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悔》纳兰霜砚

7、真相

　　第七章

　　颜家四爷颜如近，掌管颜家名下所有的酒楼及钱庄生意，因排行老四，人称颜四爷。跟大哥二哥不同，颜如近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颜老太爷见颜家老大和老二都喜欢专研书本，唯有这颜如近喜欢手脚功夫，于是遍访名师。颜如近曾拜武林中享誉盛名的快手一江秋为师，故一身硬功夫也是师传名门。十五岁那年，颜如清大婚，习武在外的颜如近辞别师门回到颜家。十八岁时，因事外出偶遇农家女朱荷花，惊为天人，执意娶其为妻。大婚当天，多少临台城未婚女子心碎。

　　苏信阳虽不是临台城人士，但是作为首富颜家的点滴，无论历经多少年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对于当年这件轰轰烈烈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他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另外，坊间传闻，颜二爷和颜四爷并不如表面那般兄友弟恭。如今看来，这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

　　对于颜若初直接告诉自己这件事，苏信阳是没有心理准备的。所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毕竟，虽然这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但是说穿了，这依然是他们颜家的家事，作为一个外人，他说任何话都是于礼不合的。

　　马车里一时静默，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份静默。最后还是颜若初先开了口：“信阳，你我虽接触不久，但是杨执事一直在我面前力荐你，我知你并不是那种愿意偏安一隅的人。所以，有些事情，该让你清楚的，我不会拖时间让你自己发现。颜家的状况，其实并不如外面所想象的那般好。”

　　颜若初略一停顿，继续说道：“而且，颜家迟早是要交到我的手里的。所以，颜家兴败，于我，是一份不容推迟的责任。”颜若初的声音，就那么低低沉沉的回荡在马车狭小的空间里，也似乎更直接的抵达了苏信阳的心里。

　　苏信阳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颜若初，发现后者正直直的盯着自己，满脸真诚。

　　“你愿意帮我吗？”而后，苏信阳听到颜若初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未作任何考虑，苏信阳直接点头应允。诚如颜若初所说，他们之间，交集并不深，但是，无论是通过他人认识的颜若初，亦或是自己对他这几天来表现的认识，都让他无法拒绝面前人的邀约。

　　而之后，颜若初对他展露的那份笑颜，再次让苏信阳笃定了刚才的决定。那个笑，眉眼弯弯，嘴角也弯弯，左脸颊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涡。那一刻，苏信阳想到了一个词，春暖花开。

　　已近年关，颜若初特意在京城多留了两日，以便大家可以顺便采买些年货回家。于是这两天，跟着颜若初过来的，无论是颜家的那些护院，还是原先百丝铺的人，一律都在京城各处奔忙，采买的年货也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启程的那天，年货整整装了两大马车。杨沉无奈的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感叹，颜少爷对于底下的似乎太过好说话了。

　　对此表示不满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颜义。颜义的职责就是保护颜家大大小小的安全，他认为这一趟回去，东西越多越容易招人惦记。故一开始他就反对颜若初多留两日的决定。但是，禁不住底下所有人怨恨的目光，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大家有个自知之明，随便带些东西回去就好了。可谁知，今早一起床，看到的就是满满的两大马车。

　　“少爷，这样子真的不行，目标太大了。”颜义准备最后一次游说颜若初。

　　“义叔，你放心吧，没事的。难得过年，又刚来到了京城，就让他们带些新鲜玩意儿回去吧。”颜若初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说颜义啊，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一般的小毛贼还不敢把那份心思动到颜家身上。”杨沉也看不惯颜义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在一旁搭腔。

　　“你懂什么？一般的小毛贼，我们还需要怕他们吗？我担心的不就是招惹到那些亡命之徒嘛。”颜义这几天跟杨沉特别不对盘，前天晚上也是因为他绊住自己，才让少爷和半途杀出来的苏信阳一起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少爷回来也不肯告诉他。这件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看到杨沉又出来帮腔，心底的火就噌地冒了上来。

　　一看颜义真的生气了，杨沉瘪瘪嘴，往一边退去了，这时候的颜义还是少惹为妙，他是粗手粗脚惯了的，一不小心要是伤到自己，吃亏的可是自己，还是退到安全距离外比较好。颜义一看杨沉远远地走开了，就准备回找颜若初，谁知道就刚才那么一句话的时间，颜若初已然上了马车，招呼大家出发了。这，这，这，杨沉，要是出了事儿，我第一个不放过你。恨恨地转头瞪了杨沉一眼，颜义也无奈地只好跟上大家的脚步。走在后头的杨沉不禁打了个哆嗦，怒火中的武夫，躲为上策。于是干脆的登上了后头的马车，离颜义远远的。

　　幸好一路行来，并没有碰到什么穷凶极恶的亡命徒，颜家这一行人，拉着满满的京城运回来的年货，浩浩荡荡的进了临台城。

　　杨沉带着苏信阳，颜绫和颜罗回了百丝铺，而颜若初也带着颜义和其他护院先回了颜家大宅，这一趟京城之行，他需要先跟他爹汇报一下。至于之后的事，还需要请示他爹。

　　书房里，颜如清听着颜若初的汇报，不时地蹙眉。

　　“你说京城里的丝绸是被颜妃娘娘买走的？而传递消息给她的是你四叔？”颜如清有点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理智上他知道，他儿子决定不可能在这件事情骗他，但是感情上，虽然他四弟对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有些不满，但他无法相信他四弟会做出伤害颜家利益的事。

　　“是，颜妃娘娘是这么告诉我的。”

　　书房霎时陷入了寂静，颜如清在沉思，而颜若初则等着颜如清的决定。这一等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初儿，去查吧，即便是你四叔，我也不许他做出这等有损颜家的事。”颜如清终于做了个决定，“但是，如若此事真的跟你四叔有关，最后让我来处理。”

　　“是，爹。”颜若初看到颜如清挥了挥手，便一揖退出了书房。出门时，他回头看了眼书桌前的颜如清，他爹这些年似乎越来越清瘦了。虽然回来的路上他也考虑过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知他爹，但是，他不愿意让最后的事实告诉他爹，这件事情是他四叔一手安排的。

　　接下来的日子，颜若初更加地忙碌了，忙碌于调查火灾的真相。而苏信阳，则在杨沉手下学习，日子一天天的过，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颜若初了。

　　腊月十八，百丝铺的忙碌已经接近了尾声。苏信阳正跟着杨沉清点存货，以便统计开春需要订购的丝绸。正在他们忙碌的一个清点一个记录的时候，平时不怎么过来库房的宋掌柜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宋掌柜找我有事？”杨沉以为宋掌柜找自己，就准备先放下手头的工作。

　　“没，没事，杨执事你忙你的事吧。”宋掌柜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便自顾自地查看起了库房来。杨沉和苏信阳不解地互看了一眼，但是因为清点的事情今天得完成，便也没再关注宋掌柜，连他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震惊的消息传遍了百丝铺每个角落。原来月前那场大火，是宋掌柜失职造成的。宋掌柜为人好抽旱烟，那天晚上，有个小厮亲眼看见宋掌柜提着他那标志性的烟斗进了库房，过后不久，库房就起了大火。事后，因为迫于宋掌柜在百丝铺的威严，小厮不敢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直到颜少爷找到他，他才哆嗦的把自己所看见的告诉颜少爷。

　　据说宋掌柜自己也承认了，因为担心那票送往京城的丝绸，故半夜起来查探，谁知烟斗里的火星不小心溅到丝绸上，居然就起了大火。所有听到消息的都唏嘘不已，想那宋掌柜，平时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可谁曾想，这场大火居然是因为他的敬业引起的？

　　再见到颜若初是腊月二十。百丝铺里，颜若初一脸沉重的告知大家，宋掌柜因为个人原因将离开百丝铺，在任命新的掌柜之前，百丝铺暂由杨执事和张执事负责。这一调动似乎更加坐实了宋掌柜的事情，底下的人不禁议论纷纷。

　　对于宋掌柜，苏信阳是不太了解的，但是杨执事和张执事则跟他共事了那么些年，对于这次的事情，充满了疑问。虽说宋掌柜好旱烟，但是他为人谨慎，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疑惑，但是看到颜若初满脸的疲惫，他们也只能把问题吞回肚里。毕竟，少爷既然出来宣布了，那么证明如今的结果是对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至于事实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除夕就在这样带些沉重带些疑惑的气氛中走进，苏信阳将要迎来到临台城后的第一个新年。

作者有话说

　　by 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