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无绝期》笑无欢

7、自在离谷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我实在不想卷入一些秘密陷害之事，所以我很苦恼到底要告诉他多少。
　　“我爹是中毒吗？”
　　“是。”
　　“酒里有毒？”
　　“没有，酒很正常。”
　　“那是怎么回事？”
　　“这里哪里有金丝树？”
　　“我院里，怎么了？”
　　“酒本来没毒，遇到金丝花瓣就会生毒。”
　　于天赐冷着脸不说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没确切的证据证明林婉词制毒，便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或许是林姑娘拎酒时，花瓣落进酒坛的，林姑娘并不知情，只是凑巧。”
　　“酒送来时是封口的。”
　　我不语，我不愿牵扯进他们的纠葛中，人心险恶，林婉词看上去那么温婉都可能制毒行凶，我当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递给他：“给于叔叔的，早晚各一次，服用三日即可。”
　　“我爹的毒还没清？”
　　“是养胃的药，于叔叔可以适当地饮一些酒，不过胃须得好好保养，如果再像上次那个疼法，可能就要做胃部切割手术。”
　　“切割？”于天赐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我不理会，拿起手边的书看起来，过了好久再抬头，于天赐已经走了。
　　几天下来，谷里没什么大动静，我琢磨着于天赐没揭发林婉词。不过我自己有困扰的事，那就是我开始发育了，胸前时不时会痛，还要避免触碰，我有些哭笑不得，前世今生总共才三十年却两次发育，真折磨人。所以，最近我离于天赐远远地，这厮动不动就手脚并用，跟亲兄弟似的，和我勾肩搭背，谷中众人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这天，刚洗完脸，一位姑姑来到我院里，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自从刚到谷中那一日和这位姑姑打过交道，我就再没见过她，她看上去很精明，我不喜欢跟善用心计的人有太多交集。
　　“李公子吃过早饭了吗？”她笑嘻嘻地提着篮子走进来，“今天厨子做了些松子糕，是我们南鼐的特产，想是李公子没尝过就送些来。”说着将篮子中的一叠点心放在我桌上。
　　“多谢姑姑。”我客气地道谢，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姑姑来是有事要说吧。”
　　“唉，呵呵……我看李公子一表人才，想是人中翘楚，我的侄女王玉莹对公子仰慕许久，我想来看看公子的意思，做个媒。”
　　我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看来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我不笨，能从于天赐的行为中看出他对我的爱慕，但现下我是“男人”，很有可能对他的性取向有所误导，如果一个直男硬是被我这个“伪男”掰弯了，那我的罪就大了，这位姑姑怕是担心我把于天赐弄成断袖，不过这位姑姑也太能整了，我还是个孩子啊！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淡笑道：“姑姑开玩笑呢，我才十二岁，现在谈这个是不是早了点？”
　　“不早，哪里早？正好培养培养感情，等时候到了在谈论婚嫁呀。”
　　“既如此，那我就见见吧。”我当下打定主意，先断了于天赐的念头，至于这位王姑娘，我之后再处理。
　　那姑姑没想到我这么爽快，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欢喜地说道：“那我这就回去告诉我侄女，等过些日子让你们两见见。”
　　“有劳姑姑了。”我忙不迭称谢，送走了这尊笑不掩嘴的的媒婆。
　　于是我开始了和王玉莹的“恋爱生活”。小姑娘比我大，看上去挺单纯的，我有些无力，说实话，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骗小姑娘这种事我真不喜欢，所以每次见面，我都对她礼遇有加，既不让她感到不好意思，又不让她有亲近之感。不过古代的人是不是太早熟了点，就这位十四岁大的小姑娘都已开始俨然我“阙怡园”当家主母的阵势了，将为在我周围的女子扫了个干净，无事时就会在房里替我打打下手，帮忙配配药，时不时地暗示我她将是个贤妻良母。
　　我不冷静了，这姑娘似是认定我了，难不成真的娶了她，可我是女人，这不是害人吗？于是我只好去扮演玉莹所不齿的风流纨绔子的样子，流连花丛，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了，直至我从她的眼睛里来看到一种叫“心如死灰”的东西，我知道她认命了，告别了我回家嫁人。
　　临走时对我的称呼已由李公子变成小李，她像个老太婆似的劝道：“小李，你也不小了，虽然咱两不能成，但我和你处了两年，知道你其实是个好人，只是年轻爱玩了点，听我一句话，找个好姑娘安安分分过活才是正经，别再被那些个狐媚子骗去了魂。”
　　这时的我已是十四岁的翩翩少年，这两年个头没长，其他该长得都长了，脸长开了，确如云诗师姐所说比较妖孽。不过古代男子服饰宽松遮体，我为了健康着想没有学电视里女扮男装的没脑子用布去裹自己的旺仔小馒头，加上我的个头比较高挑，只要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男女的。
　　要说这两年有什么大事，那就是东岱国易主，先帝驾崩后，六皇子裴策即位，国师齐天鸿辅政。国内刚换新鲜血液，政局有些不稳，不过老头贼精的一个人，貌似很多事都被他摆平了，最近一次给我来信是要我出谷去照看他的药庐，我想在谷里待了这么久出去见见也好，便回信同意了。
　　于天赐知道我要走，过来送我。自从知道我跟玉莹的事后，他倒没在纠缠我，同意了和林婉词的婚事，只不过拖到现在还没成亲。他有些别扭地看着我，接着像是安慰地对我说：“女人还不好找吗？等师兄给你找一个貌美贤淑的，玉莹走了是她没福。”
　　我好笑地看着他，敢情以为我受情伤不愿留在这伤心地，我不好拂他的面子，便故作沉痛状道：“师兄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将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我心已死，现在我要将我的生命贡献在伟大的救死扶伤职业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不意外地看到他额头青筋直跳，他扯了扯嘴角，说道：“我看你对玉莹未必真，昨儿我还看见翠儿笑嘻嘻地从你屋里出来呢。”
　　“冤枉啊，师兄，你也这么看我！翠儿是去我那里拿药给于叔叔的啊！”
　　“行了，别嚎了。”他将我扳直面向他，定定地看着我，接着叹了口气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到了京城就给我写信，别让我担心。”
　　不知怎么的，我鼻子一酸，于天赐是我在这里相处了时间最长并真心待我的人，来到这个时空六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和他一起的，此刻离开他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知道他身份特殊，他也不可能一直是那个宠我惯我的师兄。我用力地抱住他，对他说道：“保重！”接着迅速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这是我对亲近之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不理会他已僵硬的身体，迅速地跳上马对他叫道：“师兄，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