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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八章 一路向北(雪乡过年) ...

  •   长白山下有一处天然露天温泉,下山后我们都迫不及待地泡进去感受了一回。一开始听到是露天的,还以为是男女共浴,使得几个男生乱兴奋了一把,以为可以看到比基尼之类的美事了,谁知进去才发现男女池的中间是被一块高大的非透明板隔开的,于是色狼们的气焰便一下子消退了,之后不外乎被我和桔子好好嘲笑了一顿。
      当晚,我们就住在这家温泉馆的休息室里。第二天一早,坐上大巴直奔雪乡,那也是周新的老家所在。
      这天几乎是一路睡过去的,到雪乡门口时已过了晚饭时间。跳下车后,微抬头即见各具样态的星斗用银笔画满了整片深蓝色的广阔。
      走过一些零落的农居后,人声开始喧杂起来,灯火也越来越亮,不一会,便走到了雪乡的市集中心。路两旁是一家一家紧挨着的农家旅馆,大小不一,各具特色,各家门前都贴着各种内容的对联,甚是喜庆。旅馆前一溜排摆着各式东北小吃以及小工艺品。因为还没吃晚饭,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看到什么都想扑上去尝几口。当我们正眼巴巴对着一处超大级的冰棒葫芦垂涎万分时,周新用手一指旁边挂着两个大灯笼的大门,说:“我家到了。”原来他家住在这么热闹的地方。
      进门后,便见到了周新的母亲——被当地人称呼为“周大妈”,一个脸及全身都长得很墩厚的典型东北女人。
      再其后,我们终于明白何谓周新曾说过的“我妈妈见到你们一定很欢迎了”。

      “一个炕位一百元含一日三餐,这个房间共有六个坑位,你们五个男生单独住,一共收六百。”周大妈算盘打得挺清,不容置疑地把房价报得干脆利落,连眼珠都没多转一下,听完后五个大男生就傻在那儿。
      “妈,连我也要付钱?”周新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这问题问得好!谁都可以商量,就你必须要付全。”不问还好,一问她气就上来了,也不管她儿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插着腰就开始放响喉咙,“你小子,不过就是要给你讨个媳妇,用得着逃这么远吗?还一去就是三年,要不是我告诉你王家闺女已经嫁人了,你小子是不是不打算回来认我这个妈了?”
      “哪有,我只是想去闯一闯……”周新心虚地解释着,却被他妈一句话打住。
      “废话少说,付钱!”一只手就那么直接摊开在他下巴下面了。

      “原来你是逃婚的啊?”炕屋里,关上门,一群人就围着他打转了,每张脸上都是忍不住地笑。
      “呃……这个……咳咳!”周新尴尬得不知从何说起。
      “啧啧!真可怜,才离家出走了三年,回来居然连房间都没了。”桔子抱着胳膊摇头晃脑地作遗憾状。
      “就是,还一个炕就收120元,你妈可真够黑的。”大宝早就因为在长白山上的时候看到桔子和周新打闹就极不顺眼,一口怨气正愁没处发呢!
      “还有,我怎么看这里也只有五个炕啊!”江博比划着手一寸寸量着炕的宽度。
      “算了,过年期间收这个价已经不算高了,再怎么说他妈也是开旅店的,总不能让我们白住,这种日子只收我们这些已经是很照顾了。这点钱小意思,我全代你们出了。”一直没出声的天哥一发言就惊四座,只不过脸上神色依旧是淡淡的。
      逸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怎么成?说好是大家AA的,我们自己的份自己会出。”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附和到。
      “我刚才已经付了,这次就这么定了。”天哥拿着牙杯出门去刷牙,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特别是桔子望着他背影崇拜的眼神,以及大宝看到桔子那种眼神时嫉妒的眼神。
      周新傻呆着脸大发感慨:“挖!天哥!你啥时候能对我这么慷慨就好了,我打了三年工也没见你给我加过薪啊!”
      “噢,对了。”听到周新的声音,天哥又转回身来加了句,“忘记说了,这钱从你下月的奖金里扣。”
      某人面无表情云淡风清地说罢,又拖着拖鞋慢悠悠地荡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处而后背影消失。
      而炕屋内,先是一片寂静,接着便爆发出各种声调的怪笑,其中夹杂着一个如鬼哭狼嚎般的哀嚎。

      坐了一天的车,大家也都累了,这晚没怎么闹就都很早上炕睡了。
      我和桔子两个女生住一间独立的双人炕,而且周大妈说什么也不肯收钱,说是特别优待,着实让我们感动了一把。不过那在回南方不久之后才从周新嘴里得知原来我们的份也是天哥暗地里赞助的,而且听说那间房比他们住的还要贵,但具体是多少他怎么也不肯透漏,说是怕会被天哥扫出“家门”。
      北方的“热炕头”真是名副其实。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我们舒舒服服睡了个大懒觉,醒来时才发现整张脸都已经被热炕给烘得极像烤熟了的柿子,桔子更是渴得还没穿完衣服就火急火燎地趴在炕上满世界找水喝。
      “你说他们家的炕怎么这么厉害?严重缺水可是要长皱纹的,再这样烘一晚上我迟早变成鱼干不可。”桔子捧着面小镜子照啊照,一边心痛地摸自己的脸。
      “是烤桔干。”我轻笑一声抢过她的杯子就喝,她杀猪样地叫起来:“喂喂!这是我的杯子哎,你想间接KISS啊?”
      “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的。”我恶作剧地一口喝干,把空杯子塞回给她。
      她伤心地望着空杯子:“切!我才不要和你GL呢!”
      “什么叫GL啊?”门缝外挤进一只脑袋。
      “Girl Love呗!”桔子手指抵着周新的头往外一推,“去去,竟敢偷听女生说话。”
      刚关上门,就听见周大妈在外面高分贝:“给你媳妇你不要,现在又跑到人家女生房间干啥?去,到厨房帮忙去。不孝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混,也不知道做点正经事。”
      “哎!我这就去。别扯别扯!我的头发哎!”

      吃完中饭,大家逛了会儿集市,吃了几串贵得吓人的冰糖葫芦,后又打算去滑雪场玩一会儿。
      过年期间,这里的物价疯涨,不但吃的住的贵,连滑个雪都要每小时一百元。本来大家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滑了,毕竟都还没参加工作的人,这价码还真有点让人吃不消。不过后来天哥说“既来之则安之”,退而一想也是,难得来一次,又是大过年的,干脆就彻底地玩一趟吧!
      不知从何时起,天哥的威信就那么自然而然树立起来了,他的话就跟圣言似的,怎么听都有理。这是不是也算拿人嘴短啊?
      套上厚重的雪靴,踩上木讷的雪撬,两手各撑一根撑杆,又把前一天去长白山的行头全穿戴上了,俨然一个个专业好手的样。不过待到开始滑时就洋相百出了,我们有几个连挪步都不懂,“爬”了半天都没移动半米远。另外几个总算勉强挪到了小半坡上,哪知才一开手要滑,就是一个嘴啃泥或者四脚朝天,我们你看我看你的,自己看得都笑得闭不上嘴了。
      倒是周新看了我们这傻样子实在受不了了:“这样不行,我先滑一遍给你们看看,待会儿再教你们诀窍。”说着便开始上坡。真不愧是雪乡长大的孩子,连撑竿都不用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径直往坡上跨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坡顶。
      “看着啊!我下来了!”他大吼一声,然后一俯身,人便轻巧地往我们这儿滑下来了,“身轻如燕”现在用来形容他的矫捷身手看来是一点都不过份的。不但如此,还在下滑过程中一路绕出几个优美的弧线,差点把我们都看呆了。
      “哇噢!”在我们的喝采鼓掌声中,他终于滑到我们面前,结束前还做了个完美的回身刹车造型,这会儿才发现原来他还有挺酷的一面。
      “怎么样?”他得意地朝我们撇撇嘴。
      “太厉害了,你快教我们吧!”
      “NO问题。”他开始手把手地教起我们来,“脚掌保持水平,横着往坡上走,撑竿和脚上的动作要谐调。”
      在他的有方教导下,我们还真开始有模有样地上坡并成功滑下了,只不过如果要像他那样在地上滑出优美弧线来,看来还需要多练些日子。
      “周星星,我看你也不用跟我们回南边了。”
      “为啥?”
      “留在这儿当滑雪教练啊!怎么地也得比帮天哥卖碟片强吧!”
      “哈哈!”众人爆笑,连天哥也忍不住要逗他了,“是啊,我看你待这儿算了。”
      他一听便急了:“别啊天哥!千万别!我们这儿的人,个个都是滑雪好手。再说了,你都知道我妈脾气的,留在这儿一准又被她安排哪家的亲事了。”
      “那不是很好?娶了谁那是便宜了你了。”
      “才不要,我才多大啊?怎么的也要让我再逍遥两年吧?”
      “哈哈!”
      那个下午,天很蓝,云很柔。我们滑一会儿,笑闹一会儿,时间便过得飞快,快到十年后的今天,而今回忆起来,那群少年,那个青春年代,一如那些美丽的梦,如今都一去不复返了。只留下那一刻的美好瞬间,永远在我们脑海中定格。

      过年,最经典的节目不外乎是包饺子和放烟花了,东北的年尤其如此。不过和咱们南方有一点区别,他们吃饺子不是在晚饭时间,而是要在晚上11点半吃的,以此来迎接零点的钟声。
      五个男生两个女生,我们七个人围成一桌,吃了顿热热乎乎的年夜饭。那顿饭是在他们家那个大厅里吃的,那时第一次见到了周新的父亲——很瘦却很慈祥的周大叔。还有周新的大哥周诚和他老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家有两个儿子啊!
      吃完饭后,我们拿着白天买的鞭炮烟花去屋后的雪地里燃放。屋后的雪已经堆得很厚了,一个掉了半个鼻子的雪人正立在星幕下对我们微笑。几个男生将烟花一字排开,然后用打火机同时点燃。随着“嗖嗖”声,几束烟花同时绽向空际,抬头看,烟花就在头顶上方停住,然后散开,“轰”,仿佛万千金缕银花充赤了整座天空,那不是用一个“美”字就可以形容得了的。几个男女就站在那片璀璨的画面下,脸上带着痴傻的笑,几乎看醉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一直最忘不了的,就是那晚站在雪地里看烟花。

      直到烟花放完,一伙人又拥回炕屋里看春节联欢晚会,江博开始还捧出一本复习书来,说是“看书看过年,明年成绩一定好”,结果我们也跟样学屁起来,谁知还看不到一页,就被赵本山的〈卖拐〉给吸引住了,一个个都笑到岔气,差点把书扔了。
      就这样一边看电视,又打了会儿牌,不一会儿就听到周大妈来叫我们一起去包饺子。于是一众人又涌进厨房纷纷摆起厨房好手的架势来,只不过最后包出来的饺子造型百出,连小笼包子形的都有。
      饺子蒸出来了,个个都顾不得烫,挟了就往嘴里送。
      “哎哟!”我的牙齿突然咬到一个硬东西,吐出饺子挖开一看,好家伙,是一枚一元钱的硬币。“怎么会有这个啊?”我举起手里这枚硬币问周大妈,她一看,乐了:“哈,好兆头啊!你第一个饺子就吃到硬币了,说明明年要发财喽!”
      “哈!好福气么!”桔子羡慕地凑过来,“快拍张照留念,万一到时候真中了什么大奖可要留它作纪念的。”
      我呵呵地笑:“明年能让我高考中榜就万幸了。发财这种事得要等到毕业工作以后再去想。”
      “傻了吧你!”周新跳过来,“学习还不是为了工作?工作还不是为了发财?你读那么多书还不如发财来得直接了当。”
      周大妈直接往他脑袋上就是一拳:“你自己学习成绩不好,还想害人家好学生啊!”
      “我哪里说错了吗?读书再好也比不上你一个炕收100块钱啊!”
      “臭小子!你再话多试试看。”拳头又要砸过去了,周新立马跳到天哥后面朝他妈扮鬼脸。
      听着他们娘儿俩的对话,我们大家都被逗乐了。
      就这样闹闹哄哄地直到12点新春的钟声敲响,只听见方圆几百里之内满耳都是爆竹声。“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大家拥抱在一起,跳着笑着互相道贺。这一刻,什么俗事纷扰都影响不了我们的思绪。而那诉说着“新年快乐”的烟花爆竹的庆祝之声一直响到拂晓东升时才渐渐淡去。
      每一年的辞旧迎新,是永恒不变的话题,希望在新的一年有好的开端好的成果,其实这些也不过是人们借以用来对未来作美好向往的一种方式罢了,却久用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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