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沈王）》S-tang

9、章九

　　众人一愣，没料到沈浪最后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熊猫儿无心询问沈浪心里到底有谁，忙看向朱七七，他这痴心的妹子不知还要闹出怎样的事来。
　　朱七七却是一语不发，只是怔怔地望着沈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本是刁钻惯了，武功又不错，比起个男人也不遑多让。此时竟也流露出了少见的柔弱。
　　爱情，真是件太奇妙的东西。
　　沈浪望着朱七七，心下不忍，眼下又不好多说。
　　现在他只盼着朱七七不要当场闹起来的好。
　　他对这大小姐脾气实在捉摸不透。
　　白飞飞手指不动，似是对沈浪的说辞早已了然在心。
　　她早就知道沈浪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地宫里发生的事情早已说明了一切。这个即使被下了药依然克制着自己的男人。
　　白飞飞不知道这是沈浪的悲哀，还是她自己的悲哀。
　　她的爱情三天前就已荡然无存。
　　她恨他吗？自然是有的。
　　她恨这不平的世界，她恨这不公的命运。
　　沈浪打碎了她的梦，就在刚才她同样打碎了另一个少女的梦。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她虽不知那玩沈浪和王怜花在地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忽然想起那时的沈浪是种了迷药的。
　　她了解王怜花，她这个弟弟可没那么好心主动把解药拿出来。
　　除非发生了点什么。
　　一切早在她瞥见王怜花脖子上还未淡去的痕迹就有了计较。
　　朱七七虽然救过她的性命，如果她真是假装出来的柔弱少女，说不定会对朱七七感恩戴德。
　　但是她的命运早在还未出生时就被写好了。
　　现在，她不过是一步步走来。
　　白飞飞不再看沈浪，重新把目光转回依然惨白着脸的快活王。
　　现在她只有这最后一件事要做。完了之后……
　　完了之后她又能去哪里呢？
　　她本是孤身一人来，最终还是要孤身一人去。
　　白飞飞只觉得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大家都沉默着，朱七七仍流着泪。
　　王怜花再也笑不出来。
　　沈浪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纵使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是一丝一毫也没落下。
　　他要是还能笑出来的话，可就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了。
　　沈浪话里的别人，只能是他王怜花。
　　倒不是他自诩，只是沈浪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
　　王怜花忍不住想起来地道里的那个吻。
　　没有人见过失控的沈浪。大家眼里的沈浪永远是淡漠的，带着潇洒的、不可捉摸的微笑的。
　　日头正盛，王怜花却感到浑身发冷。没有人比他更能了解沈浪一瞥中的深意。
　　他只盼着能赶紧走人，离沈浪越远越好。
　　但是他的腿却像黏在了地上。他拿自己的脚没有办法，它们此刻就像不再属于他一样，一动也不动地呆在原地。
　　白飞飞小声地同沈浪说着什么。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没人能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只见沈浪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熊猫儿看得心焦，又担心着朱七七，他纵然想问，最终却没有开口。
　　良久沈浪才又抬头看向门外，然后又低头对白飞飞说了两句话。
　　白飞飞对他点了点头。
　　沈浪这才不说话，迈步走了出去。他走到门槛时忽然转头又看了白飞飞一眼，后者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沈浪不再犹疑，大踏步走向王怜花一众。
　　他没有理会熊猫儿询问的目光和朱七七责备的泪水。
　　“走吧。”他对着更后面的金无望挥了挥手。

　　一行人沉默地走着，熊猫儿是满肚子疑问没处问。朱七七倒是不哭了，只是仍沉着脸，不知道心里在计较什么。金无望虽然想问，但是看沈浪的表情也知道现在还是不说得好。至于那王怜花，他可没心思去管白飞飞到底和沈浪说了些什么。他只盼着赶紧走出这沙漠，回到洛阳继续当他的“千面公子”。
　　这杀千刀的破沙漠，他可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沈浪忽然停住脚步。王怜花只顾闷头向前走，不料沈浪说停就停，一时没收住脚就直直地撞了上去。
　　王怜花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也不顾先前心底的打算，张口大骂道：“没长眼睛啊你。”
　　他这话说得可笑，明明直撞上去的那个人是他。
　　王怜花脸一热，沈浪笑似非笑地看着他。
　　熊猫儿打趣道：“我看这不长眼睛的可不是沈兄。”
　　王怜花刚想反驳，沈浪先插了进来：“走了这么久大家也该累了，不如就在此稍作歇息。”
　　他想的实在是周到。众人中除了朱七七都是男子，武功又都在中上等，走这么段路算不上很累。他虽然一直走在最前头，却仍是留心观察后面的情况。朱七七先前一直被软禁在地牢里，又刚恢复了功力，撑了这么久已是快到了极限。
　　要是搁在以前，朱七七早就嚷着停下来休息了。
　　她本性好强，又和沈浪呕着气，自然不希望他看不起自己。所以虽然走得艰难，一直落在众人后面，却仍是咬着牙坚持，面上看不出一点疲态来。
　　熊猫儿只当她是因为沈浪的话仍在难过，不愿与沈浪走得太近，这下听沈浪提出歇息，登时明白了过来，忙转头去看朱七七。
　　朱七七红着眼，扭过脸不去看沈浪。
　　她对沈浪实在是有气。
　　她一个人走在后面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地牢里多好。那时她的心虽然因为未知的危险而承受着痛苦的煎熬，但是一想到沈浪一定会回来就会有一股甜意涌上心头。她的人虽然被困在地牢里，但是心却是自由的。所以再多的痛苦她也能咬牙坚持过来，只因为心中一直有个盼头。
　　现在她的人自由了，但是心却被束缚住了。
　　只因为沈浪的一句话。
　　她对沈浪真是又爱又恨。
　　方才在婚礼上的时候，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直冲上去冲沈浪一阵闹又惹出什么乱子，所以才极力压抑。
　　想她朱七七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竟为沈浪做到如此地步。
　　唉，沈浪啊沈浪，她在心里叹息，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

　　沈浪停下来的时候，朱七七正想着那个沈浪口里的“别人”到底是谁。她认识沈浪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从相识以来没见沈浪多接触过哪个女子。唯有的两个就是她自己和白飞飞。
　　到底还有谁呢？朱七七茫然地问着自己。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话，她一定要把她找出来，好好比比自己差在了哪里，好好问问沈浪这个负心人到底看上了人家哪里。
　　她正想的入迷，忽然听到前头有人大呼：“没长眼睛啊你。”这话来得突兀，朱七七自然不知所谓何事，她先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一时间听到这话竟有些怔了。
　　这不正是她想说的吗？这不正是她想冲沈浪大喊的吗？
　　沈浪啊，你的眼睛是长到了哪里？怎么就看不清我的心意？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家不知何时都停住了脚步。沈浪也目露关切地看着她。
　　朱七七心里一紧，怕被沈浪看穿了心思，忙转头不去看他。又听沈浪说歇息，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般，再也挪不动一步。
　　“莫不是沈浪在关心我？”朱七七平时虽然任性了点，却也是顶聪明的，只略一搭眼就看清了众人本不需要歇息。沈浪这么说，一定是因为她的缘故。
　　沈浪一定是看出她早没了力气。
　　沈浪还是关心我的，她这样想着，差点又忍不住眼泪。
　　一句话竟让她的干涸的心再次得到了浇灌，爱情可真是有太大的魔力。
　　一句话可以让人哭，一句话又可以让人笑。
　　白飞飞如此，朱七七亦如此，她们虽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女孩子，但是都逃不过爱情的枷锁。
　　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为爱所困。
　　熊猫儿扶着朱七七找了块地坐下，又忙不迭给她拿来了水。经过先前沈浪在众人面前承认心里另有他人之事以后，纵是熊猫儿大大咧咧惯了，也不敢此刻就让沈浪太过接近朱七七。
　　他虽然明白朱七七对沈浪的感情谁也拉不回来，但是眼下还是少接触的好。待这件事彻底解决以后，待他们回到中原后，再任这俩人闹腾去。
　　朱七七眼睁睁看着沈浪在不远处坐定，心里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让他现在就说个一清二楚。
　　说清楚那个他心里的女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