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梦醒》那一夜

27、校本部

　　我一直想挖掘你曾经的岁月，好奇你之前的模样和性格，是不是也有那么一段时间，你和我一样，活得很快乐、很没心没肺！
　　古贝灵　　2009年5月14日
　　转了一年，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这座学校的热闹不再属于我。
　　区天麒　　2009年5月14日

　　没有任何眼神的对望、没有任何言语，擦肩而过，仿佛一切如透明，一切不存在……只是在擦肩的那瞬间，明明听到眼泪滴落进心脏容器里发出的水声，一滴泪水，却可以冲击将心冲碎！
　　爱情的路上，都在谈信任，但谁又真正绝对信任谁，没有，都只是相对信任罢了，即使步入婚姻的殿堂，都潜藏着无数剧变因子，何谈绝对的信任呢？
　　这是一副很奇怪的画面，一条路，左边一对俊男美女，右边一对俊男美女，深夜的路上，安静的脚步声成了唯一的主题，而背景柔和月光下他们的影子，如果是真正的情侣，应该很浪漫、很唯美……
　　可惜，错位了！
　　十字路口，转右回小区，和她一起走；直走，往张东玲家里的方向，故此，古贝灵特意放慢脚步，落后于右边的“那一对”，将选择权交给一直双手放在口袋里、注视着前方的区天麒！
　　“不顺路了呢，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站在十字路上，张东玲抱着大大的狗熊，甜甜地对区天麒笑了笑。
　　月下微笑的美人儿，弯弯的睫毛、浅浅的酒窝、如此令人怜惜……张东玲总能把柔弱的美散发得如此极致，古贝灵从不怀疑如果她没和250在一起，现在陪在他身边的，绝对是眼前这个女孩。
　　“我送你回家！”
　　深夜突然吹起一道冷风，侵入古贝灵的四肢百骸，直达心的位置，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她骄傲地抬起头，望着那一轮弯月……
　　“在梅县没看清也就算了，为什么他就在我对面，我还是无法看清你男朋友的脸，而且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陈斯优看着那高高瘦瘦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地问。
　　“你回去吧，我到家了！”
　　“我叫陈斯优，你叫什么？”实在不想再等待缘分这鬼东西让他和她能再相遇，陈斯优忍不住大声问道。
　　“古贝灵！”
　　“哪个ling”
　　“灵气的灵！”古贝灵眼神有些空洞地说完，动作迟缓地往小区大门口走去。
　　“我还以为你就叫小玲这么土呢，贝灵，听起来很俊秀灵气，谁帮你取的？”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古贝灵看了下那消失在街角的两道身影，不爽到极点，语气特冲。
　　十二点，新旧一天的交替点，翻开昨天，能回忆起来的是什么，快乐还是悲伤，充实还是空虚，可无论如何回忆，昨天都属于过去了，只是新与旧在交替的刹那……最能引起人的多愁善感！
　　听到那开锁的声音，古贝灵“咻”一下跑回自己的房里，打开条门缝，偷偷看着他把手中不知道什么东西放在茶几上，然后似乎很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放在额头上……
　　他就这么躺在沙发上，始终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台照进客厅，凝聚在他身上，在些许光明的黑暗中，一股让古贝灵能真实感受到的悲伤在蔓延……不是源自于爱情的烦恼，自然也不是源自于她。
　　那是，一股疲惫到极点升华而成的伤！
　　他给别人的感觉是淡如轻风，似乎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关心和注意，是偏向于内向与冷漠的人，但他不会真正冷漠，同学向他请教问题或者向他借东西，他通常都不会拒绝，从另一个侧面来说，他是是把自己心底的悲痛隐藏得很好，让他自己处于临界点之上。
　　他似乎……一直在临界点上行走，向前，他没勇气；退后，他家人一直逼着他向前，原地踏步吗，似乎也不行！
　　任由这种悲伤发酵下去，迟早会酝酿成汪洋大海，将他正常的生活态度给吞没，古贝灵虽然恼他不顾她的感受，就这样送张东玲回家，但这些小问题，比不上如今他越扩越大的悲伤！
　　“上个星期那婆娘来我学校闹的时候，我没回来吃午饭是因为我晕倒了，就是那个在梅县突然抱我、亲我一口的人带我去诊所的，在梅县是第二次见他，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信不信由你！”古贝灵打开灯，倒了杯牛奶放在茶几上，，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本来不想解释的，但老是这样下去似乎只会将“冷战”进行到底，天知道，如果不说，这家伙是信她还是不信她。
　　唉，有个太安静的男朋友，吵架的时候……忒痛苦，古贝灵暗暗叹了口气。
　　区天麒直起身，将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没说什么，又躺下了。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不许不说话！”古贝灵爬上沙发，踢了下他的膝盖，不满他这个态度。
　　我把自己当诱饵，引你上钩，是因为不想你沉浸在悲伤的海洋中，想你回到现实，而不是在过去的时空中漫游！
　　区天麒睁开眼，看到古贝灵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直起身，摸了下她的头，微笑道：“我没怀疑过你，只是…不明白自己！”
　　“不明白自己？”听到他说没怀疑过她，古贝灵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只是后面一句是什么意思，似乎不关他哥哥那一方面的事，也不关她的事，这又是哪门子事啊。
　　难道他也学会了偶尔装一下忧伤，可这装的也太……真了！
　　“为了你，我行的！”区天麒又摸了下古贝灵的脑袋瓜，他似乎很喜欢……摸她的脑袋。
　　“啥，为了我，怎么关我事？”古贝灵摸了下自己的耳垂，撇嘴道，眼神十分怀疑地盯着某人。
　　为了她，从何说起，似乎……这个星期除了她和他除了“冷战”，什么都没做吧？！
　　你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像样点的甜言蜜语，只是我得到的甜蜜却是很多恋爱中的女孩得不到的，你的宠、你的爱……比起空泛的言语太珍贵，珍贵让我习惯溺毙在你的怀抱海洋。
　　不懂的那一刻，也许伤害了你，但我懂的那一刻，是否还来得及抱着你，温柔地吻你？
　　每年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学校都要开一次动员大会，这次，同样的，高考前的动员大会，在水寨一中的校本部举行，包括复读学校这边的全部“高三”学生，齐聚校本部。
　　07年的动员大会，学生代表是区天卫，可他却在高考前的一天失去了生命；08年的动员大会，学生代表是区天麒，可他却没参加高考，学校方面其实很尴尬，07年和08年两个学生代表都没有高考成绩！
　　古贝灵知道区天麒一点都不想去校本部，也抗拒去，但作为全校第一名，他是校长钦点的学生代表，班主任在动员大会前一个星期就帮他把演讲稿给写好了，要他背熟……
　　这里，是青春洋溢的校园，是青春的主场，标准的国际环形跑道、绿色的操场、图书馆、体育馆、教学大楼、行政大楼、宿舍大楼座落有致，鲜红的五星红旗在校园正中央迎风飘扬，昭示着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新一代正在慢慢成长……
　　这里，有高一、高二的学生，他们没有高三、高四学生时时刻刻显示在脸上的忧愁，他们在与青春赛跑、与青春为伴，网吧、手机小说、游戏机室是男生们的天堂，八卦、化好品、哪个男生比较帅是女生的永恒不冷话题，青春的碰撞在他们身上闪耀出最绚丽的火花。
　　再成功的人也得不到他们此时的这一段时光，这是他们最为青春年少、最意气风发的17岁，17岁的天空，没有十八岁步入成年的惆怅，这是花季雨季，最美的时光。
　　“你以前是走路去校本部上学的吗？”整个复读学校的学生浩浩荡荡地出发，一路人惹来许多人的注目，到了校本部，很多学生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拿着手机到处留念拍照，仿佛来旅游的。
　　古贝灵被区天麒图书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但只要他肯到校本部，其他的，也可以忽略了。
　　“我以前在这里做管理员！”整齐的书架，散发着一股书的纸卷气味，看到铺在书架上那些书上面的灰尘以及残旧的模样，古贝灵嘴角一个抽搐：这些书，恐怕是有些历史了，都不会有学生来图书馆翻动这些东西了！
　　蓦地，古贝灵眼角瞄到其中一个书架上贴着字条：83届校友捐赠！
　　83届？1983年？她还在奈何桥上排着队，等候投胎转世呢，古贝灵额头冒出两条黑线，不再说话！妈呀，1983年那一届校友送的书还放在书架上，对这学校图书馆的藏书……彻底无语！
　　“高中的图书馆本来就是装装样子，又不像大学图书馆，在高中，谁会有时间来图书馆，高一和高二可能会来一两次，但高三……有时间都直奔试卷和题目中去了，你怎么会做到这里的管理员呢，这里也需要管理，这些书，送给人人家都未必肯要！”古贝灵撇嘴道。
　　记忆中的流年被时光慢慢冲刷干净了，他曾经在这里的同学、朋友如今身在何方，属于他的那些事、那些人似乎连回忆都回忆都不起来，随风而逝了，唯一清晰记得的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图书馆……他哥哥每天下午都会和一个女孩子来这里看书，那个女孩子……他曾经很不正经地叫了声：“大嫂！”
　　她满脸红晕的样子，比那天的夕阳还美，染红了整片青春的天空，那时候…这座图书馆是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天堂，属于他哥和“大嫂”的天堂。
　　本不再属于他的主场，却再次让他回来，物是人非之后，留下的只是满目疮痍的记忆，冲击着脆弱的记忆之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