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十九章 所谓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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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空庭，一轮明月欲晚。
景萧云独坐在窗前，月辉静静的散在身上，心中蓦地平静淡然了许多。从初初进宫的无奈愤慨，到现在的安然等待，他似乎成熟了许多。其实无论是明王还是他自己，心中都明白，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们一家的幸福。若能赌赢，便是皆大欢喜，反之，则是……
其实，这场戏结局如何他早已猜透，正如同他早已发觉柳文卿的反常行为，早已心中有数……他们父子二人，是可以毫不留情抛弃的那个。
可是还是不愿相信啊，宁愿独守在这座城，只为等待那人的一个决定。即使是一个可以毁灭一切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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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青国朝廷如何摇摇欲坠，朝不保夕，下元节还是如期而至。幽国南侵似乎对于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影响，他们依旧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改朝换代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换个皇帝而已，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最简单的阖家欢乐。
顾明月也终于一扫多日配药未成功的阴霾，竟然主动起了个大早，拉了还昏昏欲睡的江程说是要上云隐寺上香。可惜还没出门就被刚刚上山采药归来的顾明远给冷着脸堵在了门口，时局动荡，辟水山庄还在帝都城内活动，顾明远是怎么也不同意弟弟和不会武的江程单独出门。顾明月无奈只好拉了万能的大师姐和谢筱岚同往，她才勉强点了头，只是从明王府调来了十来个护卫硬塞给四人。
四人安步当车，舍了安逸的马车，从云隐山脚下一路向上爬去，也权当是郊游了。今日难得天公作美，竟然一反平时阴云笼罩的天气，露出阳光明媚来。四人一路说说笑笑，倒是不觉路途遥远，一会儿工夫，云隐寺暗红的大门已经隐隐得见了。
顾明月只觉人事易变，犹记得上次初见谢筱岚，撞见他和师姐亲密的失落心情，而如今他却已经心有所属了。转头看向那人，那人也是嘴角带笑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禁好奇道：“你笑什么啊？”
江程摇摇头不肯说，嘴上说着没什么，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顾明月转念一想，顿时明了，有点恼羞成怒地追着江程，一边还伸手锤她，“有什么好笑的！有什么好笑的！！”
江程故作害怕的躲了几下，谁知道某人还不依不饶起来，干脆站在那里一把捞过恼羞成怒的某人，任他的小拳头捶打，眸中带笑直直盯着他的，唇边是笑意浓浓，“月儿即使落难，也是个落难的美人儿。让我都忍不住为美色所惑，上山救人来了。”
顾明月嗔怒的瞪了她一眼，这时远远传来陆子仪的呼唤声：“江程！师弟……你们快点儿。”江程趁机拉着余怒未消的某人追上二人。
云隐寺中依旧香火旺盛，江程在殿外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好位置烧香拜佛。金光闪闪的大肚弥勒百年如一日俯瞰着尘世悲欢，不言不语也不悲不叹，佛祖真的能懂得人间疾苦吗？江程不由一叹。
转过大殿，顾明月却是被院后那株高大的姻缘树吸引了目光，如今已是深秋，这株古槐早已光秃秃只剩虬曲的枝干，还有上面系着的成千上百的红绳，远远望去，好像一株满身火红的树。
谢筱岚缓步上前，伸出手掌摸索着树干道：“传说这株姻缘树十分灵验，相传古时，凡人有求姻缘者，取红绳系于此树树枝之上，诚心默念爱人之名，莫不灵验。久而久之，远道来此求姻缘者络绎不绝。”
江程闻言似有所感，深深注视着这有灵性的古树，那厢顾明月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小沙弥要了两根红绳，也不顾谢筱岚微红的脸颊，硬是塞了一根在他手中。两个少年细心地把红绳系上树枝，在树下虔诚默念，静好得就像一幅画。
远远注视着的江程与陆子仪心中触动颇深，这世间最幸福之事，莫过于有一个人想着你，念着你，无论你富贵贫穷，还是生老病死，都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四人回到城中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然而这上元节的热闹才刚刚开始，大街小巷皆是人潮涌动，江程宽袖下紧紧抓着顾明月的手，生怕在这人群中走散了。不知不觉中，二人被人潮推到了河边。
传说上元这一天，鬼界和人界的大门会打开，人间的信物唯有此时才能传达到已逝之人身旁，而人界与鬼界想通的入口，正是这条河。于是人们都会在上元节这一天放河灯，把想要对已逝之人说的话放在河灯中，人们相信，河灯会飘到鬼界忘川，传达到他们亲人的身边。
然而对于二八的少年少女们来说，并不能理解其中所包含的对亲人的缅怀伤感之意。他们只是觉着河灯十分好看，便也写了心愿藏在其中，期望能有一天实现。后来更有大胆的少女利用河灯表达对心上人的相思之情，那少年临河而居，日日都能收到少女的河灯，终有一天被少女所打动，二人终成眷属。
这个传闻真实与否已不可考，然而善良的人们总是选择相信美好的事物，于是如今上元节放河灯包含了少年旖旎的情思，更显得柔情百转，惆怅动人。
此时河边正有两群少年少女，看来正是放河灯的时候，有位少年捡到了某位少女的河灯，正羞红了脸站在岸边不肯去找那个少女，却不料被同伴打趣着推搡而出，正巧撞到那少女身上，少女牢牢握住了他的手，悄悄的红了脸。
顾明月莞尔一笑，他自幼在山中长大，偶尔回到帝都然而顾明远管教甚严，处处以名门公子来要求他，是以虽然到了少年思春的年纪，却是连平常人家的男女追求都没体会过，这次见到，不免觉得煞是有趣。
江程紧了紧手掌，温柔地看向眸光闪亮的少年，“既然喜欢，何不放个河灯呢？”
顾明月摇头，“这河灯要自己做才能灵验，我们今日出来的太急了，没顾得上做。”
江程只是笑笑，自岸边的小摊上买了一个空白图案的河灯，又向摊主借了毛笔，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幅含苞待放的荷花图，亲手点了拿给顾明月道：“这样不就算是自己做了吗？快拿去放了吧。”
顾明月黑亮的眸子在烛光的映衬下显露出温润的色泽，直直盯着那盏河灯眼睛都不眨一下，江程微微移开了目光，不忍打断少年纯洁的希望。即使她知道，这些河灯飘不到下一个转弯处便会沉没。
待顾明月放过河灯，二人执了手缓步在河边散步，反正与陆谢二人早些时候就走散了，此时身后又有五六个王府的护卫跟着，便也不急着去寻那二人，只是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江程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那人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大为惊诧，便拍拍顾明月道：“月儿，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不容易拨开拥挤的人群，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江程有些疑惑的打算转身离开，却发现那人正静静立在河岸边，身边并无旁人。
“柳文卿柳大人？”
那人似是一惊，转过身来。江程不由得有点失望，远远看去身形轮廓倒是有几分相似，走近了看这张脸却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只好欠身作了一揖道：“抱歉，是在下认错人了。”
江程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着，到了刚才那处却是一个人影皆无，顾明月连同那五个护卫全部消失不见了。江程这下有点急了，赶忙冲进人群中找起人来。
却说江程刚刚离开没多久，人群中便出了乱子，一些人大喊着：“抓小偷！抓小偷！”眼看着那小偷从眼皮子地下溜了过去，顾明月又是个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当下便追了出去。
然而追着追着，他发现岔路越来越多，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少，最终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个。顾明月立刻便明白了，这不过是个专为他设的局而已，心中警铃大作，暗中已经把手放在了剑鞘上，准备一有不对随时出手。
自巷尾的阴影中缓缓显出一个人来，他认出正是上次偷袭自己的黑衣人，右手微动，长剑已然出鞘，眉目肃然道：“你乃是我手下手下败将，如今还要自讨苦吃吗？”
那人声调平板无波道：“并无此意，我此次前来，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迎接我幽国明月皇子的。”
“什么？什么……明月皇子？我是青国人，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明月皇子。”
“殿下应该知道你并不是顾家的孩子吧，你手腕上陪伴你十八年的手链，正是我幽国明月皇子的信物。”黑衣人伸出手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的，正是顾明月以为不慎遗失的手链。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双手捂住头后退了几步，口中不敢相信的喃喃道：“我是顾明月，不是明月皇子……我是顾明月，不是明月皇子。”
顾明月说着说着，似是不能承受这件事，转身抖开轻功飞快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十九章 所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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