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紀》咚咚

13、CHAPTER 13 謠言

　　“你們都聽説了嗎？中等學部一個叫千夏的女孩喜歡若玥少爺啊。”
　　“不是吧。”
　　“不知道。不過，好像多次見到他們約會呀。”
　　“若玥少爺不是跟夏家的小姐訂婚了嗎？”
　　“劈腿？”
　　“還是說若玥少爺是喜歡千夏的，只是爲了家族才跟夏家小姐訂婚的。”
　　“還有人說看見若玥少爺對她傾訴愛意呢。”
　　“上次明明看見夏家小姐出去了，又若玥少爺上宿舍呢。你說是不是...”
　　“那夏家的小姐不是被甩了吧。”
　　“啊。她好可憐啊。聽説他們可是青梅竹馬的。”
　　“那個千夏也特過分。她長得很漂亮嗎？哪家的小姐？”
　　“聽説很一般的。也沒聽説一家姓千的。”
　　“庶民呀？”...

　　“最新消息，那個月可昔也喜歡若玥少爺呀！”
　　“哪聼來的？月可昔不是和夏筱末很要好的嘛？”
　　“哎呀。好姊妹喜歡上自己的未婚夫。”
　　“是不是搞錯了。月可昔是跟歐陽薫一起的。”
　　“沒有。絕對是真的。她已經親口承認了。”
　　“聽説月可昔還和千夏大打出手。

　　謠言就是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
　　而且是越傳越離譜。從千夏單戀若玥夏說到兩情相悅，説到夏筱末被抛棄，説到千夏是狐狸精，她的不知羞恥，説到夏筱末若玥夏的般配，千夏硬生生破壞別人的幸福...
　　諸如類此的話，不但越講越遠，還越講越難聽如耳。
　　你不是謠言的主角，就會添油加醋的亂説一通。把白說成黑的，把黑說成彩色的。
　　反正不管他自己的事，就使勁地說。到了最後，別人因爲謠言受到傷害，還要繼續的加醋，
　　必要的時候，還送上幾腳。在一旁看你的笑話，落井下石不夠，還要跟着別人的起哄，非把別人活活弄死不罷休。謠言呀...多厲害的殺人武器。

　　事必有因，並不是空穴來風。
　　夏筱末清楚明白這件事絕對不是隨便地就能傳出來。
　　她應該問清楚。

　　黃昏的若宮。一層淡淡的血色染上天際。
　　第一圖書館
　　“小千。”
　　千夏埋頭認真做功課，聽到夏筱末的聲音擡起頭。
　　瑩澈雙眸正笑意不減看向她。
　　“怎麽了。”
　　千夏現在看到她，總覺得刺眼，她的笑容遮掩了她的本性。
　　無法猜透。
　　“好認真呀？”
　　夏筱末坐在她對面，隨手翻着桌上的參考書。
　　“成績不好，當然要認真。”期末的考察很差，又不像你，有人撐腰拿了第一。
　　千夏重新埋頭鑽研題目。
　　夏筱末呵呵地笑了起來。
　　“小千，有件事我得弄清楚，不然會睡不着。你知道學校最近傳你喜歡夏的事情吧。”
　　簡單直接，沒有拐彎抹角。
　　千夏怔住。無法招架。
　　“是真的？”夏筱末認真看她輕微反應，去猜測事實的真實性。
　　“那你知道月可昔也喜歡若玥夏的傳言吧。”
　　千夏並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關於月可昔的謠言。
　　夏筱末輕笑。
　　“月正和薫在交往。”她相信月可昔。
　　“那是假的。她只是想掩飾喜歡若玥夏這個事實。她對着我自己親口承認。”
　　夏筱末依然笑着。但因爲謠言，還有千夏的話，内心的信心逐漸崩潰。
　　“還有，我覺得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月可昔喜歡若玥夏。將你蒙在鼓裏。”
　　雖然沒有證實過，可是也不會猜錯。
　　夏筱末唇邊的笑意短暫地凝注。不可能的！她是胡説...胡説的。
　　“你與其來質問我，不如回去問問你的好朋友。”
　　千夏將視線移回書本上。
　　“筱末，千夏。”
　　米菲抱着書走向她們。
　　“菲。”夏筱末薄唇輕撇，笑意恢復。“我先走了。拜拜。”
　　“她找你是因爲謠言那件事？”
　　一擊就中。足以致命。
　　千夏點頭。
　　“那就是..你真的喜歡夏。” 米菲不可置信看住埋頭看書的千夏。
　　千夏沒有做聲。
　　沒想到千夏竟然瞞騙了她。
　　“上次我問你，你告訴我沒有。” 米菲頓時覺得寒心。
　　“對不起...”現在也只能道歉。再多的解釋也沒有。
　　“那還有沒有其他的人知道。” 米菲語氣和緩問道。
　　“河雪知道。”
　　河雪？千夏頓時想起什麽。只有河雪知道事情的一切，現在傳遍學院。難道...？
　　不可能的。河雪沒有必要這麽做...她沒有。
　　米菲臉色立即大變。河雪做的，變相報復。她是傻瓜嗎？如果...查出來...她就死定了。
　　她拿出電話撥給河雪。儘快弄清楚整件事。

　　夜，悶熱。
　　茶煙一縷輕輕揚。

　　“河雪。千夏的那件事是你傳出去的？” 米菲的臉色很凝重。
　　“冤枉呀。千夏是我朋友耶。我怎麽會出賣她。”
　　一臉無辜。直喊冤枉。
　　“米菲。她沒理由這麽做的。”千夏的話似安慰，似幫腔。
　　“河雪，你確定沒説謊。”米菲不相信她會放棄這大好機會。
　　不是她說，這件事爲什麽會傳得滿天飛。
　　“我真的沒說。我沒必要這麽做，我又得不到什麽。”
　　河雪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千夏。笨蛋。
　　“對呀。米菲，河雪根本沒有必要這麽做。”沒錯，不是河雪。
　　米菲瞄了一眼喝茶的河雪，現在再討論這個問題也沒必要。
　　希望真的不是河雪，若是給夏他們查出來，她的下場還不知道怎樣。
　　剛才的筱末的樣子還有點不好。經過上次的溺水，她精神狀態開始不好。
　　還常作惡夢，現在又發生這樣的謠言。重點是連月的傳言也來。恐怕這是還不輕易平息。
　　“千夏。你會對若玥夏死心吧。”
　　米菲幽幽地長嘆一口氣。
　　千夏不語。那天，若玥夏的話不停在耳邊響起。
　　她還能不死心嘛？那傷人的話，竟然會出自他的口裏。她真的不懂，夏筱末到底哪裏值得他愛。
　　一個沒有長大的小孩子。
　　“你知道傳得有多難聽吧。”
　　夏對筱末是不會變心的。喜歡他，真的是自討苦吃。
　　“嘴巴長在他們身上。隨他們説好了。”
　　此時此刻，孤立無援的滋味湧上心頭。

　　深夜的若宮大宅。
　　岑寂的夜，幽暗的黑。
　　夏筱末窩在若玥夏的臂彎裏，看着外面絲綫般的雨水。
　　“夏，你會不會移情別戀呀？”撒嬌氣味很重。
　　“傻瓜。當然不會的。”
　　她還會吃醋。好久沒看到她吃醋了，她一直對他很放心的。現在因爲那些謠言...
　　若玥夏的笑弧慢慢地擴大。
　　“夏，現在你不能不要我。”她不能失去夏，除了爸爸，就只有他寵得她無法無天。
　　夏筱末伸手抱住若玥夏。緊緊地。
　　他感受到她的心在顫抖，在害怕。
　　“筱末，從前，現在，將來，我若玥夏不會不要你的。”
　　若玥夏將夏筱末更緊抱住，希望給與她一些信心，安全，安心。
　　這個千夏原來不簡單，利用謠言的可怕性。一個人說不怎樣，很多人都說，就另當別論。
　　這樣就會擾亂人的心神。問題也會隨之而來，破裂，粉碎。
　　以爲這樣做就會得到嗎。天真。
　　“筱末。”
　　若玥夏見夏筱末很久也沒反應，輕聲叫道。
　　原來睡着了。甜甜的睡臉。他輕輕偷上一吻。怎麽睡着柳月眉還深深蹙着。
　　就連夢裏也不安穩，他哼上小時候哄她睡覺的曲子。希望讓她好好的睡覺。
　　“夏，還不睡？”
　　宮諾庭睡眼惺忪走進來。
　　小聲點。若玥夏示意他小聲點，筱末睡着了。
　　“我抱她上樓。”若玥夏看見她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放心的抱起她。
　　“夏。謠言怎麽辦？”宮諾庭明知故問。
　　“你知道還多此一問。”若玥夏生動翻白眼給他。“速戰速決。”
　　宮諾庭淡淡一笑。謠言讓筱末感到不安。造謠者也太過分了，把夏拖下水。
　　越說越離譜。無稽。無聊。

　　群蝶飛舞，花香飄揚。
　　天朗氣清。
　　宿舍區薔薇閣樓下。
　　若玥夏的臉上不見往日溫和的笑容。
　　陰霾滿臉。
　　“沒想到...看來我是錯估你了。”
　　千夏不解的看着若玥夏。他在說什麽？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你的出現，不必要的麻煩也跟着出現。
　　若玥夏滿身散發陰冷氣息。
　　“我知道，謠言的事讓你很困擾。可是你...”還要繼續說一些如此傷人的話嘛？
　　千夏認住要哭的衝動。
　　若玥夏開口。口吻冷漠。
　　“這並沒有對我造成多大的困擾，只是讓筱末造成不必要的擔心。這事情由你弄出來，就應該讓你收拾。不過你也沒這能力讓全校人住口。”
　　筱末，庭。
　　若玥夏發現眼前不遠站住了筱末跟庭。
　　筱末的臉色很蒼白，嬌小的身軀似乎風一吹就更容易飄走。
　　她沒有眼花，是夏，小千。她的心跳得很慢，呼吸很困難。前所未有的恐懼迅速佔據心房。
　　信任一下子崩潰。她倒在宮諾庭的懷裏。

　　月光似溪水般透明。
　　宿舍。
　　夏筱末慢慢睜開雙眸。清澈的水眸少了往日的神采。
　　“筱末。”
　　溫柔的嗓音是若玥夏。
　　“我不要見到你。你走啊！！”
　　夏筱末轉過頭，不看若玥夏。
　　“筱末。”
　　若玥夏完全沒料到夏筱末醒過來的第一句竟是...
　　“你騙我的。壞蛋，夏是大壞蛋。”
　　說着就哭了，聲音也上了幾個調。
　　耳邊傳來的是無盡的謠言，腦子盡是今天的畫面。
　　“筱末，你要相信我呀。我絕不會騙你的。”
　　若玥夏有些慌了。筱末從來不曾這樣。即使以前看見今天這樣的場景，也只是一笑置之。
　　謠言...謠言...都是謠言讓她打破對他的信心。
　　筱末。
　　“我不要聼你説話。你走啊。”
　　夏筱末的哭聲逐漸變大。她用雙手緊緊捂住耳朵。決心不聼他説話。
　　月可昔他們也是第一次看見夏筱末哭得如此厲害，心似乎都被撕碎了。
　　更是第一次看見夏對筱末沒辦法。
　　宮諾庭拉住若玥夏，先出去，讓月來。
　　“你也出去。我也不要見到你。走...” 夏筱末一手推開她。
　　衆\人愣住。
　　“筱末...我是月啊。” 月可昔的大腦沒辦法接收夏筱末的拒絕。
　　“你也是大騙子。我那麽相信你，你卻騙我...爲什麽？爲什麽呀！”
　　月可昔身體凝住。是因爲...
　　“你不相信月，卻相信外面的謠言。” 宮諾庭嘗試先讓夏筱末冷靜下來。
　　“到這個時候，你們還要瞞騙我。我有這麽好騙嘛？”到現在，還要繼續騙她。
　　夏筱末滿臉淚水，對着他們一聲大吼。
　　他們都沒作聲，筱末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一直都是無條件地相信他們。當年小小的她說，因爲是好朋友，所以相信。
　　“爲什麽？就因爲我那麽地相信你們，就可以欺騙我嘛。”
　　夏筱末低低地哭吟。
　　“不是的..” 月可昔驚恐地走向夏筱末。
　　她害怕的將夏筱末湧入懷，她怕筱末再次的推開她。
　　“不要推開我... 筱末，你要相信我們呀。在我們的心裏，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大家都眼紅紅的。

　　房間很安靜。只有低低的哭泣聲。
　　對不起..
　　對不起...

　　清晨，天曉亮。
　　夏筱末口渴難忍撐起沉重的腦袋，艱難地起床。
　　“小千。”沙啞的聲綫。
　　正喝牛奶的千夏轉過頭，杯子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牛奶傾瀉而出。
　　夏筱末？好嚇人，臉色蒼白的像白紙一樣，平日桃紅色的小嘴也毫無血色可言。
　　千夏蹲下收拾杯子，用抹布將地板擦乾淨。
　　“你知道月他們去哪了嗎？”好暈..好辛苦..
　　“不知道。一大早好像就出去了。”她怎麽會知道，她們還會告知一聲嘛？
　　千夏將杯子洗乾淨放好。
　　“我去...你還好吧。”千夏也想自己無視她那蒼白的臉，可就是無法狠心。
　　“你先坐下。”千夏慾扶她坐下。卻被她幼細的手臂擋開。
　　咳咳...好難受。
　　“不要碰我。”夏筱末心裏自然的反應，脫口而出。
　　千夏怔在一邊。她怎麽了？
　　“你..爲什麽..爲什麽要這樣做？我把你當朋友，你卻...你離開這裡..離開若宮。”
　　頭變得好重。她藉牆壁撐住自己快倒下的身體。
　　千夏背過她，不打算理睬她。準備去上課。
　　“你真的有把我當朋友嗎？我當初走的時候，是你攔着。現在，不管什麽我都不會放手。”
　　她一步一步走到門口，一句一句直入夏筱末的心扉。
　　“該走的是你。”
　　門關上了。
　　夏筱末再也撐不住，昏坐在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