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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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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自擂台一战,那大汉对瑰态度却变了个样,变得异常热情了起来。每每遇见瑰,还主动地打起了招呼。瑰还有些不适应,大汉却跟他说,瑰是个可敬的对手,被他刺了一剑最后对他却依旧手下留情,先前是他没控制好自己。见大汉自己承认错误,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说没事,反正也不是什么重伤。
战士一批一批地上了战场,瑰却仍然留守后方。偶尔他还能见着来军营巡视的皎虹,每次见着他的时候,他身边恰好都没有别人。自受伤那天,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诡异,瑰见着了皎虹,都是慌忙地绕开了别条路走。
“你在躲我?”终是有日,瑰被皎虹堵住了去路。
瑰偏过头,不去看皎虹的脸,“……没有的事,我为何要躲你。”
皎虹轻笑,“那可要问你自己了。”
瑰微怒,转过头气鼓鼓地盯着皎虹,“我说了,我没有躲你。”他一字一顿,“你一大将军,老跟我一小兵过不去,是作何居心!”
被反咬一口的皎虹哑然失笑,“我怎么就跟你过不去了?”
“那我怎么就躲你了!”
皎虹盯着瑰许久,才又开口道,“你跟前几日比起来,竟是更毛毛躁躁了,你在害怕什么?”
瑰干笑几声,“我烂命一条,自是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别的可怕的,……你要拉我去哪里?”
皎虹与瑰来到河边。这条河无论是往那边看,都是看不到头的。
“扶桑河是东西两国分界线,自古以来,就不属于东耒与西岐任何一国。于东耒而言,它像是一道城墙,硬生生将这边土地分成了东西两端。”皎虹坐在河边,拉着瑰在他身旁坐下。
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无法从皎虹脸上看出什么表情。
“我常想,若是没有这条河便好了。若是没有这条河,会不会从一开始,便没有东西之分,东耒与西岐,本就是一块土地。”
听了皎虹的话,瑰突然笑了笑,却不说什么。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以前听说的关于鬼……圣上的一些事迹。”
“哦?”皎虹像是很好奇,“什么事迹?”
“东耒和西岐的纷争早便是存在,在圣上还没即位时,先皇便问过几个皇子攻打西岐之法。其余的皇子皆给出不同主意,例如攻打西岐边关小镇,或是直接攻打西岐皇城,而当今圣上却说……”
“断了扶桑河。”皎虹将瑰的话接了下去,“扶桑不仅将东西分割开来,亦是环绕西岐一周,西岐护城河以及各个堤坝之水接源于扶桑,若断了扶桑,就如捏住西岐咽喉,使之动弹不得。”
瑰吃惊地望着皎虹,随即点点头。
“你可知道,为何最后先皇也没有采用圣上的方案?”见瑰又摇头,皎虹便接下去说道,“先皇说,若是毁了扶桑,哪日西岐真为我东耒吞并,扶桑也将是我东耒土地上的一条血脉。若是断扶桑,便是断了我们自己未来的一条臂膀。”
“如此说来,先皇可是比当今圣上有远见多了。”瑰瘪嘴。
皎虹轻笑,“那时圣上不过十岁,哪有先皇那般高瞻远瞩。”片刻,他又说道,“其实,圣上是先皇最不喜欢的一个皇子。”
瑰偷偷扫了皎虹一眼,面上又掩不住的好奇,却又忍着不开口问。
“他曾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圣上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像他的一个。”
“……那他为什么最后又禅位给圣上?”瑰忍不住了,问道。
“虽是最不像他,却又是最有王者风范的一个。”皎虹淡淡地笑了笑,眼里是看不透的意味,“先皇多情,后宫佳丽三千,妃子多了,自然有人意图争宠。见先皇为后宫之事烦心,圣上便对先皇说,”顿了顿,“情爱,不过身外之物。”
“先皇自是震惊,几度担心圣上是冷血无情之人,但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却又是重情重义。想来,圣上或许只是不知情爱为何物,于是便送了几个佳人给圣上。”
“许久后,一位佳人诞下一子。先皇又问圣上,此时,他觉得情爱是什么。”
“圣上却说,情爱,依旧只是身外之物而已。”
瑰睁大眼睛,想这鬼龙想法还真是不一般。世间多少痴男怨女被情爱两字困住,受尽煎熬与折磨,他从一开始便能这样看开,真是很不容易。
“你呢,情爱二字,你怎么看?”皎虹又问道。
瑰略一思索,道,“大抵因为我没经历过,与圣上的想法不谋而合。情爱什么,不过是世人给自己的桎梏。为何总说旁观者清,因旁观者眼里,这情爱,不过就那样罢了。况且,世间感情不仅是这一种,若让我拿来比,情爱不过是最普通的一种。”
皎虹点头表示认可,“原来是旁观者清啊。”他突然叹了口气,目光一转,“若你我变作那局中人,不知可否依旧如此潇洒。”
瑰呼吸一窒,突然就慌乱了起来,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沾上的泥,“情爱二字自古最易误事,最好这辈子也别沾上才是。”顿了顿,他瞪了皎虹一眼,“背后聊圣上的事情,你也不怕被砍头!”
皎虹失笑,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想这人八卦听够了,竟转眼翻脸不认人。他抬头看了瑰一眼,突然愣住,瑰的眼里是他从没见过的认真,他盯着自己,一字一顿的说道,“将军,我只是军营里普通的一个小兵,以后这种拿我寻开心的话,你再也别说了。”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以后你我,私下再也不要见面了。”语毕,他转身慌忙地跑开了,像是身后的不是皎虹,而是一个食人猛兽。
皎虹皱眉,看着瑰离去的背影。半晌,他闭上眼睛,缓缓向后靠去,躺在了河边的草地上。
“情爱误事,误的是我,亦或是你。”
瑰最近很心烦。
一是烦大汉最近的热络,弄得他浑身不自在。二是烦皎虹那日的那番话,他怎么想都想不通,最后整的自己心乱如麻。可是最烦的,却是自己在军营呆了这么久,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打探到。
他决定今日要潜到将军帐篷内,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若是平常,他大抵是不会选择这么危险的方式,但今日几件琐碎的事情使他思绪有些烦乱,加上战事正如火如荼进行着,一时之间,他也再顾不得许多。
就算最后暴露了身份,他只身一人要逃出这军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瑰暗暗想道。
今日将军被圣上召入宫,大抵是商量战术策略安排。这点瑰是知道的,这也是他选择今夜的原因。趁着军营里大多数人都睡下了,瑰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自己的帐篷,他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夜里巡逻的卫兵,走到将军帐篷的外边。见门口处有两个卫兵守着,瑰眉头微微皱起。他轻轻甩了甩袖口,两个桃花形状的小刀便滑到掌心。他看着那两个卫兵,手微微抖了抖,似乎在犹豫什么。半晌,他闭上眼睛,手一挥,两把小刀直直地朝前飞去。两个卫兵甚至连声音也没发出就倒下了。
瑰身影一闪,迅速溜进了帐篷,同时也将两人的尸体扯了进去,免得巡逻的卫兵看见。一进帐篷,瑰迅速走到书桌面前,在书桌中间的各种卷轴中翻了起来,找了半天,他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瑰突然眼睛一亮,从桌子上抽出一张地图一样的东西。他粗略地将地图扫了一遍,然后将它卷起来,放入自己怀中。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帐篷门口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