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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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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庆三十八年正月刚过,道祯便被显庆帝勒令在府中闭门思过。面对紧张的局势和繁杂的朝事,道祯硬挺着在府中从早忙到晚,除了那圆滚滚的肚子外,整个人难以避免地消瘦下去。
虽然罢了朝事,道祯仍然坚持隔一日便去长信宫读书,时间久了,任洵知渐渐少了先前的冷淡和疏离,两人的关系大为缓和。道祯知道他心计城府不输陈慎,偶有难办的事务她便借着请教史事的名义向洵知问计。洵知不仅不回避政事,反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春日渐渐来临时,道祯才发觉洵知已然是亲王党中又一个“帐后军师”了。
这日,道祯来得早,便一个人坐在东侧殿书房内看书。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书墨香袭来,心里没来由地一动。她抬起头,正迎上洵知的注视:“任文学来了,怎么不坐?”
洵知抱着书静静地看她,微笑间掩饰不住的落寞。道祯愣了,这才发现他穿着内宫官的窄袖青衫,衬得他如北风中矗立的青岩,清冷凝寒,孑然独立。
“任文学••••••”
“王爷,下官已向万岁请辞。今天起,下官只是内宫从六品赞善。”
“为什么?”
洵知低声道:“下官•••我要离宫嫁人了。”
道祯一惊,倾下身来盯着他的脸:“你要嫁给谁?”
“母亲做主,将我许嫁李家成济房的李其铭。”
“李其铭?!她•••她都快六十了!”
洵知的声音越来越低:“婚姻大事向来都是听从母姊之命,我不过是个狎邪子生的庶子,年纪也有些大了,能嫁给李家嫡系做填房,已是能寻到的最好亲事了。”
面前这个男子不过二十二岁,却要听从母亲之命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洵知说这些时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清高超凡,而是竭尽全力用轻松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彷徨失落。
“她说谎。”道祯思忖良久,忽而泛起笑意:“你母亲想用这门荒唐的亲事来试探我,她想把你嫁给我。”
洵知心头巨震,脑子里嗡地一响,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道祯。
“你不仅生得美貌,更难能可贵的是才华横溢,聪明过人。这几年你我日日相对,她不相信我对你没有一丝动心。现在我怀有身孕,王妃不在府中,正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替我操持内外。选在这时候抛出这门亲事,她的确用心良苦。”
“若你对我的婚事无动于衷,或是拒绝娶我进门呢?”
“她就把你嫁给李其铭,这也是桩好婚事。”
洵知静静地看着道祯,先前的震惊和讶异逐渐淡去。道祯含笑居高临下地回视他,仿佛是在等他先开口。
“王爷在等什么?”
没料到他会这样说,道祯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跪着求我娶你。”
洵知冷笑一声,放下怀里的书,一言不发地在下首坐了。道祯无奈,只能挺着肚子慢慢走了下来:“你知道么,你这别扭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把心里的事藏着不说,等我来猜、来将就你们呢?”
“王爷说的,可是王妃慈驾?”
道祯沉默地坐在他身边,假装欣赏不远处香炉里升腾的袅袅香烟。洵知看了看她的肚子,带着几分明了地笑道:“原来英王爷也有害怕的时候。”
“别忘了,你嫁不嫁给李其铭可是我说了算。”
洵知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你不会让我嫁给她的。”
道祯转过脸来看了他一会,平平地道:“你和他一样聪明。”
“洵知不敢与王妃比肩。王妃之能远胜我辈,定能辅佐王爷成就伟业。洵知不过是借王妃的东风罢了。”他的笑凝在嘴角,淡得像是春风漾起的微波:“洵知不敏,却也有几分自知之明。”
道祯摇摇头,在洵知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你啊!罢了,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洵知谢王爷救命之恩。”
道祯有些惊讶地怔了怔,随即大笑着离开了长信宫。洵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长出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收拾好桌案,见道祯的书本上写满了笺注,那秀正的字迹令他心头没来由地一暖:“英王庶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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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祯站在崇昌宫门外等着内侍通传,片刻后就见司礼监总管康泰笑眯眯地出来躬了躬身:“英王爷景福!万岁传王爷进去说话。”道祯对康海点了点头:“有劳康大家。”
显庆帝自有了春秋之后,便渐渐淡了男色。选入宫中的秀人们不是栓婚于宗室,便是指婚给华门,因此宫内已多年未进新人。仁庄后年少时虽不见宠于显庆帝,却在应妃过世后越发得显庆帝怜爱。若说这个大梁第一尊贵的男人此生有什么遗憾,就是自始自终没有能诞下儿女。此时他正安静地坐在显庆帝的榻边,恬静地看着这个深爱了一生的女人。他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忽听屏风外有细细的靴声传来,忙整了整仪容柔声道:“是祯儿么?进来吧。”
道祯转过屏风来,艰难地行了礼。仁庄后忙招手道:“身子不方便就不要这样拘礼了。”
显庆帝似乎在熟睡,仁庄后牵着道祯在一边的僧帽椅上坐了:“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母后可知道那任洵知离宫之事?”
“侯府贞敬夫人已递了折子,我允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个任洵知么,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
“禀母后,儿臣想娶任洵知做侧妃。”
仁庄后大惊:“你说什么?!”
“儿臣以为,任洵知虽是庶子,却人品出众,知书达礼。儿臣娶任家庶子为侧妃,只会令任伯明更加死心踏地拥戴皇父,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仁庄后目光陡然尖利起来:“祯儿,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不想慎儿从云水回来么?”
道祯脸色一白。仁庄后还要说,却听屏风后的显庆帝低沉地道:“小五,你进来。”
道祯忙起身垂着手恭敬地绕过屏风,见显庆帝倚着玉枕靠坐在榻上,浑身散发的威严令她有些无措:“皇父万安!”
“有你我还安得了么?!”
道祯忙跪在地上不敢多说。显庆帝轻轻地敲着榻沿,任道祯一动不动地跪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仁庄后有些心疼道祯,便坐到榻边劝解:“万岁,祯儿毕竟有身子,虽烧着地龙,地上还是寒气重。”
“寒了膝盖能治,若寒了心,可就无药能治了。”
道祯咬着牙磕了个头:“皇父圣明。”
“慎儿是做得不对,可这几年过去了,他为你做的这些你也都看在眼里了。而你呢,荒唐事一样接着一样,你究竟将他这个王妃置于何地?”
“禀皇父,儿臣身子越发沉重,精力实有不济。外朝府中都需要个掌事的人,儿臣看任洵知堪当此任,儿臣叩请皇父成全。”
“若说成全,不过是一道谕旨罢了。外朝的事你处处妥帖,可这内府,你怎么就弄得如此狼藉?”
道祯将身子尽可能地伏低,不让帝后看见自己的苍白:“儿臣无能,有愧皇父、母后。”
仁庄后虽气她糊涂,却也不忍心见她萎顿消沉。他看了看显庆帝,见她紧抿着唇,眉间微蹙,知道帝君也在为难,便狠了狠心开口道:“万岁,不如下旨召慎儿回京吧。”
道祯的心一紧,双手不由自主地死死揪住袍摆。这一切都被显庆帝收入眼中,她垂目沉思许久,才轻轻地抛出一句:“你的婚事我准了,不过要以庶妃礼迎娶。下去吧!”
道祯觉得身子一轻,说不出的滋味溢满心头。她谢了恩,一旁侍立的内侍们这才扶她离开了端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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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一身绛红嫁衣,光彩照人的洵知端坐在床沿。他戴着珠玉鸾冠,眼尾和唇峰都点着胭脂,更显得眉梢含情,凤眼秀美。道祯有些愧疚地对微笑的洵知道:“本来新婚夜须好生陪你,可如今我这样•••万岁命我用庶妃礼迎娶你,准备又十分仓促,你莫要见怪。”
“洵知能嫁与王爷,得以一展生平所学,已胜过世间男子无数。王爷毋需再言亏欠。”灯光下,洵知秀姿妍态,光彩盈目,令道祯忍不住一阵心悸。她微转开眼,站起身来伸开双臂:“与我宽衣,早些歇了吧。”
洵知轻轻地替道祯脱掉外袍,换上朱红的寝衣。他身形高挑玉立,有着青年男子独特的清削潇洒,道祯低垂着眼,压抑着心中的慌乱。
等两人并排躺在床上,道祯闻到自他身上传来的书墨馨香,渐渐平静了下来:“珠玑••••••”
“恩,王爷。”
“宗启和正原那天听说你要嫁给我,都哭爹喊娘说要回去给我立个长生牌位。”
洵知笑出声来,那笑声柔和悦耳,倒令一旁的道祯有些发窘:“我原以为你不会这样笑的。”
“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好笑便笑,如何不会?”
“你用戒尺打我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候我要知道你会嫁给我,就是拼着不要这王爷的脸面,也要抢过那戒尺狠狠拗断,再用家法好生惩治你。”
“原来王爷一直记恨着。我自小不得母姊喜爱,原是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即使到了宫里做了赞善,也是每日独自守着内书房。我不擅与人交往,心里也看不惯五姓世家女。偏生王爷又这样蛮横顶撞,我也只能祭出御赐戒尺这杆大旗了。”
道祯用手支着头,侧躺着看洵知。朦胧的灯光下他的双眸依然晶亮动人,眼尾的胭脂混杂着脸颊泛起的嫣红,顾盼间竟是从未见过的宛转多情。道祯静静地欣赏着,忽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先前被你吓住了,竟没觉得你也是个好看的男人。你要是知道我们都想了些什么法子教训你,估计你立时就会穿上衣裳嚷嚷退婚呢。”
“能穿着朝廷官服教皇子读书的男人全大梁恐怕就再无旁人了,万岁知道王爷最重颜面,不肯动真格与个男人过不去。否则大梁学富五车的才子如过江之鲫,这样的美差哪里又轮得到我。”
道祯忍俊不禁:“这也算是美差?我气走的夫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你不也尝过滋味么。”
洵知转过脸来面对着道祯,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我觉得值得。”
道祯苦笑:“我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一个个这样对我。”
“王爷能给我的,任何人都给不了。”
“我想对每一个人好,到头来却辜负了所有人。珠玑,如果有一天我败了,你又当如何?”
“皇位之争本就凶险,若真有玉石俱焚的一天,我自当保全王爷。”
道祯深深地叹了口气:“当日我曾说过,你若想嫁人,一定要找个暖和的人。跟着我,只怕今后的日子免不了风刀霜剑,夙夜忧心。我已经搭进去一个,你何必也要跳进这个漩涡里来。今后你还是留在内府与灵凡、琴朝做个伴吧。”
“王爷认为我不如王妃?”
道祯有些不快,扭了脸道:“你为何要和他比较?”
“尽管我不如王妃深谋远虑,可我自信不至失之千里。”洵知目不转睛地看着帐顶绣的吉祥图案坚定地道:“我任洵知嫁的,一定会是俾睨群雄的天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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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道祯终于平安诞下她的长子。因是先于嫡子出世的庶子,宫里并没有赐名,一应庆贺新生的礼仪封赏自然也就不见踪影。尽管如此,毕竟是亲王长子,仁庄后还是以祖父之尊写了张红签,按辈分给这个男孩取名张宜筠。琴朝自始自终没有为自己和儿子抱怨抗辩,然而看到宜筠三朝礼时云水送来的重礼时,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幼子,端端正正地朝云水方向行了大礼。
之后不久,显庆帝依照祖宗成例,下旨严厉斥责道祯有违嫡庶伦常,并将她降为郡王以示惩戒。朝中上下并没有多加议论,皆因这个英郡王早已今非昔比,在众人的眼中,她不论是亲王还是郡王,都离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仅仅一步之遥,或者说取而代之只在早晚。
宜筠满月时,道祯仍然为这个身份尴尬的庶长子操办了热闹的满月宴。灵凡作为府中身份最高的内眷,一大早便换上侧妃盛装,领着洵知和琴朝前往后府花厅招待赴宴的官宦贵眷们。众人都刻意回避正妃缺席的尴尬,灵凡则落落大方地称王妃玉体不适,无法出席。这看似热闹非凡的满月宴因为英王妃的缺席多少显得有些难堪。
直热闹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酒酣耳热的人们方逐渐散去。道祯已有了六七分酒意,也就顾不上去门口送客,只斜靠在临水的高楼上吹风散酒。
正迷糊着,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回头一看原来是九光。道祯随手扯了块锦褥扔给她:“来,陪我坐坐,清静清静。”
“既然不爱热闹,又何必弄这么大场面。不过是个庶子,不举宴也没人说你不知礼数。”
道祯嘿然:“不想委屈了琴朝。”
九光拍了拍她的肩:“说句背耳的话,王妃总在云水也不是个事,你就服个软,说几句好话,把王妃接回京来罢。”
道祯苦笑着把头靠在栏杆上,望向云中隐约的新月:“你不明白。”
“你不肯说,我也不是傻子。若是为如是的缘故,他竟也没错。”
“宗启你疯了,如是是你亲弟弟!”
“恭王爷去塞北练兵也有些日子了吧。那日的情形你我都是亲眼见的,她竟也存了这份心思。太子自出事之后直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偏又不敢拿如是撒气。这样一石三鸟、狠戾干脆的手段除了你那王妃,还能有几个人使得出来。云水的事不也是他办成的么。”
道祯默然以对,九光见她这样,便倾了身子扶着她的膝道:“他也是为你好。”
“你不明白。”
九光用力地推了道祯一把,看她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才笑骂道:“看你这窝囊样!我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懒怠说你罢了。娶了王妃之后就这样阴阳怪气的,难怪正原她们笑你是老怕夫!”
“你也不小了,怎么不娶个正室管管你,顺带给应家生个宗女承继香火。满京的世家子弟还有谁这个年纪了还成天东游西逛的。”
九光不改笑意,只是目光渐渐淡了下来:“忘了和王爷说,我月底要成婚了。”
“当真?这样的喜事为何现在才说。是哪家的公子?”
“任伯明嫡出的小儿子,敬甫的亲弟弟。”
道祯托着下巴想了会,方恍然大悟:“可是那个小字妙卿的?据说生得倒好,性子也柔和。”
九光仰靠在身后的栏柱上微笑:“倒是门好亲事。”
“怎么,你不喜欢?”
“我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横竖传宗接代,自然要挑五姓华门的嫡出儿子。”
道祯顺手操起手边的酒壶呷了两口,又向她的方向挪了挪:“你我自幼玩在一处,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你不是那等浮浪性子,偏偏拈三惹四没个正经。现在要娶亲了,又摆出这等模样,你究竟怎么了?”
九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复又道祯正色道:“王爷,在你心里究竟是王妃重,还是琴朝重?”
道祯不自然地斜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爷恐怕更爱重王妃些罢,否则何必这样躲着不见呢。”
九光也操起酒壶大喝了几口,一扬手将那酒壶抛下楼去。一声脆响后,九光睨着醉眼笑道:“听起来就和我的心一样。”
“宗启,你醉了。”
“不,我没醉!我清醒得很!若说我应九光此生有恨,那我恨的就是当今太子!她抢我爱人在先,辱我亲弟在后,饮其血食其肉,犹不得解我心头之恨!”
道祯的酒意被这几句话冲散了大半,她一把拉住九光惊问:“你说什么爱人?!”
九光泪盈于睫,直直地看向道祯:“青昀••••••”
“太•••太子妃?!他不是••••••”
“没错,可那时他还只是何仲闻的小儿子。自那年踏青偶遇之后,我便下定决心要娶青昀进门。可我母亲极力反对,说我是应家宗女,未来的正室一定要是五姓世家之子方能服众。我只能遣人传书与青昀,让他耐心等等,我自会想到办法说服母亲。可是•••太子那无耻之徒居然使了手段,先毁青昀清名,再假惺惺拿了青昀写与我的诗文去万岁面前求了他做继妃!”
道祯呆呆地听着,看泪水从九光眼角滑落:“我安慰自己,也许做未来的国母比做应家的宗夫要好。可这些年来青昀如履薄冰,成日里胆战心惊,生怕惹恼了太子招来斥骂。我恨太子不珍惜,更恨我自己软弱无能!”
道祯扶住痛苦的九光,艰难地劝慰她道:“我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事。宗启,只要能救出如是,也能救出青昀的。”
“他身子一向不好,这些年在东宫又吃了苦楚。我竟有些害怕••••••”
“宗启,你不要这样。放心,还有我,还有正原她们,总会有法子的!”
送走醉得不省人事的九光,道祯在府门前伫立良久,直到看不见应府的马车了,方缓缓向惟正居走去。月光下,她静静地走在玉石甬道上,环视着这座庄严华丽的王府。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古树花木郁郁葱葱,夜色中更显得巍峨肃穆。堪与帝王比肩的正殿飞檐入云,形如凤翔,傲然俯视着京城,正合她今时如日中天的权势和地位。众人皆道她已稳坐储君之位,可她心里明白,陈慎久留云水,太子蛰伏不惊,都是这场争斗僵持不下,胜负难测的危险征兆。陈慎•••她一阵心悸,不由停住脚步,闭上眼深深呼吸,好让胸中的阵痛快些过去。
邓玉和渚儿远远地跟在她身后,见此情形忙上前扶住她,又招手命人抬来肩舆。道祯一眼不错地盯着邓玉,片刻怔忪后方缓缓地道:“小玉,上次王妃来信是什么时候?”
邓玉忙看向渚儿,见她点头才放心大胆地道:“禀王爷,是十日前。”
道祯又看了邓玉一会,才低声索然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