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无绝期》笑无欢

9、捡到一个人

　　我骑着马慢悠悠地向东岱国都东离行去，老头在信中向我描绘了路线，却也没有催促我的意思，所以，我一路走一路停，权当旅游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路上，我像个移动医生，基本是边行边施药，帮助过几个病人，其中不乏垂死之人，但我也尽力救治，倒不是我如何地心善，而是秉着只有不断练习才能进步的原则，努力提升自己。路上虽无大祸上身，却有了小麻烦，因为我这人对钱没什么概念，所以路上除了食宿，施药，钱已散尽，现在我真是一穷二白，头疼的是，还要过一个城才到京都。
　　我漫无目的地在鹿城郊外行走，才下过雨，地上有些泥泞，马蹄踢踏踢踏地踩在泥地上，溅起片片泥星，我长衫的下摆已泥泞不堪。正欲用手中帕子稍微擦拭一下，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于是，一阵彪悍的骑队过去后，我已经成为半身泥人。
　　“Damn it！”我暗骂道，无奈地牵着马向近身边的林子走去，将马拴在一颗树上，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衫子换上。我将脏袍子包好挂在马鞍上，转身准备出去，却听见一阵呻吟。我向林子深处走去，继而闻到一股血腥，面前一个黑衣男子半倚在树下，手握一柄长剑，警惕地看着我，他的脸站满了血和泥土，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一条腿血肉模糊，浑身没有一处完好，既便是如此狼狈，我依然能感到他身上的一丝冷冽之气。我对黑衣人无甚好感，当即装作没看到，转身离开。
　　“咚”地一声，身后的男子猝然倒下。我犹豫了，要不要救，这是个问题。看样子是被人下了死手的，我救了他会不会有麻烦？想着不知不觉已走近他，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很弱，顺手替他号了脉，喝，好强的内力，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吧，我转身想要离开，脚踩到一个硬物，捡起一看，银子！
　　我纠结了，拿了银子就得救他，不拿估计我会饿死在鹿城，豁出去了！我将钱袋塞进胸前，将马上的脏衣服拿出来套在他的衣服外面，又用布将他的脸擦干净，棱角分明的脸，剑眉入鬓，肤色白净，嘴唇紧抿，即便昏过去了都给人一种冷酷之感。他的腿不能大动，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马，牵着马进城。
　　进城已是傍晚，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吩咐伙计给我送些饭菜和水，接着将他安置在客栈的床上，老板见我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住店有些不乐意，不过见我出手大方便不再过问。
　　我先自己吃了些饭，吃饱后才洗手给他检查伤势。
　　他能活着简直是奇迹！我撕开他的衣服发现他的身上全是刀伤，除了新的，还有许多已不怎么看得出时间的旧疤。不过最重的是腿伤，我将他身上的伤口仔细地处理好，喂他吃了些自制消炎药，好在我这里的药物大多是成品，出谷的时候顺了好多宝贝，路上用了不少，不过剩下的这些还够用。
　　接着就是腿伤，我撕开他的裤子，看见残破的血肉狰狞地展现着眼前，不由倒吸了口气，我摸了摸，骨头似有断裂，像是被重物压断的，不过从伤口看又像是利刃所致，不多想，我专注的清理伤口，已经生出些许腐肉，我用刀将腐肉剜去，他像是有知觉地抖了一下，我抬头看去，他仍闭着眼眉头紧锁，我继续手头的工作，包扎好受伤的部分，接着拿来请店小二找来的木棍将他的腿固定住，伤筋动骨得养着，等全部完成天已蒙蒙亮，我捏了捏酸痛的腰，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将被子小心地盖在他身上。
　　我伏在桌上小睡了片刻，听到床上的动静立刻清醒过来。
　　“别动！”我过去按住他。
　　“你是谁？”他警惕地看着我。
　　“大夫。”我没好气地回道，这人真是个冰块，一丝人气都没有，亏我费心费力地救他。
　　“我见过你。”
　　“恩，昨天把你从郊外捡回来的。”我倒了杯水递给他，“看你伤得重，就带你进城了。”
　　他不接水杯，定定地看着我，我叹了口气，轻轻地将他扶起来，喂他喝了一些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本没打算救你，只是我没钱了，你的银子被我拿来用了，用了你的钱总得做些什么不是，这不，替你医治。算你走运，碰到的是我，一般人都请不起我，我给你用的药都是珍品，你自己也知道是不是，不然哪有这么快醒过来……”
　　巴拉巴拉我说了一大堆，他的嘴角抽了抽打断我道：“我没要你救。”
　　“用了你的钱不救你我会过意不去的。”
　　“你可以不拿我的钱。”
　　“……”
　　我对这厮的不领情感到很气愤，虽然我的出发点不纯，可我总归救了他啊，昨儿给他用的药价值千两啊，居然喂了只白眼狼！我不动声色地用手戳了戳他的伤腿，他“嘶”了一声，两眼冒火地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腿还在我手上。”
　　“我的剑呢？”
　　“桌上。”
　　“拿给我。”
　　“不行。”
　　“为什么？”
　　“怕你一个不爽杀了我。”
　　“……”
　　“我不杀你。”他向我保证。
　　“我不信你。”
　　“……”
　　“我还要躺多久？”他转而问我。
　　“你想像以前一样还是变瘸子？”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我发现逗他挺好玩的，继而严肃道：“其实……昨天我再给你处理伤口上的时候，刀不下心割偏了。”
　　“你割哪了？”他被我的严肃怔住了。
　　我用同情地眼神示意他的命根子，成功地听到了倒抽声，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找死！”说着就举手向我劈来，喝，一股强气扫来，我敏捷地躲过，急忙说道：“开玩笑的！”
　　他怒视我，不置一词。我笑眯眯地说道：“我这不是看气氛挺沉闷，活跃活跃吗？”走到床前将他按下，说道：“要想早日康复，就安心养着，什么都别做。”
　　他的脸色稍缓，我走到盆前洗了把脸，问道：“兄台，怎么称呼？”
　　“七。”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