不屑一顾，“你要怎么向没有实体的我传授彭格列的秘技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会影响死气的强度，但能否点燃死气取决于灵魂的觉悟。”
“但现阶段我看不出学它的价值。”对于三浦冬的解释，六道骸不置可否，“你应该知道吧，我身处的地方。”
——复仇者监狱……骸君可不是无作为的人，这种语气……难道说，这个世界的骸已经被关进水牢了吗？
“不是没有用哦。”掩下心头复杂的情愫，三浦冬用自己曾经从研究伙伴那获得的知识继续压大诱拐的筹码，“幻术再逼真也只是人脑受术士精神力干扰产生的集体性假象，不能直接造成实质性的有效攻击。但是死气之炎可以让你的幻术拥有实体攻击力。”
六道骸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正当三浦冬以为会得到和那时相同的答复时，凤梨头少年忽然笑着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倒是意外地天真得可爱呢~”
三浦冬未消化这句话的意思，精神体屏障再次被针尖般的精神力刺击。
与之前那一爆发十式冲击完全不同，六道骸这次将精神力压缩得密度相当之大，正好冲击在屏障相对薄弱的位置。
“唔——”完全没想到六道骸会在这个时候下黑手，措手不及的三浦冬不由闷哼了一声。
“就是这里吗……”六道骸风轻云淡地自喃道，脸上的微笑几不可闻。
紧接着，三浦冬精神体再次受到胜过之前数倍的冲撞！
笼罩着六道骸的屏障上顿时出现了细小的缝隙，初期的反噬直接疼得让三浦冬下意思伸手捂住胀痛的脑部。
“哦呀哦呀，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未及调整，耳朵已接受到少年调侃的声音。
强忍着难受，抬眼看着六道骸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三浦冬气不打一处来。
居然接二连三地冲击，不可能还是在试探。恐怕在第一下的时候就确定了她没有拿到真正的梦境控制权吧。之前的示弱只是为了逮住她放松警惕的瞬间。
这家伙分明就是已经知道她不是个术士，才会向着屏障薄弱处冲击。
可恶，要是在自己的梦境里就不会这么吃力了！
不过，也许可以这样……
垂下的发间，少女的唇在阴暗处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看起来这也是你的极限了呢~”
语音未落，又是一次冲击，三浦冬布下的屏障彻底碎裂。
伴随着少女痛苦的呻吟声，银光闪闪的三叉戟出现在六道骸手中。
右眼的数字替换成‘一’，六道骸杂耍般得将手中的武器挽了个花，插在地上。顷刻，以武器为中心，地面上出现数道裂痕。
看着警惕性后退的黑发少女，六道骸的脸上露出浓厚的嘲讽，“小冬小姐想必没有轮回的记忆了吧。”
裂痕顿时延伸开来，爬满整个梦境。并在顷刻间，美好的野外景色崩裂。在逐渐剥离的碎片后面，露出是炙热的岩浆与漂浮着的残状板块。
火红的热炎倒映在少女惊恐的黑色眼眸中，她的世界里只听见六道骸轻柔的呢喃声：
“欢迎回到地狱道。”
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瓦解，三浦冬灵敏地快速移动到其他相对完好的石块上。
“Kufufu~”六道骸玩味地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幕，看似随意地跺了下手中的三叉戟，数根粗壮的火柱瞬间从岩浆中喷涌而出，并向四丈范围内飞射出炽热的火星，“你到底是用什么判定我会如你所愿呢？”
三浦冬侧身躲过一束喷发的岩浆，道：“因为你是六道骸。”
“哦呀哦呀~说得和我关系很好似的。”六道骸用手撩起额前的一缕头发，扶着额斜眼看着在岩浆与火柱见狼狈闪躲的少女，“在来日本之前，我可从来没见过你。”
——没想到会是最坏的局面……这样僵持不是办法，要让他主动使用的话……
在攻击中越来越力不从心的的三浦冬萌生出退意，她紧急调动起剩余的精神力想要拓开一条出路。
“你逃不掉的。”六道骸终于动了，脚尖在虚空几点，便飞身冲到了站在一块石块边缘的三浦春面前，咧着嘴挥动了手中的三叉戟，“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相信我。”
三浦冬本能向后一仰，险险躲过后，身体因为不可抗的惯性失去了平衡，直直向身后的岩浆倒去。
在被岩浆吞噬的瞬间，在灼烧的痛觉中，三浦冬隐约看见那个凤梨少女同样跟着自己跃下了石块，扑入了岩浆之中。
“现在，让我来看一看你所恐惧的记忆……”
——就是现在！
随后，视野被岩浆所吞没，三浦冬感觉到自己在烈火焚身的折磨中仍不断地向更深处坠落……直至有光……
血染的城堡里，仅有一男一女还立在这死城之中。
“这就是彭格列指环吗？没什么特别的啊。”裹在黑色斗篷下的成年女子挑剔地一一赏玩着手中盒子里的七枚指环。在拿到其中一枚时，她辨认出戒面上雕绘了雾的形态，便将其丢给了身边的男子，“这是你的。”
“哦呀哦呀，难得看见你这么大方。”一把在空中抓住指环，凤梨头的长辫男子亲昵地调侃道，“是不是又打算让我做苦力？”
女子刚想回嘴，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瞬的慌乱，她不安地喃喃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男子皱眉，为问道：“谁来了？”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地看着他，然后突然发动了藏在斗篷下的晶石。
男子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被自己的同伴偷袭，骤然被绿色的闪光击中。短暂的3秒麻痹后，他的眼前已经没有了女子的踪影。
很快，男子脸上的不解很快被精神力紧接着探测到的波动解惑，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苦涩的微笑。对着虚空，男子怅然地叹道：“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即使你不耍小手段，我也不会让我的合作伙伴被关进监狱。”说话间，有阴影出现在了空荡的大厅里。
随之而来的是冰冷而阴暗的语调：“六道骸，涉嫌将数个黑手党家族灭口，并实施了对彭格列指环的夺取，现允与逮捕。”
没有抓紧仅剩的时间逃跑，男子将女子抛给他的戒指细心戴在了左手食指上，然后才转过身，握住幻化出来的三叉戟，正面迎向飘来的复仇者们。
即使这是场几乎没有胜算的战斗，男子脸上的微笑依然平淡无畏：
“Kufufu~接下来，请让我更尽兴一点吧。”
对于复仇者而言，这是场意料之中会赢的抓捕，也是场意料之外长久的对抗。他们受命逮捕的男人利用着级别为S的彭格列雾之指环的火焰，施展着有实体攻击力的‘有幻觉’，硬是将这场战斗顽强地持续了半个钟头。
黑色的颈铐锁上了昏迷男子的项上，复仇者毫无怜悯之意地拖着与之相连的锁链再次离开了这座不日后必将易主的城堡。
直到恢复了宁静，城堡的大厅里忽然出现了奇异的波动。
掀开隐身斗篷，重现在原来位置上的女子望着空荡的大厅，神情茫然无措。视点凝聚在通往外界的大门上，所能见的只有刺眼而飘忽的白光。
“骸……”忽然间，泪如雨下，女子无力地跪倒在地，痛苦而歉疚地反复呢喃着男子的名字。
“……对不起。”
“够了……够了！”
少女的尖叫声划破了幻境，画面戛然而止。
也不复熔岩世界，整个梦境重归初始的状态。
——这算是怎么回事？！
被之前所见之景怔住，六道骸神色复杂地看向处于半崩溃状态的少女：如果他的眼睛没花的话，幻觉中男人应该就是成年后的他。这样猜想，这个女人的本体，居然是在未来认识他。而且，这个女人必定对于‘他’很重要，‘他’才会不惜牺牲自己为她赢取逃跑的时间。
一想到自己未来会为了个女人自我牺牲，六道骸就感到一股郁抑纠结在胸口中得不到释放。
凭借着爆发的精神力冲出幻境，触景生情的三浦冬不支地软倒在地。直到听见脚步声，才眼神呆滞地看向信步走进的少年。
“不该给我点解释吗？”虽然唇角依然勾起，六道骸的脸色却格外阴沉。
三浦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应该知道十年火箭炮吗？”
六道骸点头道：“听说过，是个可以将与10年后的自己对调5分钟的道具。”
“我是一名科研人员，数年前，在对十年火箭炮的一次试验中，出现失误，我被传送到了未来的时间长达一年之久。”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三浦冬苍白的面颊上染上星星暖意，“就是在那段时间，我认识了十年后的你。”
六道骸默然地看着少女许久：在被他剥夺了五感的情况下，画面不可能是虚假的，不管未来的自己和她有什么关系，至少那个死气之炎的力量确为有用……
罢了，他像是陈述着某件事实般以平直的语调说道：
“你的交易我答应了。”
下一秒，三浦冬被直接踢回自己的世界。
只有黑暗的梦境里，三浦冬无依地飘浮着，头痛欲裂。然而即便如此，她的脸上亦是胜利的笑容。
“到底谁才更天真呀？”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Chapter 24 乍暖还寒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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