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梦醒》那一夜

26、08年的区天麒

　　青春太短，充满太多遗憾，等到那遗憾在现实中无限扩大，我们才在向前奔跑的路上慢慢停下来，伫立，回头凝望那被我们遗忘在心底的曾经的遗憾，成长的代价……总是眼泪先行，悔恨在后！
　　当天空失去原本的色彩，谁能淡定地面对这一切改变，曾经才华横溢、思维活跃的才子眨眼间被一块墓碑死寂地压在墓碑之下，生活环境的落差，骤然使整个天空崩塌，不再有色彩的变幻，谁会懂得那一刹那……心从一个洋溢着无限青春活力的年少位置突然被拔苗助长式地拎到历经沧桑后才有的位置的悲哀！
　　怎么能要求一个初中生拥有大学生的思考方式和为人处事的前思后虑呢，同样的，当突然出现的沉重打击，会让一个人的成熟被拔苗助长式地提升到何种地步？
　　古贝灵见过区天麒开朗、轻松的笑容，但却是在相框中，他和他哥哥的合影就是那种笑容，她深信，在他哥哥没死前，他绝对不会是今时今日这样冷淡的模样。
　　“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呢，我叫陈斯优，你……”
　　“08年他回去后，成绩怎么样？”问250，他绝对是沉默到底的，虽然问眼前这家伙不能知道当年的细节性问题，但最起码能让她深入了解和想象当年他的处境与心情。
　　陈斯优感觉到不对劲，她似乎对那区家兄弟过分关心了，不像是仅仅好奇这么简单？
　　“回去能和我学校里的人八卦一下呢！”古贝灵甜甜一笑，瞬间秒杀陈斯优，他的疑惑顿时被那笑容冲击得七零八碎，脑子里就剩下她突然绽开的笑容。
　　此刻，别说他所知道的区家兄弟的事，就是要他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翻出来说，他都毫不犹豫……
　　“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真的，但我能确定的就是08高三那一届的师兄师姐挺恨区天麒的！”
　　“恨？为什么？”
　　恨他，从何谈起？他在学校里不是人气最高、两兄弟不是学校里的传奇吗？
　　“学校为了鼓励高三学生努力拼搏，设有周考、月考、模拟考奖学金制度啊，你别说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只要三次周考都在全校前五名的学生，就有500块奖学金；两次月考全校都在前十名的学生，就会有1000块奖学金；至于模拟考……要求就更高了，两次模拟考都在全校前三名的话，就有1500块奖学金，但区天麒就是个混蛋，专门搅局的……”
　　一说完，陈斯优突然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连忙跳开，见古贝灵似乎听得入神，根本就没有打人的迹象，暗暗嘲笑自己多心了，又缓缓走到她身边。
　　“咳咳，你知道的，周考和模拟考完全就是为那些站在学习金字塔顶端的尖子生设立的，学校想把他们的潜力全部发掘出来，可区天麒回到学校后，他就很古怪，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去参加考试，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缺考，结果……就把全校尖子生的排名给搅乱了！”陈斯优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出来。
　　“好笑么？！”古贝灵脸色一冷，她现在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区天麒在校本部时的生活，外人看来他似乎很潇洒，想考就考，想不考就不考，但谁会懂他那时候活得有多矛盾、多痛苦，他会这样间断地考试，一方面是想让他家人放心，另一方面内心又恐惧……
　　“当然好笑，只要一想到那一届的师兄师姐我就想笑，尖子生的斗争本来就很激烈，名次的更替更是瞬息万变，咱们来想一下，就假如你好不容易这周考了个全校第三名，准备下周卯足全力拼了，只要连续两次前三或前五就能拿奖学金了，结果区天麒突然回来考个试，第一名就这么没了，依次更替，你的奖学金也就没了，够不够痛苦！”
　　“不对，这也不能构成恨，第一名被他拿走了，可只要两次前三或者前五就可以了，这关他什么事！”古贝灵皱眉为区天麒打抱不平。
　　“你以为人人都像姓区的那哥俩这么牛叉，成绩稳得雷打不动的，这世界没这么多怪物，你试试，今周你考第一下，下周你可能滑到几十名外去了，我告诉你，08届高三第二学期就没人拿过周考奖学金和模拟考奖学金，那两兄弟就是神经病，怪物来的，尤其是区天麒！”
　　“啪！”
　　“啊！”
　　陈斯优那是一个恨哪，戒心刚刚放松了，后脑勺立马又挨了一记，还没来得及抗议，又被打了次。
　　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被打了五次，佛都有火……可真准备发火的时候，却看到古贝灵咬着嘴唇在暗暗偷笑，立马又愣了。
　　她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么？
　　古贝灵不知道08上半年区天麒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考试的，但似乎……还真有点搅局的迹象，虽然严格来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时那群冲击前五名尖子生成绩不如他稳定，但确实令人恨得牙痒痒的……这个家伙，按理来说，他本身并不是想恶作剧，可在别人看来，还就像是专门恶作剧的家伙。
　　他不拿奖学金，但却在别人进军奖学金的道上做了个确确实实的拦路者，08届的尖子生应该不是恨他，更多的应该是无可奈何吧，毕竟他的成绩摆在那里呢，你自己考不过他，有什么办法？
　　如果她是像眼前这家伙这样的局外人，即使区家兄弟成绩再好、在学校多么的不可一世，但最多就只是羡慕一下下，看一下他们的热闹，随后依旧做自己的事，谁会管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不一样，她是250的女朋友，他的一切，岂能听听就过了？
　　08年断断续续地考试，最终高考的时候没跨过心中那道坎；09年……越接近高考，也就越接近他哥哥死的日子，按正常来说，应该和08年差不多才对，但高四第二学期一开始，他从来没缺考，周考、月考、模拟考……全都尽全力冲刺，难道他走出了他哥死的阴影？
　　不可能，如果真走出了那阴影，他就不会对他的家人和亲戚依旧能避就避，但为什么呢？
　　蓦地，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古贝灵自己都吓了一跳，难道他是为了奖学金？
　　也不对，如果是为了奖学金，那第一学期他不参加考试岂不是浪费了很多机会，而且他似乎……不缺钱花啊，天杀的，怎么这个家伙个性那么奇怪的，做事都让人雾里看花，琢磨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喂！”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突然一声狮子吼吓得古贝灵差点心跳都停了，只见陈斯优面色很难看地盯着她。
　　“干什么？”古贝灵冷冷地回了句。
　　“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看着好像灵魂出窍了，是不是想着怎么甩掉你现任男朋友，来我的怀抱？”陈斯优半开玩笑半期待地问。
　　“脑残呢你，离我远点，一身烟味！”
　　古贝灵是典型的“打完斋不要和尚”的主，从他口中已经知道了250高中三年的大致情况，也就是说……他没啥作用了！
　　“你男朋友似乎比我矮？”
　　“比你高出……那么几公分！”
　　陈斯优心往下沉了三分！
　　“怎么可能……呃，我看你男朋友好像是书呆子，他成绩不怎么好吧？”
　　“全班第一而已！”
　　陈斯优心再次往下沉了三分……他妈的，复读学校的人学习有没有那么恐怖啊，在他眼里，古贝灵能把他的数学试卷如此流畅地直接杀到倒数第二题，成绩肯定很好，现在连情敌也……
　　“上帝是公平的，有副好脑袋瓜的男人基本都是长成一副对不起社会大众的脸，俗话说，相由心生，长得不怎么好看的人，心也基本不咋滴！”
　　“他是复读学校公认最帅的一个！”
　　陈斯优的笑容僵住了，心已经沉到底了，脑子极速旋转，此刻还能拿什么出来旁敲侧击、潜移默化地打败情敌呢，身高、相貌、成绩……对了，运动！
　　“那他运……”
　　“太晚了，不和你聊了，我回家了！”古贝灵现在脑子一团乱，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
　　“欸，我送你回家，十一点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也不管她同不同意，陈斯优就和她一起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我觉得吧，高中生谈恋爱，高考一过基本就等于玩完，很少能继续下去的，你要多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不要把一切都交给你的男朋友，女孩子该洁身自爱的，吻是可以的，但再进一步的话，就要小心了，男人就是那么一回事，上了床，女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变轻了，所以女孩子要多爱惜自己，奉献这码事要等到成熟一点再……”
　　一路上，陈斯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也不管古贝灵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就是在向她灌输一些“早恋”的危害；这些话，要是让他校本部的那些狐朋狗党听见，肯定全部竖中指，狠狠地鄙视他嘴上说一套，行为又是另外一套。
　　很多事情，本来不复杂，但因为不够细心、不够小心，所以就变得复杂起来，才会有巧合这样的事发生，在路上这样碰面……
　　张东玲手里抱着个比她还大的布狗熊，而区天麒站在她身边，帮她提着包，寂静的深夜，营造出一幅浪漫无比的画面，如果此刻两人再牵着手的话，肯定羡煞旁人，俊男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