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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思量,自难忘(上) ...

  •   冬天真的很冷,呼出的气仿佛会在空气中凝结成冰,一团一团的,迷蒙了我的视线,却有种异常的美。
      木之皱着眉头看着我,念叨着:“小姐,你这样不冷吗?”
      我眉眼弯弯的笑看着她,不作声,继续对着空中呼着气,看着白雾弥漫消散。
      木之撇了撇嘴,无奈的看着锋速道:“锋姨,你倒是也说说小姐啊……”
      锋速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我回头,歪着脑袋,眯着眼睛,“木之,你啊,怎么连出了门也改不掉爱唠叨的毛病。”
      “我、我……小姐,木之是为了你好……”木之哀怨的看着我道。
      我轻笑了声,转回头悠哉的骑着马,到了声“驾”,与索明羽并行。
      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是觉得这个少女大将军,果真如传闻中一样严肃冷漠,平时连笑都很少,一路上她虽然对我们照顾礼遇周到,挑不出任何差错,可是却保持着一定疏离感,连半句除了分内事之外的话也不肯开口,不过人倒是不错,也很有办事能力,这种人只适合在军队,如果让她待在朝堂,她估计还真的会被那些老狐狸生吞活剥了。
      想到着,我不禁咧嘴笑出了声。
      抬起头,只见她瞧了过来,我愣了愣,有丝尴尬,毕竟在背后笑的对象如今正一脸正经八百的看着你,换谁也总会有点不适,假意咳了咳道:“……将军,何事?”
      清清冷冷,如泉水般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世女,你的腿才刚好些,还是别骑马了。”她紧皱的眉头看了看我,果然几天前,腿疼的老毛病犯了,给这位大将军,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被这么一说,脸上不由的有点烧。
      从小韩晓遥处事都无半分差错,严于律己,可是这一路却似刻意的放纵了自己,骑马没有节制的后果,就是脚上如有小锥子敲着,有着刺骨的疼,起初忍着不说,一直到,撑不住从马上摔下来晕倒,吓得众人脸色都白了,特别是锋速和木之。听说还是索明羽抱她上得马车,想起来就十分丢人,自己做事从来都是量力而为,不会强求,可是那次确实是随心所欲,任性妄为了点。
      看着索明羽如今这般提醒我,大概在她心里,我和皇城内那些娇贵爱逞能的贵族千金没什么两样,不由摇头苦笑,能怪得了谁?还不是自己找的。
      但索明羽的关心,却还是让我受宠若惊的。
      我做了个辑,苦笑不得的求饶道:“将军,这次我真的会量力而行的,我保证,你可千万别再像木之一样念我了,不然还没到边城,估计我就被念的三魂没了六魄。”
      “小姐!”背后传来木之不可置信的声音。
      我不由自主的就嬉笑出声,这个木之还真是一点就着。
      索明羽摇了摇头,内心却想传言果然不可尽信,都说韩世女为人内敛,沉着稳重,温润尔雅,为何一出城门,这一路来,与传言相去甚远,不只老爱逗趣她得贴身婢女木之,还明知腿不好,却老爱骑马,跟马念念叨叨,彷如知己。有时候还喜欢骑到她得身边,即使不说话,她也笑的开怀并肩而行。
      她与自己在城门前,宫宴上遇到的韩世女完全不同。
      不是在太女身边时,笑而不语,有智有谋,进退适度有礼的第一近臣。
      不是在宫宴上遇见时,总是笑的温和却疏离,仿佛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的御王府世女。
      不是在一群天子骄子在一起时,那般淡漠却有股忧伤。
      不是在城楼之下,面对太女,行君臣之礼,淡笑无悔,从容不迫。
      现在的她,让她疑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为何一个人有这么多面。
      如今在身边扯着马缰,笑的肆意,仿佛天地间任逍遥,那样的豁达。
      可是她只是不喜欢权谋并不是蠢钝,朝廷里的纷纷扰扰,她不喜欢,也没心力,比起这个她情愿出征打仗,保卫家园。
      但是此次韩晓遥被派去迎接皇子,谁不知道迎回来后,韩逍遥必定是内定的和亲人选,这意味着什么,明眼人都明白,御王府和韩晓遥将终其一生于权势无缘,做个有名无实的挂名王爷。
      这样的代价,实在比得到的大的太多。
      要是换成其他的人,估计必定不甘心,北冷国的皇子是把双刃剑,使得好,御王府则一朝升天,可是端看韩晓遥在城门前对太女行得君臣之礼,便知她对太女绝对忠心。
      可为何她还能如此无怨无悔,没有任何不满的去娶一个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并且不爱的人?
      韩晓遥,你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又看着我陷入沉思的索明羽,勾了勾嘴角,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故意作弄的道:“将军,晓遥长的真的如此漂亮?让将军几次看的入神,真是罪过罪过。”
      索明羽一回神,脸上被气红,瞪了我一眼,不出声,骑马往前而去,打算不在理我。
      我叹了口气,这又是个一点就着的实心眼的人啊。
      不由玩心大起,在她身后悠悠的又来了一句:“将军可是又要到前方探查探查?将军真是每件事都亲力亲为,让晓遥甚是感动。”
      看着索明羽身体一震,果然她再度策马往前而去。
      看到这场景,身后传来木之忍俊不禁的笑声。
      我责备的回头看,木之的笑僵在嘴角,我再也忍不住一笑,做了个“嘘”的表情,道:“小声点。”
      木之一看,更加乐了。
      就连锋速也不由笑着摇头。
      索明羽虽然没有回头,不过我并没有压制的声音,听在她这种高手耳朵里,更是清晰非常,就连她身边的副将也乐得笑出了声,索明羽眯眼看她,她吓得笑也不是,求饶也不是,表情纠结的看着索明羽,一副将军明鉴,我甚是无辜的表情。
      索明羽黑着脸道:“我去前方看看。”策马而去。
      后面随风飘荡的笑声,被她懊恼的甩在身后。
      如果不是确认这个就是韩晓遥,她真怀疑是让人调了包。
      索明羽气的牙齿狠狠一咬。
      副将则无语凝咽,她还从来没看到将军如此丰富的表情,不过也是,在军队里谁敢招惹一向冷着脸的将军?难道不怕军纪吗?
      索明羽回来后不久,下令,天快要黑了,来不及进城,前方有一靠山背水之地,可以扎营驻寨。
      望了望天,灰蒙蒙的,仿佛有什么要压下来似的,我紧了紧狐袄领子,锋速上前来,立在我身旁道:“少主,看天色,应该会下一场大雪了,不如进马车躲躲,休息休息,你的身体刚好,受不住寒的。”
      看着锋速担心的眼神,以及木之在一边不停的点着头符合。
      我终于还是点了头,答应。
      钻进马车后,木之连忙掩好了厚帘子,不让一丝风雪吹进,锋速在车前驾驶着马车。
      刚坐定,解开披风,木之接过叠好放在一旁,递过手炉放在我的手心,外面包着层布,还暖呼呼的,腿上盖上毛毯,车上垫着好多床被子,背后靠着软垫,一瞬间我整个人便彷如陷进了一团棉花里,昏昏欲睡。
      木之照顾好我后,才掀开帘子出去,冷风吹入,有一丝凉意,微微睁开双眸,看见外面已经飘起了丝丝雪花,帘子被木之重新盖好,严实的密不透风,整个车厢就如和外面的世界隔离了般。
      昏昏沉沉间,我做了很多梦,梦中有我小时候,上学堂时,做太女伴读时,遇见唐白的时候,几年间经历的一切,我与唐白之间的纠纠缠缠,不自觉的,在梦中重复回放。
      一滴泪顺着眼角滚下。
      我从来不相信前世今生,所以我一直觉得,如果对一个人好,就应该倾尽自己所能,但我并不是铁打得人,痛了疼了,也会知道怕,每天看的到,却靠近不了,越离越远的感觉,让我的心透不过气。
      在他面前只能强颜欢笑。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往事不可追,反而,看得淡了。
      不一定要忘掉,至少,不会在去钻死胡同。
      明白两个人的距离,那跨不过的距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离开那个地方的韩晓遥,可以做回真正的韩晓遥。
      那年坐在桃树上,看春花烂漫,肆意张扬微笑的少女。
      而不是满腹经纶,天之骄女,第一近臣。
      就算只是暂时的忘记,暂时的逃避,又未尝不可呢?
      已经装的太久了,久到有时候,自己都认为哪个韩晓遥才是真正的韩晓遥?
      是在外被人称赞的我,还是只是回到府里后,撒娇伶牙俐齿爱笑的我?
      其实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会在乎,韩晓遥是哪一个,只要他们需要的那个,在适当的时候能适时出现就够了。
      一张假面具……
      梦中的女孩在那年初遇唐白的树上晃着腿吹着树叶,整个夜晚回荡着不知名的曲子。
      我慢慢走进,撩开树丛的枝叶,走进,少女看过来,问道:“是谁?”
      少女的脸慢慢在我的脑海中清晰。
      月光洒下来,她得眼瞳里印着一个人的影子,那人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脸却是一张没有脸谱的白色面具……
      我惊了一跳,睁开眼愣愣的看着篷子顶得上方,急促的喘气,手脚冰冷,旁边的暖炉却无法回暖我的身体。
      嘴角的笑容不知是何滋味。
      爬起身,一手抵在额头,冷汗湿了手心。
      我闭着眼,深吸了口气,缓缓平静了心跳。
      这段路程,是我为数不多的时间了……
      不管如何,我都要开心的走到边城。
      从此之后,我就是北冷国皇子的妻主,御王府的韩晓遥——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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