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襄儿

8、更隔蓬山一万重

　　芦叶飘香，烟波茫茫。正是太湖岸。
　　身著灰色长衫的俊雅青年，伴着穿月白旗袍的美丽女子，泛舟湖心。
　　“荻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钓上鱼呀？”那女子问道。
　　“巧儿莫要心急，钓鱼最是需要耐心。”青年回答。

　　那一日幸有吕少卿夺枪，子弹打偏了，巧儿方才保住了命。然而，待她醒来时，却是什么也想不起。她不认识夏锦端，不认识吕少卿，也不认识她的荻哥哥了。
　　吕少卿终是饶过了江荻，替他安排好去吴江的船，由他带了巧儿离开。对父亲，只说江荻被乱枪打死了摔在黄浦江里，尸首没有落下。临别，他说你好好照顾巧儿。吕少卿自己也没想到，竟会对一个女子动了真情。

　　巧儿说，你是谁呀。
　　我是江荻，你叫我荻哥哥。
　　我以前认识你吗？
　　你是我的妻子，你说呢？
　　那为什么我要叫你哥哥呀。
　　只因从小你就这么叫，我听着习惯了啊。
　　一只小鸟停下来，啄食江荻手上的饼干。
　　巧儿说，这是什么鸟儿，真可爱。
　　江荻说，这是鹧鸪，从前你最喜欢的。
　　小鹧鸪轻轻叫了几声。
　　荻哥哥，它在说什么呀？
　　江荻答道，它叫的是，行不得也哥哥。
　　行不得也哥哥。巧儿念了一句，说，荻哥哥，你会走吗？
　　当然不会，我会永远陪在巧儿身边。

　　江荻终是没能记起当年的小丫头。巧儿却失去了过往的所有记忆。当年的回忆，应该是很美好的吧。曾经有过，却全给丢掉了；想要找回，却再也找不回。兴许，这样更好。过去的一十九年巧儿大多很不快乐，全都忘掉了于她未尝不好。只要自己今后全都待她好，教她再也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荻哥哥，你看我钓上了一条鱼！”巧儿欢喜地喊道。
　　“巧儿真了不起。”江荻帮巧儿收起钓竿，“是白鱼。”
　　看着巧儿孩子一般满足的笑，又忆起那一袭红裙在台上歌舞的美丽姑娘，不由黯然神伤。思绪不知飘向何处，夏老板还有那吕少卿现下可好？上海，恍若隔世。不愿去想它，偏又记得这样真切。只是不曾料想，繁华事散，最终隐居太湖的依然只有他二人。
　　江荻作笑，揽身畔的女子入怀。
　　斜阳落处，鹧鸪飞过天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