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情劫》苏殷

2、争端

　　王公抱恙。
　　天庭里荒谬的传言沸沸扬扬地传递开去。在凡人眼里无所不能的神仙也会生病么？何况是掌管天界诸神大神的王公呢。
　　南天门内，一道淡绿色的光柱蛇一样地游走着。仔细看时，才发现光柱是由一块碧玉牵引而出。九天玄女、太上老君、托塔里天王、二郎神……天界众神围在了天裂处，姿势各异，口中念念有词，各自使起了法术催动那块碧玉。碧玉却似不驯，只在裂口上方低低地盘旋，托着一带淡绿的光芒。渐渐地法术稍低的神仙有些不支，汗湿了额头、脸颊。
　　“都收手吧。”九天玄女将捏着诀的双手转成掌形划着弧慢慢收回法术。
　　“神女难道也”位尊如西王母对着上古女神也是毕恭毕敬的。
　　李天王急道：“当年女娲娘娘虽耗尽了真元，却是以一己之力补天之裂。难道我们集结众神之力……”
　　“不行。”九天玄女摇头道：“这就好比你能轻易启用你的玲珑塔，而集众神之力也无法动它丝毫是一个道理。”
　　“神女的意思，”杨戬几乎是自言自语地小声说：“能够驾驭天诀玉的，只有……寒玉仙子？”吞吐了半晌，他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被处死的小仙子的名字。
　　王母脸上立刻挂不住了：“一定要借助于天诀玉的力量？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今只怕连天诀玉都斗不赢。”九天玄女望了裂口一眼，隐忧道，“没见裂口四周隐隐泛着极淡的黑光。这是焚心石种下的噬天。”
　　众神脸上五色俱失。果然在如绸布一般翻卷的裂口边缘，有一根极细极轻淡的黑线在咬噬着天幕，如贪食的毒虫，一点一点长大，变粗变黑。
　　“焚心石与天诀玉原本是一对兄妹石，在补天的时候反目，焚心石炼成魔身，天诀玉修成仙形。他们也算是上古的神魔。”九天玄女淡淡地说，“其实那个寒玉仙子便是天诀玉修成的仙气凝成的仙形，不是个实体。天界也该有此一劫。”
　　众神哗然。那个平日里怯弱的小仙子竟是上古的女神！
　　王母脸色极暗，果然是因果报应。那时王母路过一座荒芜的仙山，偶然碰上一个不谙世音的姑娘抱着一块玉望着她。王母瞧她长得煞是好看，于是与王公商量着封了她一个“寒玉仙子”的名号。谁能想得到她会是上古的女神？谁又能想得到后来她因动了感情而被诛灭？王母一时尴尬不已：“魔诃许是料到只有天诀玉能补天之裂，才带了焚心石到天界来发难，偷袭王公，撕裂天幕。”王母不齿于魔诃的偷袭，更鄙夷魔诃喜爱事事亲力为的作风，丝毫没有王者的风范。
　　其实魔诃并没有偷袭。一直以来，天界与治下的修罗界和平共处。这次魔诃只身一人到灵霄宝殿朝见王公，为的是商讨已近到期的《万年之约》。一万年前，魔界与天界血战百年，双方俱是死伤无数，于是立下《万年之约》，魔界臣服于天界，和睦相处。眼看着条约即将到期，魔诃只身面见王公。不料原本友好的商讨竟在中途发生争执，王公震怒，命人拿下魔诃。魔诃既然敢只身到灵霄殿来，定是有备而来。两个小小的天兵在魔王面前不堪一击。众神以为在天界的地盘上魔诃不敢放肆。于是在众神毫无防备之时，魔诃一闪身擒住王公，飞掠到南天门附近。众神惊骇之下，匆忙尾随到南天门。魔诃毕竟是一代魔王，根本不把那些神仙放在眼里，自顾着将一道黑符打入王公额头，王公惊恐之下昏了过去。众神担心王公的安危，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软硬兼施地要求魔诃放开王公。魔诃冷冷一笑，一手揽着王公，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黝黑光华的石头，念了几句古怪的咒语，就有一道细小的黑线从黑石中闪电般蹿出，在天幕上划了一下。紧接着，那块黝黑的石头笼罩在一层黑光中，升至半空时中心幻出一小团血色的火焰，天空中凭空出现无数燃烧的火岩，狠狠地砸向众神。众神慌忙推挡开火岩，又怕伤到王公，奈何不得魔诃。天裂的地方似乎有着巨大的吸力，将火岩吸入裂口，坠向人间。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待平息之后，魔诃已经杳无踪迹，王公依然昏迷着。
　　回想着魔诃的肆无忌惮和目中无人，众神都七嘴八舌地附和着王母，语气不一地斥责魔诃的不是。
　　九天玄女素来离群索居，偏住天界一隅。这一次若不是为了替王公拔除“裂符”是断不会出山的。“裂符”是魔界较恶毒的一种黑色符咒，中了“裂符”后，纵然是神仙，七天之后魂魄也会碎成粉末。只有就天玄女炼制的“合咒”可以降伏它。魔诃不敢真伤王公，种下的“裂符”没有太过恶毒，但饶是如此，她还是耗费了许多法力才从王公的额头引出“裂符”封印在“合咒”里。许是安稳日子过得太久，许久未用术法黑咒，这次收服小小的“裂符”竟然有些疲惫。正待离去时，王母殷切地请她去补天裂。虽然明知自己根本无力补天，但作为上古女神，却也不好撇下此事不管。在天幕下结出一个幻象，让凡人无法看到天幕的裂口，九天玄女才神色凝重地宣布在女娲娘娘仙逝之后再吾人能补天。
　　匆忙赶来的二郎神听见神女的话，不由地将捧在手中的玉放回怀中。九天玄女瞥见一丝轻淡的绿光一闪而过，眼中现出欢喜的神采：“是天诀玉么？那或许真能补天呢。”
　　二郎神喜形于色：“我从天幕的裂口望见了燃烧的城池，才知道正下方是由我庇佑的安城，于是下到凡间，猛见一团绿光爆炸开来，烈火瞬时熄灭。进城查看，原来是天诀玉。”说着，双手捧着天诀玉奉给神女。 “天诀玉是最后一块补天石，吸收了所有补天石的精华，拥有强大的法力，对于补天应该不在话下。”
　　然而纵是集结了众神之力，天诀玉依然桀骜不驯。
　　“怎样才能消除噬天，让天幕愈合？”
　　“只有焚心石收回噬天之后，才能用天诀玉缝补裂口。”
　　“魔界既然有意为难，焚心石怎会收回噬天？现在寒玉仙子也被处死，天诀玉无人能御使。这么说，天界这一劫是必定逃不了？”
　　“天魔两界又将有一场浩大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