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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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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小心意意的过了一阵子,全府上下都以为我入了十四爷的眼,这次选秀中可能要嫁入帝王家了,所以对我们姐妹可是周到非常了。姐姐素是心高的,此番进京一心要择个贵婿。可是自进京后,却看我处处占了先机,嘴上不说,心上却难免不快。不过自那夜以后,又开始和我谈心说笑了,眉目间完全没有了多日的忧闷。想来是知道了什么,有了些把握。但我也没什么心思去猜她,如今见她心结已解,也就放心了,继续平平静静的过我的日子。
就这样,不觉就到了年下了。虽然,家里早就把我和姐姐年下的衣服备好了,可是婶婶还是按例为我们另备了一份,因为是客人,丫头们过年的赏比在家的还要高一些。所以,这个年每个人都很欢喜,热热闹闹的,竟一点也不比在家差。
不觉就到了初八了,这一日,午饭已毕。因为天短,我们就都陪着婶母喝茶聊天,不敢午睡。
说着说着,婶婶突然提到,“明儿初九,是十四爷的寿辰。十四爷府上让人把请贴送来了。雨宁、冰宁明天就随我和你们叔父一同去。我们家二姑娘前儿受了凉,这次怕是没这个福份了。”
我见云湘不去,便也想推辞不去。可是婶婶不同意,大嫂又在一旁百般解劝。我一见再推辞就没意思了,也便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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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也是我的生辰,所以红绡早早就备下了双镶领袖缕金芙蓉银红旗装,着金带银的到也显得比平常艳丽。因为看这天色暗,怕下雪,又让小丫头开箱,把白狐里领猩猩毡斗蓬也一起带着。
果不其然,车还没到地儿,天上就开始下雪渣了,不一会就下起雪片来。到了十四爷的府上,早就有撑伞的下人,站在大门口,候着来赴宴的客人们。二叔被请到了前厅饮酒,我们则被请到了内堂花厅见福晋们。
一进内堂就见满满坐着一屋子人,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一见我们进来,大家都低低的议论着。我心中一笑,怕是德妃娘娘赏我的事,全北京都知道了吧!怕是此次都在等着看热闹呢!
福晋完颜氏,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很是温婉的女子。我们上前屈膝请安,可福晋却只是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我们,并没有让我们起来的意思。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我因早知道今天必定不好过,所以并没往心里去,只是耐心等着。
好在没过多久,就听见福晋轻声说,“快起来吧!来人,给袁夫人看坐。两位姑娘就坐在我旁边吧!可是却没少听人家夸二位姑娘,今儿见了真是投缘。你们说是吧,妹妹?”说完看向侧坐在一旁的两位女子。
“可不是,福晋。别说是您了,这花一样的姑娘,我见着也心爱呢!”其中一个女子很是爽利的附合着她。
正在我们不知该怎么称呼她的时候,一旁早有丫头轻声说,这是十四爷的侧福晋。不同于福晋的温婉,这个侧福晋长得到是艳丽,行动间带着旗人女子的爽利。而另一个则只是柔顺的微笑着。
我们又上前见礼,可说笑的那位侧福晋却只用手来扶我,“快别这么多礼妹妹。早听说妹妹是有心的,今儿给爷祝寿,妹妹穿得到是富贵艳丽啊!”
我就知道,不会让我那么好受。于是强打精神,笑着回道:“回福晋,今儿可巧也是我的生辰。母难日不敢穿得太过素净,才特意穿得喜庆些。我平日里很少穿,红色还是像诸位福晋这样高贵动人的女子才配得起。”
“哟!福晋,这可巧了,跟咱们爷是一天的生辰。这和咱们可真是缘份了。”
一旁的福晋听了我的话,微笑着对我说,“没想到今儿也是姑娘的好日子。却不曾备下贺礼,只能日后补了。”
“不敢劳烦福晋费心。”
侧福晋又拉着我们把在场的各位福晋都一一介绍了。我和姐姐一路跟着请安请到腿酸。然后,就没有我们说话的份了,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各位福晋聊着衣服生孩子之类的话题,很是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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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宴开戏了。我和姐姐被安排在了婶婶的旁边。我这半天小心意意的应对,早就已经心烦意乱了。可偏偏这厅里的炭火烧的极旺,让我的头开始抽痛起来。就在我有些烦燥不安之时,红绡偷偷凑了过来,说十四爷身边的小太监刚刚找过她,传话说十四爷在外面要见我。
我心下有些犹豫,这毕竟是十四爷的府上,若生出事儿来恐更招人嫉恨。但若不去,依着他的性子恐怕更难办。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借着外出如厕的理由,带着红绡出了侧厅。跟着那小太监一路便进了花园。外面的雪还没停,园中一片银白到显得格外清净。我们沿着一条小路,慢慢走到了偏僻处。转过一个亭子,便见十四爷打着伞站那里。今天因是生日,穿得很气派。见我过来了,兴冲冲的向这边走来。
“第一次见你穿旗装,配着这猩猩毡斗蓬站在雪里到显得娇艳,平时里很少见你穿红呢。”
“艳艳的,穿着有什么趣儿?总不如淡些穿着随意。”
他听了笑了笑,说:“也是,太拘束了到是不合你的性子。”
听了他打趣,我刚要顶嘴,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来拜寿的。于是便屈身给他行礼,道:“今天是十四爷的好日子,该给爷祝个寿才是。”
没想到被他一把托了起来。就见他摆了摆手,说:“快起来吧!原见你没礼数惯了,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还真没点不适应。今天也是你的生辰,这个给你,算是寿礼了。”说着递给我一个考究的小锦盒。
我打开,是一块琥珀,难得是的里面竟有一只蝴蝶。这到是真是难得的物件,很是漂亮,我对他一笑,“谢十四爷,冰宁喜欢。”
“这这么一句?我前儿差点儿把九哥的铺子翻过来才找到它。我的生辰礼呢?”
“叔父自是备了厚礼的。”
“谁惜罕那些,你的呢?”
“这可就为难冰宁了,冰宁一时间到哪里找到能和十四爷匹配的礼物啊!”
“不拘什么,只要是心意就好。”这十四爷想是喝了酒,竟开始纠缠起来。
我笑了起来,低头想了想,原没打算送礼的,这一时间到也想不出身上有什么可送。突然,想起昨儿新上身的荷包,就伸手从腰间解了下来,递了过去。
“就这个?爷到过年只怕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呢!”他不依不饶。
我也没办法,被他缠得有些恼了,“只有这个了,爷不想要就算了。”说完就要收回来,却被他一把拿了过去。
“算了,爷今天心情好,你送什么爷也不恼。”他也不急着收起来,反而拿起来细看,然后笑着说:“这不像是针线上的手工,莫不是你自己绣的?”。
我见他笑得暧昧,心下也觉得将闺阁女红送人有些不妥。于是冷下脸来,伸手去抢,嘴上却说:“谁说是我绣的?这是我的丫头绣来玩的。爷要不喜欢,还我便是。”
没想到,他却抢着收了起来。笑着说:“别!不管是谁绣,我承你的情便是!”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小么儿一路跑了过来,说娘娘的赏赐到了。十四爷少不得要去接赏谢恩。他也不多做客套,对我又说了两句便勿勿向前面去了。
我见他去了,便带着红绡一边看景一边向回走。走着走着又想起那琥珀,就叫红绡再拿出来看看。果然漂亮的紧,透着阳光里面的蝴蝶好像活的一般。
“嘻嘻……”我听一旁的红绡笑了起来。
我侧过头去看她,笑着问道:“笑什么?是不是也觉的它好看?”
“红绡哪儿懂这些!只是刚刚突然觉得姑娘看琥珀的神情,像极了姨奶奶!”红绡笑着回答。
“像我娘?”我有些诧异,不解的问道。
“是啊!像极了姨奶奶见到老爷时的神情。我们都私下说,那时的姨奶奶是最美的。莫非……姑娘真的对十四爷真有些心意了?”
我听了红绡的话,不觉心上一沉,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像我娘?是啊!娘每次见到父亲,都笑得最美。可也不过只是一时而已!红绡她们都没见过娘独守在房中的神情,可是我是见过的。
见我脸上变了颜色,红绡有点吓到了。她担心的开口问道:“红绡说错什么?惹姑娘生气了?姑娘到是说话啊!怎么脸都白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一旁急的要哭出来的红绡。对她摆摆手,说:“没什么,咱们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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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心不在焉的随着红绡走,不想红绡一时慌张却带到了岔路上。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假山石前面,我见那路是绕石而过的,便停下了脚步,寻思该怎么回去。谁知这时就听见假山石后面有人远远的踩雪而来,听说话的声音是两个男人。
“辱骂重臣,生活奢侈,这朝里坊间早就传的议论纷纷了。只要再推他一把恐怕就吃不住劲了。”
“罢了,不要再说这些了,这里人多耳杂,不要落人话柄。”
我听得一怔,随即便意示红绡退回去。可是没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就靠在了旁边的小树上。树枝受了外力响个不停,树上的积雪簌簌的落下来,也幸好我躲的快,才没落到头上,可是身上却躲不过了。红绡上来为我挡雪,也弄了一身。
“谁?”听到响动,那边的男子一惊,随即高声喝问到。
我一惊,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间到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时,从假山后面慢慢的走出一个穿秋香色狐里斗蓬的男子来。
是八阿哥!
他见我主仆一身是雪的站在那里,笑着向我们走过来。表情虽温和,可眼中闪烁的东西却让人不觉心上生寒。他走近了,依旧对我笑着说:“真是有缘,与姑娘这么不期而遇,今儿是第二次了!这是怎么弄的?”
我见他问的从容,便强打精神笑着回复,说:“我见里面人多,出来清净一下。不想脚下一滑,险些摔了。”
他笑着打量了我一下,然后掏出帕子递给我,“擦一下吧,一会儿到前面让人问起来,就不好了。”
我也没推辞,示意一旁有些吓傻了的红绡接过来。红绡到也乖觉,马上明白过来,上前屈身接了,然后回来轻轻替我掸着身上的雪,像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般。
“我刚好也要进去了,顺路送姑娘回去吧。姑娘穿得单薄,受了凉就不好。”
我向他略微福了福身,低声说:“那有劳贝勒爷了!”
所幸不太远了,没一会儿,就到女眷们听戏的花厅了。我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他。
他也明白我的意思,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可是,我刚要转身离开,他却开了口:“袁姑娘,今天真是好雪,就让该散的都随这场雪散了吧。”
我转过脸来,笑着对他说:“雪是好雪!其他事儿,我这个无知女流也弄不明白,更没那个心思去胡猜。”
八爷听了我的话,依旧带着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雪里看着我。我故作平静,对他屈了屈身,转身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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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刚进了花厅,就让到处张罗的侧福晋一眼看到了,“袁姑娘,刚才福晋还找你呢。”说完径自拉了我的手一路带到福晋跟前。
完颜福晋似是一脸了然,便还是笑着问我道:“袁姑娘,这是从哪儿带了一身雪回来?”
我自是不能明说见了十四爷的事儿,所以低着头轻声回道:“回福晋,刚才出去略走了走,不想被树上的积雪落了一身。”
“袁姑娘到各府别的不看,这花园到是必去的。”一个声音从身后柔柔的传了过来。
我偏过头去看,是另一位侧福晋。
“可不是,我长这么大,逛了这么多园子,也没逛出什么名堂来。到底是袁姑娘有福啊。”拉着我的那位侧福晋随口搭腔道。
完颜福晋听着她们这一来一往的,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我。
我心中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儿,根本没心思应付她们,所以便只是低着头,在那里听着。众人原是要看我如何答对,可见我只是呆立在那里。一会儿也就觉得无趣,便丢开了。好容易熬到戏散了,叔父请辞,我巴不得跟着一道回去了。
没想到,刚到府中。十四爷福晋和侧福晋的贺礼也跟着到了,不过是些绸缎首饰什么的。可是,却又引起来了大家的议论。
“看来这冰宁妹妹真是投了福晋的缘呢。人刚回来,这礼就到了。这样好,将在到是好相处。”郭络罗氏在一旁打趣的说。
“大嫂见笑了,这不过是看着娘娘的面上,要不怎么会如此高看我们呢!”我四两拨千斤的答着。
“妹妹总是这么谦和。”她见我淡淡的也不见有多么高兴,有些不解,可也聪明的停了口。大家又坐了一会子,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