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苏维亚

3、续写莫泊桑的《项链》

　　玛蒂尔德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
　　“一挂假项链！噢天哪，珍妮，你倒不如永远都不告诉我！……”她悲叹道，好像一下子老了五年。她一想到十年来自己所遭受的苦楚，就禁不住自哀自怜地长叹，就这样在窗前发呆了一整个下午。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使她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她急忙跑过去开门：是路瓦栽先生回来了。他把外衣脱下来拿在手里，走进厨房。
　　“怎么，你还没有做饭吗？噢天哪，你瞧瞧你，这是怎么了？”路瓦栽先生看见他妻子的表情；那样子就像突然有人来向她追回一笔巨款，她脸上挂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愁苦。
　　“到底发生什么事？”她丈夫一再追问道，玛蒂尔德双肩抖动了半天，才低低地说道：
　　“我今天遇到佛莱思节夫人了。”
　　“那又怎么样呢？项链不是早就还给她了吗？”路瓦栽先生不耐烦地说。
　　“就是因为项链……”玛蒂尔德抖得更厉害了，好像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她丈夫的脸色发白了。他竭力克制住自己，以至于尽量平静的语调听起来很奇怪。
　　“怎么，难道那项链不止四万法郎？哦，说出来吧，没关系，我们一定能够偿还。”
　　“不……不是……天哪，我简直不知从何说起！……珍妮说，她那挂项链还不到五百法郎！”路瓦栽夫人用颤抖和惊慌的语调回答说，用手紧抓着自己的胸膛，好像说了这些话就能要了她的命似的。可她的丈夫反应更强烈。
　　路瓦栽先生极快地抓过面前的椅背，费力地撑住身体，要不然肯定会倒下去。
　　这可怜的人歇了半天，才用一种古怪的音调说道：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他们现在谁也不想着晚饭的事了。路瓦栽先生无力地倒在椅子里，眼望着地板发呆；他的妻子则盯着他额头上的皱纹发愣。

　　像是过了几年那么久；敲门声不加预警地响起来，两个人都触电般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然后惊恐地盯着房门，仿佛会有个巨怪突然冲进来。
　　停了一分钟，路瓦栽先生呆立着；敲门声再次响起时，他跳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制服的仆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
　　“路瓦栽先生吗？”他大声嚷道，“可费了我不少劲儿……您住的这地方可站难找！……”
　　玛蒂尔德一下子瘫在椅子里，像刚生完一场大病。

　　那个仆人走后，路瓦栽先生略微摇晃着身子，走到餐桌前，也一下子瘫坐在椅子里，把信封放在桌上，看也不敢看一眼。
　　“是谁写来的？”玛蒂尔德拿起信封来，又一下子把它扔回桌上，好像碰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那信封的落款地址是一栋大公寓。
　　有那么好一会儿，似乎没有人会再发出任何声音了；两人都盯着桌上的信封。
　　然而，路瓦栽先生说话了。
　　“我想，不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了。”
　　然后，他捏起信封的一只角，把它拆开来看。
　　“是佛莱思节夫人写来的！……噢，看看这是什么！”
　　路瓦栽先生把信封口朝下倒向桌子，“啪”，一样东西掉了出来，是那挂项链，他们花了十年代价才付清的那挂钻石项链。
　　“天哪，她把这条项链送给我们了！”他用难以置信的神气看着信，读道：
　　“‘亲爱的玛蒂尔德，听到你这几年来所受的苦楚，我感到非常遗憾……这挂项链本来就是你的，我现在把它还给你……’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不是吗？”路瓦栽先生带着惊喜的申请看了看他面前那可怜的人；然而他又大叫起来：
　　“玛蒂尔德！你怎么啦？……玛蒂尔德！玛蒂尔德！……”
　　他的夫人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