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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三章 ...


  •   夜,镇南王府。

      这日下午子车敏儿在绣坊无故失踪的事情已在王府内传开,三位公子都被子车显叫去书房议事,但府里其余人等仍旧像往常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过多的反应。

      作为侍从,他们没有那个权利和资格去管这件事,天塌下来,自然有府里当权的人去顶,他们只要管好自己的嘴和手,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便好。

      王府东南角的一处主屋,灯火微微有些昏暗,一抹娇柔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

      屋中只有两人,芙蕖坐在圆桌旁,单手撑着颊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另一人则是躺在床榻上依旧沉睡不醒。

      过了许久,芙蕖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另一只手撑着腰缓缓的站了起来,往床榻走去而后沿着床沿坐下,素手轻缓地抚着自己凸出的肚子,满是愁思地看着天香。

      今日汤风纪所说的话还在她耳边萦绕,她并不怀疑他所言之事。其实从第一次见面以来,他就总给她一种甚是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萦绕心头,让她觉得熟悉却又总是无法看破,今日,她才恍然,原来,她会觉得他如此熟悉,却恰好是因为他身上那种和天香如出一辙的气息。

      历经世事和磨难,分分合合,爱恨纠缠,两颗煞是疲惫却还是坚持要爱的心。

      外屋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端着药的女婢进入了视线。

      “蕖夫人也在啊。”

      跟随天香一起嫁过来的桃儿前些日子回京成亲了,故而,子车显调来了这女婢来伺候。

      “是给公主的药?”

      “嗯,按照大夫的吩咐,公主每日都要服两遍药。”说着,她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从药罐子里到出汤药。

      “这些日子都是你服侍公主喝的药吗?”芙蕖看着她的动作,闲聊似的问道。

      “是啊,都是奴婢服侍的。”

      芙蕖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说道,“今日这药我来喂她,你且下去休息吧。”

      “这……”那女婢一愣,继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道:“这可使不得啊,夫人你有孕在身,奴婢怎可劳累了夫人,若是让人知道了,奴婢可是要受罚的。”

      芙蕖摆了摆手,笑道,“无妨的,这又不是什么重活,我与公主感情深厚,看她的病情毫无起色,心中也很是担忧不安。你且放心,我自会替你周转,今日之事不会有人责怪于你的。”

      那女婢仍旧很是为难,犹豫了半会儿,却还是松了口,“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待她离开,芙蕖看了那碗药一眼,走到桌前,拿了一旁的小茶杯,到了一杯清水,复又折回床边。将它放在了旁边的矮柜上,自己坐在了床头,小心地将天香扶起,半靠在自己身上。又从衣袋中取出了汤风纪给她的药瓶,拔了瓶塞,倒出一小粒,放入天香口中,取过小茶杯贴在她唇边,让她将药吞下。

      好容易将药给天香服下,芙蕖也有些轻微的疲惫感,让天香躺下后,她靠在床边稍作休息,而后又起身往桌边走去,端起那药碗,走至盆栽边,将它整碗倒了进去。

      做好这些,又等了半柱香左右,沉睡着的天香终于有了些微转醒的趋势。

      芙蕖坐在床沿,握住了天香的手,轻轻地摇晃着,呼唤天香醒来。

      看着她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的样子,芙蕖欣喜地握紧了她的手,说道:“天香,你感觉如何?”

      “芙蕖?”天香的眼中仍旧是迷茫,可能还没完全转醒,“我怎么了?”

      芙蕖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你被人下了十香软筋散,今日汤风纪找我,将你们彼此相恋的事情全数告知,并请求我帮助你们,我刚给你吃了解药。”

      天香越听眼睛越是瞪大,满是不可思议,又听她说的是汤风纪,遂猜想冯素贞可能并没有如实相告,故只问道:“有人给我下药?谁?”

      “十香软筋散必须得在喝下之前放入,所以,有此机会给你下药的定是伺候你的女婢无疑,只是我现在还不知是何人指使她这么做。”

      “什么人这么闲,给我下这什老子药做什么!”

      “你小声点,你得继续装睡,我倒要看看,是谁要这么做?”

      “嗯?还让我继续睡啊,我可觉着我这一身骨头都似要软掉了,好芙蕖,我能不睡了吗?”

      芙蕖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劝道:“你别闹,想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就得听我的。”

      “好嘛,我听你的就是。”天香撇了撇嘴,垂头丧气的样子,复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踟蹰地问道:“芙蕖,你真的愿意帮我和他离开这里吗?我这样走了,定会给子车惹来话柄,你……”

      “我也还没想好。”芙蕖打断了她的话,“对不起,天香,或许我无法给予你们帮助。”

      天香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怪你的,你肯谅解我们就已经很好了。”

      芙蕖也是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你快点睡下,我得走了,免得引人怀疑。”

      天香乖乖地躺下闭上了眼睛,芙蕖面色凝重地离开了屋子。

      回到自己屋中,梦儿忙上前搀住她,左右一番唠叨。

      芙蕖坐在软凳上,任她给自己卸下头上的饰物,脸色显出几分疲态。

      “夫人你也真是的,怀有身孕还整日乱跑,可累着了吧。”

      芙蕖淡然一笑,眉角却总也抹不去的带着一丝烦忧。

      “梦儿,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嗯?”闻言,梦儿给她梳着头的手一顿,她好奇地问,“什么事?”

      芙蕖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说道:“附耳过来。”

      梦儿弯腰,侧耳倾听,不多时,面露诧异之色。

      “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哦。”她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一晚,子车显和他的三个儿子在书房中谈得很晚,次日,子车滕便动身前往军营。

      昨日城中的搜查并不成功,杨山城中并没有找到子车敏儿的身影,甚至是线索都少得可怜。从绣坊众人提供的口径来说,只能初步断定,子车敏儿必然是从后院离开的,前面店铺中众人并没有看到她出去。但后院之外便是街市,当日热闹的街市上,没有人注意她的身影也是正常,于是,接下来的寻查就显得十分困难。

      临近午时,子车滕从军营中调拨了四百人,各由一人领着往四方城门而去,准备沿着出城之路一路寻访,而城中衙役也从这日起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

      王府中,刚过了用午膳的时辰,芙蕖正在自己院中靠在躺椅上懒羊羊地晒太阳。

      她的侍女梦儿急匆匆地从外院进来,见了她,很是兴奋地小步跑至她身边。

      “夫人,我看到她端着药往公主院中去了,我们是不是过去?”她蹲在芙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芙蕖睁开了眼,黑色的眸子闪着亮光,嘴角勾起,吐出了两字,“过去。”

      说罢,由着梦儿扶起她往天香那边走去。

      主屋的房门关着,梦儿上前轻轻将它推开,主仆两人放轻了脚步走进屋子。

      慢慢接近内室,里头的情景也缓缓映入眼帘,从她们这边望过去,恰好可以看到那女婢侧身站在桌前的样子。

      这屋子采光极好,此刻刚过午时,屋中更是光线极佳,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在那片温暖的白光中,婢女神色专注地处理着汤药,那褐色的汤药由药盅中倒出,进入白瓷小碗中,冒着白色的雾气。放下药盅,她小心地从衣袖中摸出了一个小包,不急不缓地打开纸包,欲要往小碗里倒。

      “大胆!你竟敢下药!”

      寂静的屋子里突兀的响起了一道颇具威势的女声,那女婢一惊,手不由自主地一抖,那纸包掉落在桌上,细白的粉末洒落了不少。

      芙蕖冷着脸气势汹汹地向她走去,那女婢吓得一下子脸色苍白。

      “大胆婢子,心存不轨竟然敢在公主的汤药里下毒,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

      “这……”女婢一脸惊慌,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不住的求饶,“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

      “哼!”芙蕖一声冷笑,“知错了?呵呵,你以为你一句知错了就没事了?”

      说着,她由梦儿扶着在身旁的圆凳上坐下,右手轻轻抚着肚子,看着低头跪着的人,又道:“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如此一问,那女婢的身子更是一阵颤抖,她摇头说道:“没人指使,全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一时糊涂,情夫人饶命。”

      芙蕖面色一冷,看了眼在床上装睡的天香,又缓缓地说道:“不说?你倒是挺忠心的,只是,这谋害公主之罪可足够灭九族的,到时候,你落得个株连九族的下场,不知那指使你的人可救得了你?”

      话音一落,那女婢明显的一颤,不住地磕头,颤声说着,“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想让我饶你一命,也可,就看你愿不愿意说了,你若说了,我自会考虑要不要帮帮你。”

      婢女卑微地跪在地上,并没有说话,定是在天人交战。

      “哼,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说了。”说着,作势欲要起身,“我看还是将你交给王爷发落吧。”

      “不!”女婢急忙直起身子,伸手拉住了她的裙摆,“我说,我说!”

      芙蕖嘴角有一丝笑意闪过,复又坐了回去,“梦儿,你去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是。”

      这边情势百转千回,另一边也是惊险重重。

      出逃在外的子车敏儿和易子一虽是赢得了那一两个时辰的先机,但两人准备仓促,又一心不想引人注意,故而也没置办马匹车辆,两人徒步而行,脚力当然比不过军营中强壮马匹的。

      在离杨山城最近的一个小集镇上,他们便看到了拿着画像四处寻查的士兵。

      不过,幸好,那些士兵手中的画像均是子车敏儿女装时的模样,两人皆是男装,堪堪地躲过了一劫。当下,草草地买了些干粮,小心地避人耳目,出了集镇,改走小道继续北上。

      王府中,仍旧是那个屋子,此刻却是安静的令人有些窒息。

      跪在地上的女婢已是浑身无力一般臀部着地跪坐着,时不时地抽泣一声,而她面前的芙蕖却是神色大变,早已没了适才的淡定从容,此刻的她面如死灰,双眼放空地看着前方。

      床上之人虽依旧保持着沉睡的姿态,可凑近一看便会发现,她的眉头紧皱,表情十分的“错综复杂”。

      许久许久,芙蕖终是动了动嘴皮,说了句,“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只需每天将药送来,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说罢,她扶着腰勉强地起身,脚步有些乱地往屋外走去。

      不去理会梦儿好奇疑问的样子,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往自己院中走去。

      异常憔悴地回到阳光下的躺椅上,芙蕖闭上了眼睛,此时冬日的暖阳似乎没有办法再给予她温暖,她侧躺着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紧闭的眼睛掩住了她万般的情绪,紧绷着的侧脸颊却说明她咬着牙忍着什么。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大夫来吧。”一旁的梦儿见她如此,顿时急坏了。

      “别。”芙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态,只是双唇间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夫人你这么不舒服的样子怎么可以不看大夫呢?”

      “我有分寸的,梦儿,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哎。”梦儿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慢慢离开。

      这日夜间,若往亭中。

      月光很好,银白的华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亭子周围,那些月桂竟也染上了一层白色的光华,此时此景,当真是让人觉得置身于广寒之中。

      一个身穿狐裘的女子孤身一人来到亭中,立了片刻,看了看亭外的桂树,复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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