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78、第 78 章

　　大朝会上，一纸黄昭让朝堂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泊，岌岌可危的平衡似乎一瞬间便被打破了.老臣们激烈的反对，男子拥有与朝臣同等地位这种事在大祁建国两百余年来还从未有过，性子激烈一些的老臣甚至要以死相谏请龙玉纾收回成命。
　　在这件事上，似乎连年轻的臣子们也保持着一种不赞同的心，但是依旧站出来与老臣来了场廷辩，但终究是因为底气不足而输了一筹。
　　龙玉纾坐在凤座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朝臣们争辩，也将各国使臣的表情收入眼底，最后在廷辩告一段落后方才开口：“宜城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是淑君的属地，爱卿们可有好的方式处理此事？”
　　礼部的官员反应最大，尚书自然首当其冲：“区区一个后君，陛下赐予颜色理应知足，岂能有此等不知廉耻之举，竟然妄想蛊惑陛下准以高位！”
　　龙玉纾不为尚书话中之意着恼，只是淡淡地问道：“那么爱卿以为当如何呢？”
　　“陛下！”礼部尚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严辞以对，“老臣恳请陛下除此妖君以安天下！”
　　“爱卿一口一声妖君，一口一声不住廉耻，朕该怎么理解呢？”龙玉纾斜睨着礼部尚书，轻飘飘的话语中的内容能将人生生压死，“爱卿是说朕昏庸无道呢？还是爱卿认为朕不识礼仪呢？”
　　此言堪称诛心，礼部尚书惶然抬首，看见了帝王眼中刺透心肺的锐利目光，反驳的话被生生堵在了嘴中。
　　“宜城地处蜀中，朕只是擢升羌竹为宜城城主，并非与爱卿们比肩而立！”龙玉纾敛下了眉，居然耐心地解释了起来，“爱卿们又何苦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呢？”
　　六部大臣们算是回过味儿来了，羌竹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陛下此举分明就是为美人倾城之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心中有着镜子何须她们多言，在大朝会上昭告天下不过只是告诉所有人一声而已。
　　礼部的人退下了，可是御史们可没那么好打发，但是龙玉纾在对付御史这件事上已经有过很多次经验了，只轻飘飘地一句“下不为例！”便将御史的话堵在了肚子里面，至于她们怎么书写这段历史就不关她的事了。
　　封城主的事儿到底是老臣们退步了，龙玉纾看着各国使臣们细微变幻的表情轻笑一声：动了心思就好，老是自己一个人防备着番邦太累了。
　　羌竹本就没有站在朝堂之上的打算，听了龙玉纾的讲述后只是轻轻一笑：“谢谢陛下将宜城全部交给臣下！”
　　“只是报酬罢了！”龙玉纾懒懒地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而且宜城邻近岭南了，并不是什么善了之地！”
　　“臣下自会处理的！”羌竹笑着将剥好的水果放在龙玉纾手边的小几上，轻声询问，“陛下送上的熏香可有解药？”
　　龙玉纾看着羌竹没有说话：那东西对有着沉重压力的人而言是一种诱惑，羌竹对那片刻的轻松说不定真的会产生依赖的。
　　“臣下不想被那种东西牵住，但是宛若丝丝入扣，那东西带来的片刻放松真的让人迷恋！”羌竹轻笑着牵起龙玉纾的手，一字一顿道，“至少告诉臣下，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龙玉纾在羌竹眼中看见了未曾掩饰的憎恨，他不是自己在追逐那份轻松，而是想用这东西毁了羌王，毁了整个西南。龙玉纾伸手将羌竹揽进了怀中，在后者耳边柔声道：“朕知道你有这个本事让羌王彻底对罂粟上瘾，罂粟也确实能毁了一个人，但是朕不能告诉你。”
　　“所以您将制作云雾的人一个不留的杀了？”羌竹在龙玉纾怀里抬起头，望进龙玉纾没有波澜的双眸，“让臣下找不到一丝一毫关于云雾的制法！”
　　“它对你而言太过危险了！”龙玉纾轻叹一声，将羌竹如水般顺滑的长发顺起置于唇边，“它如其名能让人腾云驾雾，但是醒来后会让人跌得粉身碎骨！你的仇恨能让你驾驭它，但是它最终会让你失去你的矜持！”
　　羌竹苦笑一声，垂下了眼眸：“臣下明白了，是臣下逾越了！”
　　“朕不会给你配方！”龙玉纾眯起了眼睛，惬意地将羌竹完全圈在了怀里，“但是朕可以给你云雾，让你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
　　“陛下想要什么？”羌竹的唇角再度扬起了魅惑的弧度，眼眸流转着水痕看向龙玉纾，“臣下会给陛下一份满意地报酬的！”
　　“岭南的情报！”龙玉纾长舒了一口气，将唇凑近羌竹的耳边，嗓音暗哑而暧昧，“还有一个孩子！”
　　羌竹妩媚的脸庞上浮起红晕，悄无声息地展露出令人惊艳的风景，凤目在一瞬间便流转出万种风情，他轻笑着回答：“谨遵御旨！”
　　白日宣淫是昏君的表现，但是现在需要演给各国使臣就是为君倾城的一出戏。
　　暮色降临，龙玉纾在善柔宫用过膳后就去了两仪殿，看着周围缓缓而退的风景眼前却再度浮现羌竹那双充满决意的眼，若是不给他一个理由，复仇结束后这个名满天下的优秀男子必然不会选择活下去。
　　当凤辇停在两仪殿前时龙玉纾收回了心思，御案上还有三省六部各州县的奏折等着她去批阅。
　　今年夏季的粮食丰收，靠着朝廷开仓赈济熬过了最困难的上半年的百姓感谢上苍的同时也在感谢屡屡施仁政的帝王，龙玉纾早先残暴的形象在百姓心中彻底烟消云散了。龙玉纾翻看着奏折哼笑了一声：有人耐心十足，但是相对的也有人少了那么几分耐心，帝王亲征期间京城只有稚嫩的梁王和一班老臣在，若没年轻一班的龙玉纾嫡系牵制，指不定闹出点儿什么事儿呢！
　　“陛下！”宫人从殿外走进来，躬身禀报，“中书令大人请见陛下！”
　　“让她着履进殿罢！”龙玉纾头也不抬，始终专注在奏折上。
　　绍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个保养得当的老狐狸形象，她在距御案五步远的地方叩拜：“臣绍成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罢！您怎么也说起这些个话来了！”龙玉纾摇头一笑，转而吩咐宫人，“赐座！”
　　“谢陛下！”绍成起身谢恩，一撩袍袖坐于软垫之上。
　　宫人们摆下茶盏便退出了两仪殿，这是龙玉纾的规矩，两仪殿内有臣子的时候就不能有宫人在。
　　“说罢！”龙玉纾从奏折上收回了目光，直视绍成淡淡道，“老大人在休沐日进宫，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绍成闻言起身，再度行叩拜大礼，口中道：“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啧！”龙玉纾在心底撇了撇嘴，起身走下高台，亲手将绍成扶起询问，“老大人何出此言？”
　　绍成沉叹一声，苦涩道：“陛下交付于臣之重托，臣恐无力完成，特此来跟陛下请罪！”作势又要下跪。
　　“老狐狸！”龙玉纾在心中咬牙，面上却依旧和煦，她将绍成亲自扶起，在其坐回软垫后淡淡道，“联名请奏告老还乡的折子朕看了，非爱卿之过！”
　　绍成暗松了一口气，这般老臣跳过政事堂直接向龙玉纾递上的折子着实吓飞了她半条命，临退临退偏生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先前的那些精心谋划岂不都成了妄谈。
　　“爱卿可有办法！”龙玉纾干脆不回主位了，干脆搬了另一张软垫坐在了绍成对面。
　　“回陛下！老臣正是为此事而来！”绍成作揖，恭谨道，“陛下可以使之尽退！”
　　龙玉纾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这是个办法，但是是下策。
　　果然，绍成继续说道：“老臣中不乏有无才学而凭年龄而升为京官儿的，这群人食帝俸禄却无能为帝解忧，实在可恶！”
　　龙玉纾见她停顿，弹了弹手指示意她继续说。
　　“而朝堂要稳定老臣又是必不可少的！”绍成笑眯眯的一摇头，更像个老狐狸了，“在朝堂上颠簸半生的老臣比年轻的臣子稳重，弃之又实在可惜！”
　　龙玉纾斜睨着绍成，笑哼一声道：“中书令大人是不是觉得朕真的不敢动你了？”
　　“老臣不敢！”绍成跪地，给足帝王面子，“老臣妄自揣测圣心，请陛下恕罪！”
　　“行了！起来罢！”龙玉纾倚在软靠上，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还有一个月就退了，老实的在府里呆着多好！”
　　绍成的心彻底放回了原位，陛下说这话就是对自己没有追究的打算了。
　　就在绍成起身打算行礼告退的时候龙玉纾笑道：“今日，你来与朕赏花品茗，怎么连御花园都没去就要走了呢！”
　　绍成微感愕然，随即躬身谢恩：“臣谢陛下庇佑之恩！”
　　“走罢！”龙玉纾站起身，看了眼御案上的奏折颇好心情的说道，“爱卿正好给了朕一个偷懒的机会！”
　　绍成陪着龙玉纾游御花园，另一边递了折子的人却不是完全安心了，她们的举动已经有了倚老卖老的嫌疑，但是陛下从不按常理出牌，若真是不顾其他将她们的折子准了，哭都没地方去哭。
　　龙玉纾是动了清除这群顽固不化的老臣的心思的，但是并没有一棒子打死所有老臣，隔日的朝会上，龙玉纾恩准了一批人告老还乡的奏请，另一批则是赞赏到了天上去了，但是在下朝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朕之股肱，朕甚慎之！”！
　　龙玉纾终究不是善于忍耐的人，手握军权的她也并不惧怕这群老臣真的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自古跟帝王斗的臣子有几个是善终的，在宦海沉浮一生的她们已经知道了帝王的底线在哪里，帝王要平衡、要朝堂祥和，过了这条线，管你股肱不股肱，都将成为弃子。
　　再度在与老臣的交锋中赢了一回的龙玉纾心情不错的回了两仪殿，听着紫菱回禀的后宫里的那点事儿也没着恼，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根本没有去搭理的意思。
　　另一边儿回了宫的青几次想要找龙玉纾都被后者躲了过去，在万般不愿的情况下挑了一个侍读，却是百般的疏离，那位可怜的侍读几乎只有上课能见到自己的主子，但是又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位总是闭着眼睛的殿下看起来太瘆人了，比起梁王殿下简直就是春与冬的区别。
　　龙玉纾知道青的性子，也不去追究什么，只要不把人的尸体给她送来怎么折腾都行。龙玉纾在回了宫的这些日子过的还算惬意，羌王在京停滞两个月了，但是看起来似乎不需要她去担心。
　　批阅完了奏折，龙玉纾转去了长门殿，想在林鸾那里休息一下。
　　林鸾接了驾将龙玉纾迎进内殿，接过后者脱下的外袍轻声道：“臣下有事与陛下将！”
　　“那就讲吧！”龙玉纾歪在软榻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道，“坐下讲！”
　　林鸾走过去坐下，想了一下后谨慎地开了口：“璃族，又派人来找臣下了！”
　　龙玉纾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拉住林鸾的手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就不能都交给我？”
　　“玉纾。。。。。。”林鸾无看着龙玉纾，最终在后者坚定的眼神下妥协了，“用得到我的时候一定要说，你是我的妻，我理应帮你的！”
　　龙玉纾展颜，躺在林鸾的身边，放低的声音分明有着浅浅的疲倦在其中：“让我休息一下，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好！”林鸾轻拍着龙玉纾的脊背，柔声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睡吧！”
　　龙玉纾合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林鸾含笑看着龙玉纾，心中被淡淡的温馨填满：不管接下来的风雨，至少这一刻是安静的！
　　龙玉纾很珍惜在林鸾这里得来的这份惬意，不想任何人来打扰自己的休息地的安静，如果璃族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可以考虑一下给她们一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