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t with Love》lamentoes

16、第 16 章

　　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做的，这个样子让他看上去好像故意装深沉的所谓哲人一般。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让他的胸口不要再这么沉闷下去。像是血管遭到了堵塞一般的难受的感觉不停地冲撞向大脑，让他没办法入睡。他只好披上衣服，坐在走廊的台阶上面。冰凉的风并不能让他的感觉好多少，但是总比躺在热烘烘的被子里让人舒服多了。
　　他想试着去理清情绪，但是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根本无从下手。他只好不去管那些破事儿，最重要的是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总之不能再让自己这么下去了。他是这么认为的，不能再整天想着那家伙的事情发疯了。他这样想的同时又没由来得难过。那个家伙，算是他单薄的人生里屈指可数的几段好的回忆的。他不会忘记在那个破旧的村子里，近藤向他伸出手的那刻时脸上的光辉，但是那却是和这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那是过去的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和银时，那却不同，那是连一丝一毫都不肯抛去的过程。从相遇，从知道他死的那一天，里面的相处的每一秒，都是他最珍贵的宝物。他不愿意去抛弃掉任何一丝和他的有关的思想，却又不愿意被它所左右。
　　「土方先生这个时间还不睡觉吗？」
　　身边忽然坐下了人。他转过头去，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意外地平静。
　　「啊，睡不着。」
　　冲田刚做完夜晚的巡逻，此刻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去睡吧。」
　　「我比较想留在这里。」
　　土方懒得和他继续争辩，只好任由他去。
　　「土方先生今天心情不怎么样啊。」
　　「还好。」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现在比过去我看过的所有脸色都糟糕。」冲田把手靠在膝盖上，低声说道，「我记得几年前，有一次土方先生受过很重的伤，肠子都出来了……但是那个时候土方先生还是一脸自信满满地说‘我不会死’呢。」
　　「都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别提了。」他低声笑出来。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土方先生是个很坚强的好人。」
　　「再坚强，这么被你摧残也是会死的。」土方想到以往他的大炮攻击，又忍不住抱怨。
　　「放心吧，土方先生。」冲田笑着说，「从今天开始，就让我来保护土方先生吧。」
　　「……才不要！我又不是自己没有剑！」
　　冲田没有继续和他贫嘴，却沉默了下去。
　　「呐……土方先生。」
　　「什么？」
　　「你现在还是不能接受那件事情吗？」
　　他的心脏又开始抽搐起来。
　　「……没什么了。」
　　「不要对我撒谎。」
　　「……都说了没什么了。」
　　「土方先生的眼神就像，心爱的人被杀死了，但是自己却没有帮得上一点儿忙的那种，古代言情剧里的配角呢。」
　　一针见血。土方并没有反驳。
　　「但是土方先生最好还是快点走出来吧。如果是坂田银时君的话，一定也希望土方先生不要这么消沉呢。」
　　他的无名火不禁又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他讨厌他的说话方式，自以为什么都了解的样子，随便帮别人做决定时的轻描淡写。他和银时交往过多少，凭什么就站在他的立场上说话。一直叫着别人忘掉的人，实际上又能了解对方的痛楚多少呢？他的心脏因为起伏太大而紧紧粘在了胸腔上。
　　「一直被这样的东西束缚着，土方先生……」
　　「不要随随便便就说‘这样的东西’！」他失声吼了出来。
　　对方沉默了，他却没有办法让自己住嘴。
　　「你根本不了解我的难过……」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一整天来的郁闷全部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你不懂我的心情！从很久之前……」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混乱地说了下去，「很久之前……我就注视着他……他一个人而已……可是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来不及做……他死了，我一直都在自我催眠……自欺欺人罢了。我对自己说，那也许只是讹传……就算见到他的尸体都会觉得是别人仿造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他死了，我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像白痴一样，只有我一个人在自以为是自己的感情罢了……而如今，我却还是放不下去……」
　　他喘息着，眼神直视着自己白色的拖鞋，在眼睛里变了形状般地模糊。
　　「对不起，土方先生。」他感觉到冲田蹲在他的前面，喷出的气息像雾一样。
　　「土方先生，其实我也了解你的心情……」
　　他的手似乎要摸上他的脸，顿了一顿后，还是拍上了他的肩膀。
　　「你这么难过，我也什么都做不到。」他耳语般地说，声音沙哑，「对不起。」
　　他沉默着，但是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我从以前起，也是像土方先生一样。」他轻轻地说。
　　「我也是只注视着土方先生而已。」
　　他说完之后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土方的身上，然后便离开了。感觉不到他的呼吸的那一刻，土方睁大了眼睛望着地上新开出来的花朵，因为被孩子们踩过，紧紧地贴在地上，身上全是灰尘。他努力地瞪着那里，但是眼睛里却流不出一丝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