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小地主》半生小白

31、第二十九章 骤变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大家围坐在院中吃晚饭。急劲的雷阵雨刚过，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带着雨后的凉爽。
　　姜狄阿乌趁着晚饭众人齐聚，将心腹间折腾了一宿的话道了出来：“贤贤有了，孩子是我的。今天我在此表个白，以后贤贤就是我的女人了。”姜狄阿乌说着这话的时候，垂睑肃色，面无表情，心却蹦跶的厉害。他说完，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等着众人的反应。自他昨晚知道贤贤怀了自己的孩子后，先是喜悦，后是羞愧，毕竟自己临老了来这一出，着实是不好意思。现在憋着一口气，舍着老脸说了出来，强自镇定。
　　姜赫哦了一声算是知道了，依旧忙着给袁问剥虾。
　　阿霞婆婆一副了然的神情。
　　长根老头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默然无语。
　　袁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看到姜赫阿乌因长时间得不到大家的反应，一张老脸涨的愈来愈红，几乎要与背后的晚霞争艳了。贤贤则低垂着脑袋，几乎要抵到饭桌上了。他笑了笑道：“真的吗？这是喜事呀！阿乌你干嘛板着脸，贤贤也是头低着做什么？来，姜赫给阿乌和贤贤倒满酒。”袁问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向已经抬头的两人道，“阿乌，贤贤，来！我敬你们。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
　　一杯酒下肚，姜狄和贤贤的脸色松快了下来。
　　“趁着今儿，我也跟大家表个态，我和姜赫是一对。虽然大家早知道了，但还是想郑重的当着大家的面说一遍。”袁问正了神色，对姜赫举杯道，“来，我们也喝一杯。也祝我们百年好合。”
　　姜赫两个眼睛紧紧的锁住袁问，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来，我们也恭喜你们。”长根老头、阿霞婆婆这时候也学着袁问举杯。于是大家面上都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其实姜狄阿乌方才那话一说，几个小的自不会管，阿霞婆婆和长根老头毕竟是外人，不好表态。姜赫又是没眼色的，幸而袁问出来打圆场。
　　“我们家又要添新人口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袁问这时半靠着姜赫，笑眯眯的盯着贤贤肚子。
　　姜狄阿乌此时面色愉快，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尴尬，闻言忙道：“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欢。”
　　贤贤抚着自己尚不显怀的肚子，腼腆微笑。
　　锦儿跑过来，耳朵捕到一句，便嚷道：“小叔，你要生孩子？那你给我生个小妹妹吧，我已经有弟弟了。”说完摸了摸袁问的小腹，一阵风似的跑出院门去了。
　　众人先是一楞，接着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有袁问憋着一口气上不来。
　　自从姜狄阿乌跟贤贤的关系公开后，俩人便搬到了一起。贤贤一日比一日的开朗，不但主动的跟人说话，笑容也常现。怀孕不但没有让她变的难看，反而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大家都猜她怀了女孩，据说怀女儿的母亲会显得漂亮。
　　大家因贤贤怀了孩子，都格外照顾她。可是贤贤见大家照顾自己，越发勤快了，总是一声不响的抢着把活干了。大家就越发怜惜她，弄得贤贤很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每次只能说“没事的，我来做吧。”
　　很快就到了寒冬，贤贤人跟原来一样瘦瘦的，四肢依旧纤细，只有肚子鼓鼓的如同一个球。如今不缺吃穿，衣服又有现成的。大家都盼着孩子早点生下来，家里好更热闹。袁问正在准备晚上火锅的材料，就听到锦儿在院子外面大喊：“哦，下雪喽，下雪喽！”
　　他忙探头去看，正好见小牙着一身利落的大毛衣裤，进了厨房。
　　“袁问哥，我来帮你洗。”
　　自初冬袁问给大家开课学习以来，他便沉稳起来，在两个小的面前一派哥哥的长辈姿态。只可惜成效微末，两个小的被宠惯了，依旧老方一贴。
　　“小牙，你去玩吧。我这都快好了。”
　　“叫我焙茗。袁问哥你怎么老改不了口。”
　　“焙茗、焙茗、焙茗。”袁问讪讪一笑，其实他还是觉得小牙上口。
　　过了一会儿，姜赫同姜狄阿乌、长根老头一起回来了，三人陡一进堂屋，带进一股寒气和血腥味。
　　“怎么了，这是碰上什么野兽了？”袁问见三人衣服都破了些口子，面色也不好，原本欢喜的心情也沉下去了。
　　“噢，也没什么，在山上碰见了猫头老虎，有点意外。”姜赫摸摸他的头。
　　猫头老虎，其实就是豹子，这附近的山上一向不见大型猛兽，怎么突然就来了豹子了？不过大家没事，袁问就没深想，几个小的还眼巴巴等着开饭呢。反正房子院墙十分坚固，怕个屁啊。
　　到了次日，外面竟雪白一片，连天地都分不开了。想不到雪悄悄下了一夜，到了晚上又接着飘起来，足足下了三天才停。到处结满了冰棱，一脚下去大雪都没过膝盖了。原来的那几间屋子都被压塌了房顶，好多小树直接折了，大家都忙着抢修牲口棚，救治被冻伤的动物。幸亏今年新建了砖瓦房，不然连觉都睡不安稳。
　　“这么大的雪，外面日子怕是不好过啊。”长根老头望着院子里堆雪人的孩子，喃喃道。
　　站在一旁的阿霞婆婆道：“好不好，都要熬下去。你得庆幸，我们是过的不错的。我老婆子现在是看破了，只要他们活的好就够了，千万别像我那短命的儿子糊里糊涂就死了。”她把目光放在院子里，袁问带着焙茗，姜赫带着的两小孩，正比谁做的雪人更有趣。
　　“我们本是神裔后人姬姓一脉，原本想带着家人回去看看族人，看看能不能从新回归部落。结果去了才打听到全族早被灭了！回来又遇上了瘟病和打仗，现在只余焙茗跟我这个糟老头子了。”长根老头微微一笑，“焙茗如果能在这里安家落户，再给我生个曾孙，我死也要笑着了。”
　　“姬姓，你是湖人部落的？”
　　长根老头一愣，笑道：“你知道？”
　　“嗯。你们为什么要离开部落？”
　　“那是我祖上的事情了。听说是为了一个人，被族母一怒之下驱逐了。只是，好好的部落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是焱族。北方的焱部落强大之后便想吞并其他的部落，他们最先选中的就是离的最近的湖人部落。打着求亲不成的幌子把湖人部落全杀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嗨，这事传来传去，连小孩都知道。焱部落自己还到处说来着，就怕人不知道。他们这一招还真狠，大家都怕了他们。”阿霞婆婆看了看长根老头道：“你也别难过，那焱族如今也遭了难，差不多被灭了族。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谁也别想瞒过老天去，时候到了终归要还的。”所以我的儿子也白白没了！
　　深山远寂，积雪难化，这场雪到了来年二月才消融。贤贤的肚子此时仿佛也得到了春天的召唤，一个劲的折腾着要出来。听着贤贤在屋里尖利的喊叫，一家老小在院中或坐或站或来回踱步，姜赫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乔姬生产那一日，不由紧张的抓住袁问的手。袁问被姜赫抓得生疼，本想说他几句，但看他脸色不对，心思转动，立刻明白了。伸过另一只手覆上姜赫的手背，拇指轻轻的抚着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姜赫回神，连忙松了手劲，袁问腕上还是留下了一圈淤青。姜赫愧疚的望着袁问，袁问只微微一笑，拉着他坐下。
　　贤贤叫着叫着，忽然奋力狂喊一声，接着屋里一阵死寂，半晌屋里忽然传来“啊”的一声闷喊，阿霞婆婆像是见了鬼似的从屋里跑出来，脸上尤自惊疑不定。
　　“怎么了，怎么了？哎呀，你倒是说话呀！”姜狄阿乌急不过，自己冲了进去。转眼也脸色难看，身形不稳的走了出来，他手脚打颤，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也没见说出一句话来。
　　“这，这……”袁问左右望望，不知怎么好。姜赫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贤贤跟乔姬一样生孩子死了？
　　“阿婆，妹妹呢？妹妹怎么都不哭？”锦儿摇摇阿霞婆婆的手，忽然出声道。
　　长根老头幡然醒悟，看这情形是生了个死胎？他看一个个没了主意，略定了定心神道：“阿霞，产妇怎样了？不管怎样，你先去照顾好产妇。”
　　“噢，好，好好。”阿霞婆婆两眼无神，机械的应着进了屋子。没一会而又慌慌张张的出来，压着嗓子冲姜狄阿乌道：“她醒了，要看孩子！”
　　“不，不！不能让她看！”姜狄阿乌面色变了又变，咬牙又进去，转身抱着个包袱出来。“我去埋了。你想想办法，先哄她睡一觉。等她醒了再告诉她。唉！我去了。”
　　“叔，小妹妹怎么了？阿乌，你要到哪里去？”锦儿见大家神色不对，连着自己的小心肝也颤了颤。
　　“焙茗，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一会儿。”焙茗毕竟懂事会看脸色了，忙连拉带哄的领着两个小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