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墨晕素白

17、无法逃离的现实（下）

　　在李悠然的盛情邀请下，我答应了晚饭的时候再过来。再次叮嘱了她千万不要让陌生人进家门，我离开了李悠然家。

　　既然已经决定了明天再走，那么今天就先不要把眼睛封印起来。虽然并不肯定这里的传染病和吸血鬼有关，但如果真的有吸血鬼……果然还是先做好准备的好，虽然只是心理准备。我的眼睛似乎没有攻击的能力，也已经不去期待这里的吸血鬼也会像顾晨夕一样好说话。

　　按照李悠然的描述我很快就找到了以前奶奶住的房子。多年没有使用过的房子，房门上的锁已经生锈。我冒着扭断钥匙的危险终于打开了房门。房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家具，但因为长年不开窗而显得沉闷冷清。恍惚间我觉得自己是进入第一次见到顾晨夕的那栋房子。突然觉得白晞已经离我的生活非常遥远了。

　　我开始考虑要不要让李小丽帮我找白晞的联系方式，但又害怕把她也卷进什么奇怪的事情里。

　　我穿过客厅，沿着楼梯上了二楼。虽然我已经不记得房子里原来的陈设是怎样的，但我总觉得这房子有点奇怪，不过具体的我有说不上来。听说爷爷以前是医生，奶奶是在爷爷死后搬到乡下来住。我对这里唯一鲜明的印象就是二楼奶奶的卧室里挂着爷爷和奶奶的大幅合影。

　　到了二楼，发现照片已经被取下来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从床上发现的墙面菠萝的碎片却很新，照片应该是最近才被拿下来的。我突然明白了刚才感到不对的地方。整个房子都太干净了，特别是客厅，窗明几净，根本不像是十年没有人住过的地方。

　　我继而想到，房子的大门的锁已经几乎锈死，来人绝对不是从正门进来的。幸好现在是白天，否则一个人呆在这样的房子里我纵使胆子再大，也还是会底气不足。

　　突然有点好奇，白天的吸血鬼们都是什么样的呢？睡在棺材里，就像尸体一样？也没见顾晨夕或是小正太有棺材啊。不过他们生而为吸血鬼，应该还没有死过。一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一边再次在房子里搜查了一遍，不过根本没看到吸血鬼的影子。也许吸血鬼已经离开了，当然又或者这里根本没有吸血鬼也说不定。我这么想着，离开了房子。

　　走出奶奶家，我惊讶地发现，记忆中该是树林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农田。我呆呆地望着本该是树林的地方，不知如何是好。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针，血翡翠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紧张，颜色又渐渐开始变回最初的血红。

　　也许树神会去附近的其他树林，当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离这里最近的树林，我向四周看了看，唯一的怒表就是身后的那座小山丘。我穿过大片大片荒芜的天地，最终到了山脚下。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松树林，黑色的针叶不知为何给人以陈旧的感觉。今天本来就天色昏暗，树林里就更显暗淡。如果突然有吸血鬼从里面冒出来我大概也不会感到惊奇。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冷不防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吓了一跳转过身。最近我也越来越喜欢一惊一乍的了。

　　说话的女子看上去和李悠然差不多大，当我穿过身，对方的表情就由审视变成了惊讶。不会又是我小时候见过的人吧？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走走。”我回答她的问题，但对方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上下打量着我，最终目光停留在我脸上。

　　“怎么了？”被她盯得发毛，我问，“我们以前认识吗？抱歉，以前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对方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不，我并不认为我们以前见过。你是……”

　　我回答：“啊，我家以前有人住在这里，今天只是回来看看，祭拜一下而已。”

　　“今天？是今天才到的吗？”女子小心翼翼地问，“这里不是被隔离了吗？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不会又是一个对外来者感到排斥的人吧？

　　“我难得来一次，所以即使是被隔离了也不想就这么回去，然后就绕小路进来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女子迟疑了一下，问：“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回过来？”

　　“也算不上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有点私事而已。”我总不能告诉她最近经历的这些事吧，要是放在几个月前，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

　　“这样啊。”女子依然保持着小心翼翼的语气说，“这个胸针很漂亮，是别人送的礼物吗？”

　　“不是送的啦，只是现在暂时由我保管而已。”

　　对方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欲言又止。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我要上山，等一下天黑了就不好走了。”对方太过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只想快点脱身。

　　“啊，请走好，一路小心。”对方说着。

　　呃，再鞠个躬吧，你说你是女仆我绝对会相信的。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在心里想着，对她点点头，转身继续走我的路。虽然感觉到对方一直在后面对我行注目礼，我还是没有回头地往前走。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树神。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没问树神的名字。如果现在我在这里“树神树神”地叫，会不会被当作神经病啊？

　　结果在山上转了很长时间依然一无所获，难道是要去树种相同的树林？可悲的是我已经不记得，应该说是根本不知道那片树林到底是什么树。

　　这种事还是去问问李悠然的好。从山上下来，不过4点钟。天色已经越来越昏暗。我给哥哥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要在朋友家住一个晚上。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到村子里到处看了看。小时候觉得拥挤的村子大概是因为没有人出来走动，现在觉得非常空旷。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只是在路上遇见了一只猫，懒洋洋地看来我一眼，然后又继续大摇大摆地从我面前横穿过去。这只猫的眼睛很特别。浅蓝色的猫眼我倒是见过，但这种冰蓝色的，我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李悠然家依然是暖气十足。吃饭的时候，我问了李悠然关于那片树林的事。但对方却肯定地回答那里从来就没有过我描述的那片树林。还说我们小时候捉迷藏都是躲进别人家里或是玉米地里。见我一脸茫然，李悠然笑着说我大概是把这里和其他的什么地方记混淆了。

　　李悠然不像是在说谎，但我也不可能记错。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时树神被封印在那里，所以只有我看得到那片树林。而现在封印已经解开，树神离开，树林也就不复存在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藏在树林里，的确是从来没有被找到过。我眼睛被封印后我告诉朴洛宇关于我遇见的那个银发少女的事，朴洛宇首先问的不是少女在哪里而是树林在哪里，之后便说我骗人。于是出师不利的我也就没有再告诉任何人这件事，知道遇见顾晨夕。

　　虽说是李悠然和我一起吃饭，但真正吃饭的其实只有我一个人。悠然说她现在正在减肥，所以只是喝了点汤。

　　吃过饭，我们正在看电视，房间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整个房间也就随着灯光变得忽明忽暗。

　　“灯泡好像坏了呢。”我转过头对李悠然说，却意外地看到对方在哭。

　　“悠然姐，你怎么了？”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我有点不知所措地问。

　　“对不起，对不起……”李悠然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我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灯终于放弃了挣扎完全熄灭，我正对李悠然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就看见窗户突然打开，两道身影从窗户跳进来。周身散发出漩涡状的黑暗，是吸血鬼。虽然他们的气场跟顾晨夕和小正太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李悠然说的果然没错。老大，你看！”后进来的吸血鬼指着我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说。

　　“顾家的家徽？没想到我还可以看到这么古老的东西啊。原来是顾家的人，怪不得有胆量孤身一人到这个地方来。”被称为老大的吸血鬼从外套上取下胸针，“哎呀呀呀，血翡翠么。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让你特地送来，真是非常感谢啊。”

　　“还给我！”我完全没有思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到两个吸血鬼面前。无奈对方依据身高优势把胸针举过头顶，我怎么也够不到。

　　“真是的，本来还在想你若是乖乖地把血翡翠贡献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的呢。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呢？就算我现在还给你，等下你死了，血翡翠不还是我们的吗？”被称为老大的吸血鬼说。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可以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犹豫，对方显然并不知道我的实力怎样。毕竟他也想不到一个普通人会和吸血鬼抢东西。

　　只有赌一把了。我露出笑容，两只吸血鬼果然开始露出怯意。

　　“你笑什么？”见我笑而不语，两只吸血鬼开始心里打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是谁马上就要死了还不一定呢。”我一边说一边思考该怎么逃出去。上帝保佑，这次再跑不出去我就真的死了。

　　我故作镇定地从对方已经不知不觉放下的手上拿过胸针，然后向后退几步。对方没有动作，只是等着我的下一步的行动。我装作不经意地拿血翡翠靠近左眼。

　　“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逃跑时间，既然你们选择留下，那我就不客气了。”血翡翠的颜色急剧变化，我的左眼再一次火烧般地痛起来。看到两只吸血鬼一脸恐慌，我知道我的左眼已经变成了红色。

　　“我无意和你们做对，如果现在要走还来得及。”我边说边在心里祈祷他们快走。

　　“李悠然，你还愣着干什么？”跟班吸血鬼突然这么叫了一句。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李悠然突然冲过来把我安在墙上，然后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李悠然也是吸血鬼。

　　“对不起，对不起……”李悠然还在不停地道歉，“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对不起……我不想死……”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杀了她！”吸血鬼跟班冲李悠然大叫。

　　李悠然的眼睛逐渐变成红色，张嘴露出尖牙。我拼命挣扎但是李悠然的力气大得惊人。

　　“顾晨夕！”情急之中，我脱口而出的居然是这三个字。

　　然后突然一阵风吹进房子里。一个黑影把李悠然一脚踢开，抱着我从窗户跳出其去。

　　什么状况？我一头雾水。

　　不会是顾晨夕随叫随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