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町精神）流光》Nopherier

4、（4）

　　两天，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只不过在卡尔波克拉姆的老房子里躲了两天，我们所有人就已经筋疲力尽。

　　大人们模仿卡罗尔，在屋子的周围洒下驱除魔物的果子。然后还有几个大哥哥组起队来，在魔物眼皮子底下偷到了少量的水与可食用的果实。尽管他们都十分小心，但涉险过程中还是不免被发现，一天下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主力都多多少少受了伤，只能乖乖退下。
　　第二天，我们又回到了断水断粮的状态。

　　尤利他们还在的时候，我们也是饥寒交迫，但是却不会失眠。因为我们都知道，凛凛明星会保护我们一个安眠。而现在，所有人都睡不着了。居然连只有5岁的小莲娜都闭不上眼，彻夜通明。
　　只不过两天，大家就被逼到了极限。无论是□□，还是精神。

　　“……没想到尤利他们的影响居然这么大……”
　　看着几个在窗边紧张看守着的大人，我忍不住小声嘀咕了起来。旁边汉克斯爷爷听了后，居然扑哧一声笑了。他干枯的大手又一次摸上我脑袋，小声跟我说：
　　“……泰德啊……如果没有尤利跟弗连，我们在下町也过不了一天好日子吧。”

　　这话说得没错。从弗连当上骑士团的小队长开始，我们的生活就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而尤利虽然老是被弗连唠叨不务正业，实际上也一直为我们奔波忙碌。
　　我眯着眼看向汉克斯爷爷，看到他的脸上还是那个慈祥的笑容。爷爷他一直是这样，似乎谁也无法从他的身上夺走希望的种子，总是能够这样子和蔼下去。也许正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家，才能够养育出尤利跟弗连那样的人吧。

　　可是现在，那两个人都生死不明。

　　想到这，我忍不住又一次问：“汉克斯爷爷，你说尤利跟弗连真的都还活着吗？”
　　这句话在这几天我已经问了好多次，我自己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而每次，汉克斯爷爷都会给我一样的回答：
　　“那两个小鬼怎么可能就这样死掉。肯定还在哪里生龙活虎的。”

　　听到他又一次这样讲，我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我也在想，说不定就这么完蛋了，说不定这次熬不过去了。大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却都没有说出来。

　　到了此时此刻，我才终于醒悟过来。说不定这种沉默，就是一种“保护”。

　　我们从不会对凛凛明星抱怨现在的生活，从不对他们说我们的痛苦。得到了什么好吃的，总是第一个想到他们。我那天费了那么大劲找到的五个果子，也是毫不犹豫就递给了卡罗尔。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所以我这么做了。
　　下町的精神。——尤利以前曾经这样说过。说下町有一种精神，是任何地方的任何人都无法媲美的。

　　如果这真的算是一种“保护”，那还真是廉价。——但我们也只能给得起这种廉价的保护了。
　　不知那天卡罗尔看着我递去的果子，是不是有一瞬间，有那么一瞬间的产生了被我保护的感觉呢。

　　“汉克斯爷爷，我跟你说，我觉得我可以跟卡罗尔当朋友了。”
　　“哦？”
　　“……嗯。这次，我觉得可以了。”

　　爷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摸着我的头。我顺势闭上了眼，趴在他的膝盖上。虽然睡不着，但我还是可以闭眼假寐一下。
　　我也搞不懂那是不是做梦，我看到了一个这几年来我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画面里的我就像以前一样，粘着尤利跟弗连要他们给我买糖，身后跟着高调的拉皮特，走在下町虽然老旧却充满人情味的小巷里。然后走过拐角，下町的大家都在和乐融融的生活着，卡罗尔跟茱蒂姐姐站在通往贵族街的长长的阶梯上，对着我们笑。

　　然后我就从美梦中醒了过来，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
　　试着出去觅食的几个哥哥连滚带爬地奔了进来。屋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以为他们受了什么伤。没想到他们只是指着门外，颤声说着：

　　“有炊烟……！废墟都市外边！平原的方向……有炊烟……！！有人在那边！有人在那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