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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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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虽然已经说过了不用来接站，但是到站停车的时候，南就知道必定会看到伊贺大叔的身影。
伊贺和南两家一直以来都有着密切的来往，不单单是生意上的伙伴，两家人也相处得非常好，大概是因为都是家族式的产业吧，对对方的做法都能够体谅，也很习惯。
伊贺的祖父也是相当能干的人，曾经在一片废墟上成就了伊贺家响当当的声名。
就算是在连锁药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今天，能坚持到现在，也算不易了。
或许到底还是大阪人的孙子，伊贺和南印象里的东京人相差甚远。
虽然自己也有儿子，但是每次调货走货的时候都会半开玩笑的对瞳子说，“你儿子哪，叫你儿子来跟我说话，我就再给你点折扣。”
后来瞳子开玩笑说干脆叫他去你家吧，这孩子吃得太多了，我已经养活不了了。
伊贺说行啊行阿，顺便把你家的店铺也一并送我吧。
南就在电话这边抢过话筒对着那边大声喊话说：行啊行啊，等着我一块继承吧。
后来这样的对话多了，父亲有一次就说以后别这么说了，人家伊贺可是有儿子的。
瞳子却毫不在意，“开开玩笑都不行啊！”
那时候南还在念国小，伊贺大叔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还常常亲自跑到大阪来看他。
瞳子就说：不会吧，真是墙里开花墙外香。
姐姐砂夜就很不屑地说他：闷骚男！
南捧着饭碗抬起头，慢慢的回敬她：“平胸女。”当然，那个岁数的砂夜，没有胸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令小时候的南一直疑惑不解的却是，砂夜居然会为了那么简单的三个字生了他整整一个月的气。
所以说，除了大大咧咧的母亲，世界上其他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不过后来长大了再回头想想，南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理解伊贺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的原因。
南从小是个个性倔强、爱憎分明的孩子。
周围的人，大概就从此分成了两种。
非常讨厌、或是非常喜欢他。
南跟随着人流走出车站，走上台阶的时候仰起头就可以看到通道口上方暗蓝色的夜空，还有安静的星星。
夜晚的话，热风也变得沉静而和缓了起来似的，吹面迩来的时候，带着树叶仿佛成熟般的味道。路面上的车流悄悄地开过，划过一条条长长的光带。
背着手凝视着街对面的橱窗的伊贺大叔一下就看到了他，然后就朝他笑着走了过来，也同他一样穿着短袖的衬衫和长裤。
“麻烦您了。”南有些抱歉地说道。
“说什么啊，你这小子。”伊贺示意他跟上，两个人慢慢的沿着街边往前走了一点，然后去转车。
前去伊贺家的路上，伊贺大概的询问了一下大阪的情况，说起新店的事情时，他很认真的叹了口气说，说你妈妈真是个能干的女人啊。
南点了点头，“是啊，一刻都停不下来。”
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对伊贺大叔说了是想在他家附近的那间连锁药店里打工，但实际上南甚至连那家连锁药店里现在是否招人都不太清楚。
因为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所以大概的把房间收拾了一下之后，南去跑去了那家药店。
上次来的时候记得那家有一个怀孕的女店员，但是这次再去问的时候，对方说是已经不再招人了。
南这才发现，和上次相比，店里的人少了两个。
有些懊恼的南抱着试一下的心情去了另外一家店面稍小的药店，甚至还拿出了自己药剂师的资格证，头发染成红褐色的年轻男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要他明天白天再去一次。
这样的回答虽然不太让人满意，但总好过直接的拒绝。南走之前又瞟了一眼货架，心里的怀疑很快就冒出了头。
“货出得很快吗？”
他转过脸去直直的看着那个男孩问道。
“是啊。”一面回答一面举起了书遮住了脸的男孩，好像在吃着什么一样含混不清的回答道。
南看着那本书的封面，不由得吃了一惊。
在那黑色的印刷体标题下面，印着那个人的名字－藤真健司。
“这个⋯⋯”南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什么？”男孩放下了书，疑惑的看着他。
“这个，”南指着对方手里的书，简短的问道，“是什么？”
“论文，学长的论文。我是医学院的，在这儿打工而已，顺便看看书不行吗？”男孩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书，“有什么问题啊？”
“这个人，他现在，还在新桥医院吧？”南满怀期望，肯定地这样问道。
对方盯着他看了一阵儿，然后说，“这我怎么知道。”
南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道谢之后，慢慢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打了电话给岸本，然后又打回了家里，母亲只是说知道啦知道啦，然后催着他快点挂掉。
挂掉了电话的南，双手插在裤兜里，再次地停下了脚步，仰望着暗蓝色沉静的天空。
明明是同样的天空，但是站在东京的街头和在大阪的家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就算是没有星星的夜晚，被遮蔽在云层之后的天空，仍旧会露出微蓝清澄的底色来，而云的边缘，也清晰的好像显影液里浸泡着的底片。明明是夜色深重、寂静无声的时刻，却让人觉得明丽而可爱。
而东京的夜空，却显得更加的深沉，更加的黑暗。
好像遥远而深邃的宇宙深处，凝望时，便会有一刻更比一刻疏离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