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云淡风轻度浮生 ...
-
“你们知道吗？淡云公子投案自首了！”刚从外面得到消息的牢头兴冲冲地回到开封府大牢，“大家准备准备，好迎接淡云公子。”
“头，你说的该不会是圣手神医吧？”一名小卒凑上去打探道。
牢头一巴掌拍在他的笨脑袋上，呵斥道：“除了他，还有谁配叫淡云公子啊！你们动作都快点，他伤得很重！”
捂着被打的脑袋，乖乖退下，把挨炮灰的机会让给别人。
果然，好奇心总是能让人义无反顾，“头，为什么他会受伤？他可是水月公主的儿子！”
又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头顶，“你混蛋，水月公主是徇私的人吗？告诉你们，这回可不得了，包大人亲自行刑，把淡云公子打得不省人事！”
一阵唏嘘，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吗？太可怕了！
“你们都快着点，别磨磨蹭蹭的！”牢头的声音如雷轰顶，在原本死气沉沉的大牢中回旋。把牢里所有的人看得莫名其妙。
大牢里忙得惹火朝天，开封府大堂上也是一阵忙乱。
展昭一把抱住包拯，急道：“大人，不要再打了！”地上的淡云已经昏迷不醒，包拯眼中都是痛惜。
“他……他……竟然……”
展昭夺下染血的棍子，劝慰道：“大人，他还年轻，不知道事情轻重，属下知道大人是爱之深，责之切，可是也不要伤了您的身体！”
一旁的公孙策在展昭的示意下，吩咐左右，“来，把淡云公子送去大牢，快！”要让他尽快离开包大人的视线。
“大人……”
包拯挥挥手示意展昭不用再劝，看着地上的朝天棍，包拯道：“我真的是心痛啊！如果当日不是展护卫和飘萍，恐怕云儿真的会死在那个山谷，到时，小月该怎么办？”
此时的包拯不是青天，想起当年没有阻止水月，而今，竟还看着淡云走上不归路。他是自责！
“快，快，你们轻点，听到没有，聋啦，叫你轻点！没看到淡云公子身上都是伤啊？混蛋，去铺被子，记得垫厚一点！”牢头风风火火地指挥迎接舒淡云的战役，把整座牢房的犯人的眼珠差点没惊出来。
虽然牢头把牢房收拾得很干净，可是从隔壁传来的阴寒之气还是渐渐让舒淡云清醒。
感觉到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痛，他更为清晰地回忆起包拯见到他时眼中的痛惜和自责。
每一棍打在身上，痛，却是在从未如此愤怒失态的青天包大人心头。
真的错了吗？为何而错？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伤害了多少人？为什么选择忘记？
一个一个疑问如漫天繁星，真切而遥不可及。
“淡云公子。”牢头小心翼翼地呼唤，不知道他有没有清醒。听到舒淡云清晰的回应，牢头道：“有位姑娘想见你。”
若放在平时，他才不会三更半夜帮人传话，可谁让她要见的人是淡云公子，她还自称……
“谁啊？”难道是霜儿，还是雪儿？
“她自称舒风氏。”牢头如实以告。
淡云抬起头，脑中百转千回，仿佛有什么急于浮出水面，却无法冲破薄薄的冰层。
“请她进来吧。”
“是，淡云公子。”
舒淡云勉力爬起来，背上的伤如火在焦灼，可他还是站起身，一个陌生的身影走进牢房。
“姑娘……”突然脑中一阵刺痛。
女子忙扶他坐下，放下手中的食盒，在他对面坐下。
舒淡云清楚地感觉到女子眼中的热切和自责，他不明白，也无法思考。
“请问姑娘是……”忍住痛，淡云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陌生的眼神如此伤人，为什么要忘记？山谷一别，以为今生再难相见，可是，如今人虽在世，记忆随风，和死又有什么分别？旧时苍苔换作荒草，人月两难圆。
女子眼中又有了泪，一切都是因为她！
“我是你的妻子。”当初没有勇气说，但愿如今为时未晚。
“什么？”淡云吃惊道，暂时忘却伤痛，疑惑充斥了双眼。
“如果你选择忘却，那就让我们真正重新开始。”女子站起身，解开淡云的衣裳，斑驳的伤口让她的心支离破碎，“不管你要坐多久的牢，你坐一天我给你送一天的饭，你坐一年，我送一年，你坐一辈子，我送一辈子。”
淡淡的誓言说来惊心动魄，女子俯身在淡云耳边轻声道：“淡云，我是影儿啊！”泪水滑落到背上的伤口，却没有疼痛。
舒淡云脑中仿佛埋了千金炸药在瞬间引燃，把所有回忆所有伤痛所有眷恋所有不舍炸出水面。
原来刻意的忘却如此不堪一击。
“影儿……”就是这两个字，声声告诫自己，不要忘了这两个字，不要忘了她背后的女子。
拦腰而断的蔓藤又重新缠绕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
“淡云……”
篇外篇
“月牙儿，孩子们都长大了，你说我们该让他们下山吗？”
“嗯，他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也要去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这里，只是他们最初的家。”
“你可放心让他们下山？”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永远生活在我们的羽翼之下。”
“对，我看，淡云不是问题，他很大度，也很仁慈，医术更不用担心。”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其实在六个孩子中，最容易出事的就是淡云。”
“为什么？”
“从小淡云就照顾弟妹，他不知道怎么去为自己考虑，一旦离开我们，那么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往往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淡云就是这样的人。而且，淡云很固执，这一点也很危险，一旦他的选择的错误的，他也会不顾一切走下去。”
“你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吗？”
“如果真的这样，我会秉公处理。”
“那落风呢？他这么冷漠，到了江湖上会不会结下仇家，到时恐怕也很危险。”
“难道你没有发现落风只不过是表面的冷漠，说简单一点他只是不善于说话，不懂得表达自己而已，他的心其实很软。在六个孩子中，落风并不是最冷的，真正冷到骨子里的是冰言。”
“冰言？他不是整天都笑嘻嘻的不务正业，他怎么会是最冷漠的呢？”
“冰言是个成功的商人，他有不同于同龄人的眼光和见解，但是，他做事往往不带感情，商场如战场，冰言已经深谙其中真谛。正因为如此，他学会将自己的感情隐藏，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冰言是唯一一个我买回来的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总之，正因为如此，冰言很自卑，更怕失去我们，所以整天嘻嘻哈哈，其实只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让我们时刻注意到他。”
“原来如此，冰言竟然也有这么深的心事。那雨时呢？他好像不怎么惹人注意。”
“千万不要小看了雨时，也许将来最有成就的就是我们的小三。”
“此话怎讲？”
“雨时喜欢读书，有读书人的风骨，他不屑于在任何一个朝廷为官。如果生在乱世，他也许会成为一个雄霸天下的英雄，但决不会成为张良之流。他有才，有谋，更有手段。只是在我们面前不需要而已，如果给他一个国家，相信他会是一个圣明的君主。”
“没想到你对雨时的评价这么高。”
“我是就事论事，相较于落风的冷漠，冰言的藏情，雨时是无情的，在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有利于大局的一方，而牺牲在我们看来沉重的感情。”
“那他的未来呢？你可有预见？”
“没有。所有孩子的未来都是未知数，但愿不要让我一语成偈，我不想让他们也经历情苦。”
“两个女儿呢？她们又将何去何从？”
“说到晨霜，你觉得她同雪心相比，谁更大胆？”
“如果是在此之前我一定会选古灵精怪的雪心，但是细细想来，似乎晨霜外表虽然柔弱，但是在关键时刻，她更加勇敢一点。”
“没错，其实晨霜很有主见，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面对感情，晨霜比雪心懂得珍惜，也比她有勇气去争取。雪心虽然无忧无虑，可是，她很脆弱，无与伦比的脆弱，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快乐的，将来，她才会是温室里的花朵，离开了哥哥姐姐，任何伤害对她来说都会很沉重。”
“我以为这八年由我来照顾孩子，我已经能够了解他们，没想到我依旧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没有人会责怪你，因为我，你的生命中已然容不下其他。”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云淡风轻度浮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