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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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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莲慌里慌张、灰头土脸的跑进谷里的时候,我差悬没有认出来。她气喘吁吁的拽着我,嗓子就像冒了烟似的沙哑的问我:小姐啊,我啊,花莲啊,咱谷里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么?
我看到花莲实在高兴,又咂舌她的花猫脸,忙递给她手帕,道:是啊,还问我呢,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朝师傅要人去了呢,你不是去十芳主那儿帮忙了么,怎么弄得和逃荒的差不多了?
她使劲推着我往假山那里去,假山那里有一个用花岗石挡住的小石洞,一次她说如果哪一天有贼人看中我俩而我俩又打不过人家的时候就躲在这里,一般人看不出来。我说这花岗石的颜色亮眼都可以不打自招了,于是她用一下午的时间把颜色涂成了大众色。
“怎么了?”我正色道。
她摆摆手示意我禁声,然后一路跑回去锁谷门,我诧异的看她的背影,同时也看到她正好撞上了喜玉和小七的四大金刚,喜玉踏入栖霞谷的样子犹如脚踩风火轮,风风火火也是很急。
“锁什么门呀?”喜玉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瞧都没瞧上花莲一眼,碎步向谷里径直走来。
“您,您等一下,我们谷里是不能随意进入的。”花莲着急且懦弱的说。
“好好看看,这可是喜玉公主,凭你也要拦?”四大金刚其中一位说。
难怪花莲这幅忐忑的样子,我揣着七上八下的心情看了看,然后迎了过去,想很稳重的礼让一下公主,奈何公主同样也没理会我,这份我认为不屑一藐的气质我只得乖乖接着,“公主,您---”花莲仍是很小声的不甘心。
我拽了一下花莲,摇摇头,紧随其后,喜玉径直走进了我栖霞谷的第三关卡--书房。最近时日,师傅解了栖霞谷的结界,他甚是以为他在我就可以被放养,他也省事。书房里师傅阅过的文书还在案卷上,随着喜玉卷进来的风徐徐的半张半合着。
喜玉拿起一卷看着,看得很慢,好像把师傅的批语看的全了,然后放下,用手擦擦案板,又看看手上是否有微尘,看见福椅上师傅的一件夜晚披风,摘下来挂在自己的胳膊上掸掸又拍拍,似要拿走又放了回来。然后终是回了身,我以为她会继续不屑一藐,可是她没有,她居然很亲的就像认识我很久了似的看着我,笑着问道:“我家小七声声所念的栖霞谷的姐姐,就是姐姐你喽?”
“ 在下锦瑟,见过公主。”我施礼道。
“姐姐不必多礼,小七从你这里回去之后嘴里就没有停止过对栖霞谷的喜爱和对姐姐的称赞,都要好过我了呢。”喜玉往我面前迈了一小步,居然拉起了我的手,她的指尖略长艳红色的颜油尤显得十指纤细优美,“姐姐的栖霞谷确实漂亮,上次我让华胥哥给我开辟一块胜地,他总说忙。不过,要说好当然他的栖霞宫是最好的了,过一小段时间我就可以入住了呢。”她提到师傅,有了羞涩,更多的是娇嗔和甜蜜。
我说过喜玉的容颜没有敖美漂亮,在我看得更清楚的时候还是要说没有,可是,喜玉的这般行事作风和我想的画面真是有了距离,我缓了缓心神,冲花莲道:“还不快去给公主沏茶,正好前两天采摘的上等的毛尖刚刚收到罐子里,公主,您请上座。”说着,我把公主请到了师傅坐的福椅上。
书房的面积不大,我坐在了公主斜对面的圆凳上,笑着说: “栖霞谷没有什么风景,不过是个栖身的小地方。”
“姐姐谦虚了,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刚才走的急了也看了个大概,小七的稀罕还是有道理的,尤其栖霞谷和华胥哥的栖霞宫只一字不同,有时小七都会念叨错了。”喜玉说话的声音连同语调都是甜甜的,即使是嗔怪都听不出责备的意思,“不知姐姐有没有去过栖霞宫,当年华胥哥出生的时候七道七彩云霞披在长空时久不散,被尊称为栖霞宫,”喜玉说时眉毛都飞扬了起来。
我脸上挂着笑,想天宫上的上神太子等厉害人物的降生每每都会有些神奇的先兆,轻微的摇头,表示很羡慕不过没去过。
“姐姐这里的谷名也是有来由的吧?”喜玉问道。
欢欢喜喜漫天雪,红红火火苏绣堂,这是苏绣堂的来由;栖霞谷,同样因着七彩云霞飘过,不过是一道和一会儿,可我怎好也这么说,便道:“没有,那时随性起了个名字。”
“哦,我还以为是华胥哥给起的呢。”喜玉说,花莲把茶水和上好的桃子依次端到案桌上,喜玉用手轻轻的拂着茶气,随着袅袅升起的氤氲,慢慢的啜饮一口,有些烫到了,舔了一下舌尖,说:“这茶水的香气高雅回甘,我真是有些口渴了,倒让姐姐见笑了。”
我忙站起身,取了纸巾递给她,同时递给她一只桃子,道:“公主请先尝尝桃子,这里的桃子含有果胶。”
喜玉接了过去,把桃子转了一圈看了看,轻轻的咬了一口,惊讶的说:“和栖霞宫里的仙桃一个味道呢。”
我不知道小七是如何和公主口口相念我的这个栖霞谷的,倒是喜玉一句话不离栖霞宫三个字,她本人再是甜美我还是有点不晓得如何回话比较妥当。我只得继续保持微微一笑。
“我家小七说姐姐是华胥哥的女弟子,小七说三哥收了一位艳若桃花的女弟子。”喜玉笑盈盈的说道。
我看到花莲细微的摇头。我很是谦逊,道:“啊,哪有呢,谢谢小七公子的偏袒,公主才最是俏公主呢。”
“那姐姐是华胥哥的弟子么?小七也想知道呢,他说姐姐你说不是,但是他说看着三哥对你可亲切了。不过,华胥哥的口风真严,在家里还没提起过呢。”喜玉加重了家里两字的口音,道。
“确实不是,师傅当初救了我,我曾请求师傅收我为徒,师傅没有答应,小七这么说可能是因着我这么称呼师傅,当真了吧。”我说。
“哦,这样子啊,华胥哥小时候就好打不平,而且一出手就没有落败的时候,只不过最近些年他自己的事情累及颇多,反倒让他消极了些。没想到,到现在骨子里的性子还是这样,做着好事连我都没有告诉,哼。”喜玉从心底里夸着他的华胥哥确实是眉目飞扬,华胥哥三字在她的眼里大放异彩,尤其那一个“哼”明晃晃的彰显着那份属于她的占有欲。
我心悦诚服的首肯,点点头。想顺着她的语气赞赏一番她的华胥哥,稍觉有些干涩,便只是点头。
“姐姐,你长得真像一个人。”喜玉依然甜美的说,不过眼神里的那份没管控好的凌厉朝我扫来的时候,我后背一凉。
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接,喜玉的性子肯定不会因为我就变得没有心机,给星君祝寿的时候她是如何一两拨千金的智斗敖美,我印象深刻。为了不让公主的话落在地上,为了表示自己同样的直接,我回应她:“公主说的是上官明珠吧。”
喜玉愣了一下,对于我的没有避讳也没有假意的问上一句:像谁?,她诧异道:“华胥和你说过?”
“没有,猜测的,昆仑山的故事略有听闻。”我说。
喜玉含笑,缓缓的站起--身,说:“是像明珠姐姐呢,我三哥救你很大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呢,我也是猜测的。”
喜玉笑里藏着她的小伎俩,我陪站了起来,说:“是。”
“明珠姐姐身世坎坷,如今落在了凡间也是可怜,”喜玉看着我,眼睛本来也是正常的流转,不知为何我就好像看见她眼底里有一个漩涡在空洞洞的旋转着,越来越急越来越急,变成一个眼仁大的小点,还在旋转着,我好想一把捂住。
我把手探到手腕上的银针,动了动。
“小姐--”花莲叫我,拽了我的衣襟。我有点木呆的看了一眼花莲。花莲拽过我的左腕,惊惊呼呼的说:“小姐,你看你怎么弄的,针都扎到你手上了,出血了呢。”说着,她看似无意的把我手腕上的一根银针快速的怼进我的拇指山丘上,也挺狠的,我“呀”了一声,倒吸口气。针眼很细,血出的不多,好像一个小珠炮,饱满的红色雨滴,但是很疼。
喜玉从水袖里抽出一张手帕,我忙说:“不用不用,不小心碰到了,没事的。”花莲从她那里找出手帕,给我擦着。喜玉顺带也擦了擦手,看也只是一个针眼确实没事,随即叹了口气说:“咳,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不知道明珠姐姐现如今几番转世了,有的时候倒真是想念呢。”窗外无风,案桌上的书卷稳稳的躺在桌面上,平静的像塑料花装饰着繁华。喜玉用手划过师傅的字迹,话锋一转,轻愉的说:“看我三哥的字有多漂亮,他抽得空闲就教我写字,前两天还说呢,等以后我写的和他差不多就也能帮他批复文案了。”
送着喜玉走出谷口的这一道儿,我始终挤着手里出血的地方,我这么挤着它就慢慢的渗着。我时不时的看一眼公主,时不时的看一眼自己的手,待公主出了谷口,她关心的问:“姐姐,还流血么?”亲切得疼在了她的眼睛里。
我板不住笑,摊开手指说:“不过针尖碰了一下,哪儿有这么尊贵,凝结了。”
喜玉也是笑笑,把我的手合上,说:“姐姐,我走了,今儿我来你这里虽是路过也是因着小七最近挂在嘴边的提起你,满心满眼的喜欢,就想着正好进来拜访,可能也是唐突了,如果可以,我还想邀请姐姐也去我的栖霞宫做客呢。”然后幸福的和我说:“姐姐有没有听我三哥提及:‘我下个月就入主栖霞宫’了。”
她不见得要我的应和,也许她是好的消息大家共享,也许是不吐不快也许还有也许。我想起那日小七已经给我下过毛毛雨:你知道我姐姐就要和我三哥订婚了吧,我姐姐的霓裳都做好了;也问过师傅,师傅说没有。虽然答案相悖,但也是听过了,便点点头。
喜玉没想到能看到我点头,真的很高兴的看着我,好像让我再肯定一下,我便再次点点头。
喜玉握住我的手,甚是惊喜,道:“原来姐姐也是知道呢。”
我扫到花莲讶异的看着我随着喜玉的高兴而高兴的表情。
喜玉带着小七的四大金刚走了。我上锁了栖霞谷,怵在溪水边。
我琢磨了好半晌,问花莲:“花莲,我师傅出事了?”我没有别人可以问。
花莲焦灼不言语。
“我师傅是不是出事了,花莲?”我再次问,“你刚才进谷时慌慌张张,不只是因为喜玉和四大金刚吧,是不是你知道我师傅出事了?”
“小姐啊,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花莲心烦的折下一枝桃树枝,自从上次我说过她不可以再折桃树枝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又折了,“我听到五芳主和十芳主提到了青狮,还提到了订婚,青狮没听明白怎回事,订婚好像是和三太子有关,但没听说出事啊--”
“那你刚才那么慌张,只因为看到了喜玉啊?”我问。
花莲点头,“十芳主的花园已经布置好了,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了,我们就回来了。路上,我看见喜玉公主朝我们谷的方向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要来咱这里,我夹在草丛里走着,想不要和他们碰上 ,走着走着听得喜玉公主说:小七去栖霞谷两次了,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真是废物。才恍然他们是要来栖霞谷啊。听公主的语气和走路的姿态都不大好,所以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告诉你,谁知道他们也挺快的。”
青狮?听十芳主说的,那么也就是说九转灵丹被天后知觉,已经被传了出来。上次师傅说若是天后知道九转灵丹已经被取走,会很怒,意思是即使知道是三太子取走,天后也是很怒,不知道会怒到何种程度。我心里想着,七上八下的想着:师傅如果关谷前没有回来,就是出事了。
我讨厌我会这么想。极其讨厌。
“小姐,你的手还没好么?”花莲看我不断地摩挲着那个被银针扎破的地方。
我慌神,说:哦,好了。
“你那会儿怎么了,木呆呆的。”花莲问。
我看到花莲的腰间系了一根绿萝藤,细细的,还很好看,指了指问:“好看啊,你自己编的啊?”
花莲低头看了一眼,显摆的说:“好看吧,我也觉着挺好看的,十芳主送的--”
我“哦”了一声。
“你还没说呢,那会儿你怎么了,和喜玉公主说话的时候你有一瞬间呆呆的,好木讷呢。”花莲还在问。
那个眼底里的漩涡空洞洞的旋转着,越来越急越来越急。那一瞬间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喜玉是正常的,我是紧张的?
我摇摇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