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蓝色水手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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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国际学校游艺节------------
韦氏国际一年一度的亲子游艺节。
我拎着小伟蹲在高中部人最少的金鱼社钓鱼,一人手拿一袋三尾鱼.拨开前面便当社团和脸谱社团的人群,买了一张昆仑奴的面具,刚好看到人家二母女蹲在园艺社团的展台前触抹含羞草.一站起来.呵.不得了.灯笼裤.红橙橙的.盘着头发.打扮真时兴.奇就奇在二人穿得一样,就像两个不同尺寸的芭比。
好看真就更加了倍数.
小伟送了几尾鱼给珠芋.又缠住我解释汉服部的宣传语:"汉人以风为冠、骚为冕、诸子散文为衣、六朝韵文为裳、汉赋为襟带、唐诗为袍裾、宋词为领袖、曲调为靴履、小说为纹彩、音乐为珠饰。一个精通汉族文化传统的人，即使磅礴裸身，也自带三分风流气度。"
珠芋也在一旁听着.微微翘起的嘴角十分好看.将来必然是个大美人.
听完两个小人穿到汉服社去看服装展示去了.
两个孩子都是单亲.难得都这么无忧无虑.
我自然而然和她攀谈起来.
"还没介绍,邵明中,英伟国际建筑设计."
"呵,裘朦朦,珠芋的老妈。"
"老妈是至难的职业啊。"
"呵呵,做老爸也不容易啊,不过孩子使人天天开怀不是.你还做建筑设计,这才是难得的职业.我女儿说.将来也必要嫁建筑师."
"哦为什么"------我听得很仔细，她说了"也".
"建筑师必须极富浪漫的想象与紧密的逻辑.才会有成功的作品."
虽然她说的不一定是我,但好话谁不爱听.我亦赞同她的看法.
"西署十月经贸大厦的楼翼十分精美,光照如蝉翼,据说是英伟国际的作品。"她说出我公司的杰作。
"家师操刀时我做一级助理.它的灵感的确来自蝉翼.借光照平衡及玻璃.两翼角度35,阳光反射下即是透明的,当时改图时风险不知多大."我介绍。看到她认真的倾听着.不知怎么有了倾诉的欲望："我最喜欢歌特式建筑,虽然怪异,黑墙瓦红,突兀多棱.一如我的性格，不会转弯"
她笑："怎么会,歌特式就是中古人文的一个谜.细密的细节，让人着迷引人入胜"
我居然脸红.
这女郎懂得不少.我并未小看她.只是这是哪里来的女郎
"家祖父是裘佩清。"仿佛看见我眼中的疑问，她温和的说.
原来如此。建筑世家的女儿。
珠芋又跑过来，一阵风般将她牵走，不知看中了什么好玩意。
我们走散在园艺会里。
有一种女人，远远让人着迷。
我不再嘲笑小伟。
并偶尔接送他的时候，借机等一会儿，想看看她们母女。
然而她们总只是温柔一笑而离去。
这留给我更多遐想。
她的爱人会是什么样的男人。他多幸运。
有妻如此，有女如此。
不好利用公职手段直接问同事。
无缘更深的了解她。
但不久，裘家便有大事登上了众多新闻杂志。
新民日报已三个版面刊登："裘老爷子享年96岁，裘氏企业谁继掌风云？"报纸纷纷扰扰了一两个星期.报告得详尽清楚，惟恐别人不知裘家的建筑成就.姻亲关系，世家仇缘。副刊上还将裘正清老爷子的嫡系按家谱陈列，介绍得清清楚楚.每个成员都有。包括她。
（5）--------“我们的女郎”离我们而去------------
第二日午餐时，建筑公司的我们自然谈起这建筑世家的家事.
我默不作声，闲装聊聊的拨弄着餐点，张大耳朵听师兄的点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谁不是这样欲盖弥彰。
"裘家已是移民加国第三代.育有四子.老四是养子.老大一家管理上下几个设计所与房产.老二是雕塑家.裘朦朦正是老二裘正闻的小姐.老三你也知道.本市112工程的大楼的照明设计全出自他一人之手.惟有老四继承父业,且蒙荫远大,做建筑设计,只是专做VILA(别墅)".
本是四世同堂.那女郎为什么从加国回到本土。只身带一个如珠似玉的小女儿。我迅速寻找思路。
难道她未婚生子不，她不像没有主张的人.
难道是爱的人身份低微？与家中不和才负气出走
老套的故事.我猜想。
"裘五小姐未婚生子,有人传言是与其父的徒儿,甚至有人传言说是与她四叔,或是家丑不可外扬,真相无人知道......明中,问这个做什么？"师兄问我。
我胡乱答着.
他不知道我已被她吸引，像阅读一本故事，急于寻找故事的真相.
而这故事现在像缺了一角.她爱的是谁。为什么一个人？但我找不到线索.
可这年头，未婚生子在豪门依旧算是丑闻？笑话!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小伟无精打采的回家时我正看报纸,据说裘珠芋因为曾祖的丧期仍未回校，并将丧假延长了.他再无机会欣赏赏心悦目的女同学.在厨房蹭了一阵,便蹲在一旁翻阅报纸,报上亦有墓地的相片,他在里面找寻珠芋的影子.
如今的报纸，生鲜时脍，一宗新闻，能挖出来的都编排得应有尽有。
报纸上三个版面刊登了家族扫墓的情况及人物情仇瓜葛。
内容精彩，胜过小说。
我瞥过去副刊,上面都是扫墓的家族成员照。
这些贵人都穿着黑色品牌，女人都戴着黑纱看不清楚神色。
男人打着伞，冷冷寂寂。虽然人群浩大，但我只想寻找那位女郎。
终于在人群的角落里看到她，神情不分明，身后空白处还有一个男人。
看到这张照片,不知怎么我心里一动.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报条上介绍他："裘家四公子已申明,既为养子,将不参与家产分配,豪门中必定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故事...."我看着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天生神气的仪态。
心中蓦然一动.
那个嘴角，像一个人。
我指住那嘴角,向小伟问："像不像珠芋"
他半天不知所然.
我却看着片中的英岸男子.心想：她故事中隐去的任务大约也就是他了.
我心中的这本故事，完整的一角拼凑上了.
建筑世家家族中的侄女爱上了叔叔。虽叔叔不是亲养，但这样的绯闻不容于家族。因此有主见的女主角，未婚生子。而男主角，积累实力只为脱离家族，为妻子与女儿铺好后路。如今，家族的老一辈泰山的离去，两个人，应该能够借机发展了。
只是我这个局外人胡乱的猜想。
但故事应该差不远。
果然。
不久裘珠芋已经办好了转学手续.据说是参加母亲的婚礼.
小伟没有看到她最后一面.十分怅然.
我告诉他仍有机会.劝他向读.
将来去彼岸加国必然能遇见穿水手服的少女裘珠芋.
小伟永不会忘怀.小学时代.曾经有一个穿蓝色水手服的美丽小妞.
过后许多年，直至他成为少年,青年，恋爱，彷徨，失恋。
偶尔说起他小时的趣事,他依旧会喃喃问我："为何我总会梦见两个穿蓝色水手服的背影,十分迤俪,却并不古怪."
我亦喃喃的回答他:"只因她,并不属于你."
他已忘记去彼岸寻找穿蓝色水手服的少女裘珠芋。
但我两父子永记得那幅亦真亦幻美丽风景.
我们并不记挂。
因为有的故事,并不属于我们.
我们只是被路过的，而被牵引的看客。
那样的女人，不属于我们。
就像二十世纪初，多情女子在维多利亚港送有一夜之欢的水手上船。
念念不忘蓝色水手服，却再也等不到他回来一样。
（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蓝色水手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