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是你》距离

24、不过一瞬，物是人非（3）

　　各自的二人会餐突然变成了四人，韩愠允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事实上别扭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老板依然热情如火，何御寒也和赵灵凌相谈融洽。

　　韩愠允一走到他们面前，赵灵凌就离开自己的位子坐到了赵今至身边，现在韩愠允依旧坐着以前常坐的位子，心里却突生了股苦涩。她暗自鄙视自己的思想，他们好歹也是法律上的兄妹，再加上赵灵凌望着的不是陆维嘛。可不论如何宽慰自己也抵消不了刚进店里时的惊愕——赵灵凌竟然在为赵今至盛汤。赵今至局促的样子亦映入眼帘，她知道赵灵凌也在看他，美眸里多了种让韩愠允害怕的情绪。

　　两年不见赵灵凌变得更美了，更添了丝艳的味道。笔挺的长筒靴衬得她的腿更加修长，柔顺的长发被卷成适度的波浪形，双眸上挑，美不胜收。

　　韩愠允发现自己竟然词穷起来，相比她而言自己更像个丑小鸭，不管什么似乎都挨了一层。这种自卑，又开始缠上了她。

　　赵灵凌说到好玩处总会适宜地转头看一下赵今至，而对面的赵今至竟也是一直笑着的，那种笑让韩愠允觉得很害怕，他还是那个被韩愠允一直看着会脸红的赵今至吗？还是自己至今没有都没有看透过他？而他看到自己和何御寒一起走进来竟也处变不惊，甚至含笑着与他打招呼……

　　一场被期待的饭吃到最后竟如鲠在喉，韩愠允还倒霉地被呛到，何御寒递给她一杯水，在一边拍了她很久的背才缓过来，她带着点被呛出来的泪光抬头看向赵今至的时候只见他轻轻将头撇向窗外，而赵灵凌看着他的侧脸好笑地笑了笑。

　　不如意的晚餐结束，韩愠允目送着赵今至和赵灵凌坐上同一辆出租车，眼里苦涩一直化不去。视线处，他们的背影变成了另一对人，而她只是紧闭着嘴沉默再沉默。

　　何御寒安静地陪她回家，走在那个长长的坡道的时候他大声地吼了一句，掷地有声，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相对的方向跑去。

　　“你们的事都是大家在传，他什么时候承认过了？你醒醒吧！”

　　“我自己也没有承认过啊，因为没有人问过我啊！”韩愠允蹲下身咬紧嘴唇对自己说，可为什么心还是好痛？

　　******

　　第二天韩愠允是红肿着眼睛来到学校的，沈于静问她怎么了她也闭口不言，只是频繁地转头看向赵今至的位子，可他却没有一刻愿意对上自己的眼睛。韩愠允觉得自己也是有骨气的，她发了几条短信给他，也给他打过电话。虽然大家明里不说，但班里的人大多知道他们的事，她不愿丢脸地走到他什么质问，也一直找不到独处的机会，因为从这周开始赵今至竟然开始走读，老妖也破天荒地同意了，明德一直对住校这件事情以严肃的态度对待。而这样的情况发生只可能是一个原因，韩愠允清楚地记得当时赵灵凌要到美国留学之前也是这种状况。

　　沈于静一直在安慰自己，汪青在医院里也不忘骂他，可韩愠允还是提不起精神。她想和他说话，想知道一切怎么了，可老天似乎一点都不给她这个机会。

　　当韩愠允倦倦地和沈于静陪着汪青出院的时候她看到何御寒走了过来，而他身后跟着许久未见的赵灵凌。不奇怪，何御寒认识的人赵灵凌也应该认识。

　　赵灵凌似乎很开心见到她，希望自己等她一会儿，要去看个朋友，语气跟那次鱼店里不和她说一句话时一点都不一样，韩愠允甚至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而当她跟她一起走进那家奶酸鱼店的时候，她便知道，赵灵凌还是那个赵灵凌。不出现便罢，一出现总该有点事情发生。

　　“你到底了解他多少呢？除了学校里的他，他还有多种面孔。因此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赵今至会特别喜欢这里”赵灵凌直接进入主题，她不喜欢扭捏，这不是她的性格。这个时间点是顾客最多的时候，店里也变得特别嘈杂，可她一点都不介意，相反她甚至觉得不错。

　　韩愠允看着冒着热气的鱼锅，抿着嘴不说话。老板刚见她们进来的时候对赵灵凌的熟稔程度不止于前几天的一面之缘，想必她流着很多话要对自己说。韩愠允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住，低头看着袅袅的热气。

　　似乎笃定了这次只是一个人的倾述会，赵灵凌笑容一现，目光忽然变得清远，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自顾自接着讲了下去。

　　“他在这里打过很长时间的工，端盘子、洗碗、擦桌子……能做的几乎都做过了，自然也包括烹调鱼。他在家里也做过一次，就是我离开去美国的那年，作为打翻我蛋糕的补偿——”赵灵凌狡黠一笑，“当然是我故意绊倒他的，可他就是那样的人，不论我如何无理取闹，总是默默地呆在一边，任打任骂。”

　　赵灵凌舀起一碗汤递到韩愠允面前，韩愠允抬眼看去，她突然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一股浓重的忧伤。

　　“然后呢？”韩愠允感觉自己家的心忽然静了下来，连带着周遭的环境也变得无声，除了眼前女孩的声音。

　　“然后？”赵灵凌支着脑袋，自嘲地说：“接着触怒他，接着受到他无所谓的表情。”

　　“你喜欢他？”

　　“喜欢啊，喜欢到最后变成了恨。”

　　“那陆维呢？”

　　“他？你不会相信生日会上我老爸说的暧昧的话吧，不过就是政商界再熟悉不过的烟雾弹罢了。再者说，陆维那个人我可不敢恭维，他不是挺喜欢你的吗？还给你寄雅思资料吧，甚至还给你打电话，你也喜欢他的吧，能从那样的姐姐手里拿下陆维，指不定心里多兴奋呢！”赵灵凌还是笑，语气里却多了股讽刺的意味。

　　韩愠允只是闭口不再多言，事情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明明她总是只有一个人，从前是，现在，还是。

　　赵灵凌并不打算放过她，透着袅袅热气韩愠允最后甚至看不清她的表情，而她最后的话却让她猛力坠下山崖。

　　“陆维我没兴趣，但赵今至他最后只能是我的，希望你不要再有所纠缠。顺道跟你说一声，再过几天他要和我一起去美国了，祝我们一路顺风吧。”

　　话说到这里，还能有什么可以再接下去的吗？

　　之后，两人再也没说任何话。韩愠允僵硬地拿起勺子喝起了碗里的汤，她记得赵今至第一次带他来这里时所有的情景，老板还笑着说怎么换人了。而她那时因为考试不太理想什么都没听见去，即使来了这里心里还纠结着那些不该出错的题，赵今至在那天似乎说了很多话，她不想扫兴，只是不入心地不断点头……

　　走出店门的时候，明明已经有了春天的温暖，韩愠允为却还是为门外忽然吹来的风冻得瑟缩了一下，她仍旧穿着短裙，时下最流行的那种，可她好像再也没有办法让赵今至见到了。

　　分道扬镳的路口，赵灵凌指着一边的柳树冲着韩愠允喊道：“这里，我曾经躲在这里跟了他很多年。其实那次是他第一次带我去那家店，他笑着为我叫了最好吃的菜，可他不知道只要我很想很想他，我就会独自来到这里。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对我的热情不过是赵家答应了他一个条件，但这是我靠呆在国外两年费尽心机得来的，后面的四年是我争取来的，我绝对不会放手！”

　　风吹起她的头发，韩愠允竟不敢再看下去，她慌了神，只有不断往另一处奔跑——直到眼泪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