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墨晕素白

2、夜游 (上) 捉虫

　　“……然后，在一个大雨之夜，那位作家打开灯，蓦然发现刚才留在窗户玻璃上的水珠把玻璃染成了血红色。接着，玻璃上渐渐浮现出了被他杀害的，妻子的脸。”讲故事的男生在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突然加重了音调，引得周围的听故事的女生发出尖叫。

　　我混在女生堆里，一边心不在焉地听故事，一边整理着笔记，顺便默默感叹着那些故事完全没有恐怖的因素，倒是周围女生突然发出的阵阵尖叫在我看来更为可怕。

　　尖叫之后，坐在我旁边的女生开口：“嘿嘿，沈江，黎语心还是没有被吓到哦。所以，今晚的宵夜也拜托了。”

　　“咦，又到快放学的时间了吗？”不知哪个女生说了这么一句，于是周围的女生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收拾书包。

　　赶在晚自习结束前终于整理完了所有笔记的我长舒一口气。一抬头便对上的同桌讲故事的同桌男生沈江那幽怨的眼神。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都要发生的一幕。一周以前的某个晚自习突然停电，沈江一时兴起开始给周围的女生讲鬼故事，但任凭他讲了一个晚上也不见我有任何反应。大概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下定决心要用鬼故事吓到我。并且和我同寝室的三个女生打赌，如果没有吓到我，就请全寝室的人吃宵夜。如果吓到我……那我就被吓到了而已。只赚不赔的买卖果然还是最合我的胃口。

　　因为班主任身体不好，从这个学期开学开始，就从来没有在晚自习出现过。而班长白晞同学正好是灵异事件的狂热爱好者，对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我们这个每晚讲鬼故事的小团体得以蓬勃发展。

　　我，黎语心，17岁，高二，住读生。当初也不知道我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突发奇想地填报了这个人迹罕至的鬼地方的这所学校。虽然这里的升学率是全市第一，但是地方也未免太偏了点。一开始是设想得很好，因为周围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可以玩，就只能安心学习了吧。但是现在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美好的幻想，有着这样一群同学的我，即使无聊也可以无聊得很high。

　　“嘿，黎语心，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班长白晞一蹦一跳地走过来。

　　“晚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如果敲诈沈江不算的话。”我努力无视同桌变得更加幽怨的眼神。

　　白晞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把搂过我的手臂说：“对了，我昨天听说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栋房子，好像是因为常年闹鬼而没有人居住。我想去看看，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看着眼前的女生，娇小可爱如同洋娃娃，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有这么奇怪的爱好啊？虽然有副班长和数学课代表两个男生跟着，但是作为女生，白晞还是想拉一个女生，似乎这样才更有安全感。

　　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这样陪白晞去探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自从我小时候遇见那个虽然不像鬼但也绝对不像正常人的少女之后，似乎就成了灵异事件的绝缘体。去过周围所有有过传说的地方，但那些地方不是有人装鬼就是以讹传讹，从来没有遇见任何奇特的东西。

　　反正这次也是一样地让人失望吧。我这么想着，还是从白晞手里接过一个背包。里面有一支手电筒，一个十字架，一串佛珠（白晞你到底信什么教啊？这样做说不定两边的神都不会来帮忙。）以及几乎占满了整个包的零食。

　　“班长，我们是去野餐的吗？”我看着包里足够四人份量的零食问道。

　　“其实我们失去借宿的。”副班长向我展示了白晞分配给他的那个比我的大两倍的包，里面除了零食居然还有毛毯。

　　“嘛，反正明天是星期六，又不上课。正好可以在鬼屋里住一夜。要是可以拍到幽灵的照片就好了。”白晞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前几天刚买的单反相机说。

　　副班长听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盯着白晞，估计已经后悔上贼船了。而数学课代表则是抱着“去也无妨”的心态漫不经心地回应了白晞一声，然后又开始专心玩PSP，直接从这场对话里被排除。

　　标志着下课的铃声终于响起，我们四人在全班“保重”、“一路走好”之类的声音中离开了教室。那时的我们，谁都没有想过，如果真的遇见危险该怎么办。

　　轻车熟路地翻围墙出了学校。想当初为了找到这个监视器的死角我们也是费尽心机。

　　沿着山路前进，一转过弯，只在学校附近才有的路灯灯光就被挡住。周围顿时昏暗不少。已然进入冬天，风纵使不大也有些刺骨。天空一片漆黑，白晞拿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我们三人并排紧跟着，却不知为什么都没有说话，沉闷的气氛让本来就很不安的副班长变得更加紧张。

　　“到了，就是这里。”白晞终于打破了沉默。此时的我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上。

　　“这根本算不上是学校附近吧。”我在心里抱怨。

　　我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栋三层楼的房子，与这座山上零星分布着的其他房子并无二致，只是少了有人居住的气息而显得有些冷清。莫名地，一丝奇怪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这样的感觉比起恐惧，更像是心被钻了一个洞般，空空荡荡的。左眼也莫名地有些睁不开的感觉。

　　数学课代表终于收起了完了一路的游戏，开口道：“白晞你确定这里没有人居住吗？我可不想私闯民宅。”话语间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又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副班长死死地盯着白晞，这家伙恐怕到现在还是希望我们能放弃这次行动，但又碍于面子比好意思直接讲出来。

　　白晞很快就让他失望了：“放心吧，我今天中午都已经来调查过了，这里绝对没有人住，连门都没有锁。”

　　说着，白晞走上前去，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门发出的“吱呀”的单薄的声音，不知为何听上去有点刺耳。

　　我也拿出手电筒跟上去，很快另外两束光也照进了房子。屋内的陈设很快就能够全部掌握。沙发，茶几，电视柜，鞋柜。客厅里的家具摆放正常，但这里也只有家具而已。果然是如白晞所说，里面的住户都是匆忙搬走，连家具都全部舍弃了。厨房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冰箱因为断电的缘故，如同一个普通的箱子。水龙头完全锈死，一向以力气大著称的副班长也拿它完全没有办法。

　　一楼没有异常，我们四人上了楼。白晞与副班长负责查看二楼，而我和数学课代表则上了三楼。三楼的楼梯转角处是卫生间。接下来的三间房依次是卧室、书房、卧室。就在数学课代表代开第一间卧室的衣柜的时候，我本能地感觉到了书房里有人。是极其微小的动静，连我自己都惊讶与自己能够捕捉到。退出卧室，我直径进了书房，有手电筒四处照，但房间里并没有人。

　　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声音，果然只是幻觉。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书房的那一瞬间，手电筒的光照在了窗户上，我看到玻璃上映出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

　　多年不见的名为“恐惧”的感情突然爆发出来。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全部停止，身体僵在原地，完全不能动弹。眼睛死死地盯着玻璃门，仿佛这样对方就会停止动作。但那个身影并没有再度出现，只是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

　　身体像是突然解除了定身术，我猛然回过头去，用手电筒照对方的脸。

作者有话说

　　虽然停在了这个诡异的地方，但我保证故事情节一点都不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