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鬼]山吹花开的声音》山吹雨

60、59 鲤伴爸爸 （下）

　　59 鲤伴爸爸 （下）

　　鲤伴还没来得及回答音姬的问题，酒吞的拳头就迎面击来。鲤伴赶紧抱起音姬，勉强躲开了酒吞的攻击。
　　酒吞童子双目猩红，缠绕在他身上的烈火不断升温，连带着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
　　鲤伴抹了一把汗。
　　看到酒吞童子的‘畏’之后，鲤伴承认自己紧张了。整个将军殿里都是酒吞童子的部下，而他是孤身一人，身旁的音姬还需要他保护。

　　这时，阴摩罗鬼抽出了剑，剑头指向的却是酒吞童子：“奴良鲤伴，来合作吧。”
　　鲤伴怔了怔，笑道：“可以啊，不过要是酒吞童子事后罚你，可不关我的事。”
　　“嘁，只会逃跑的家伙。”阴摩罗鬼哼笑，眉眼间神色仍然凝重，“这是酒吞童子大人的鬼王状态。鬼王状态一般只会在酒吞大人力量微弱或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出现。鬼王状态下，酒吞大人的力量会失去控制，不抑制下来的话，后果很严重。”
　　“怎么抑制？难道要……？”鲤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在下也不清楚。上一次酒吞大人出现鬼王状态，是在四年前，对付安倍晴明的时候。抑制住他的人是山吹小姐。”
　　“哦……这样。”鲤伴忽然笑了笑，“酒吞童子不会喜欢我老婆吧。”
　　阴摩罗鬼看了看鲤伴，点头。
　　鲤伴无奈叹道：“传说中酒吞童子挑中的女人都是倾城美人，看来我老婆也不幸归到这类里了。不过可惜啊，山吹既然是我老婆，酒吞童子就算再厉害，也不能碰她分毫。”
　　鲤伴微微扬起了嘴角。

　　音姬躲在鲤伴背后，听着两个叔叔的对话，还是不敢确信西瓜太郎叔叔就是她亲爸爸。
　　在她心目中，鲤伴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妖怪。妈妈也经常说鲤伴爸爸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一般人连他的真身都捕捉不到。
　　可现在的情况却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院子和屋子里都是酒吞爸爸手下的百鬼，表情凶恶。而她和鲤伴爸爸、阴摩罗叔叔被困在百鬼中央，孤零零的，看起来没什么胜算的样子。

　　鲤伴把音姬抱起来，托在自己胳膊上，对酒吞喊道：“喂！音姬还小，让她离开这里我们再开打好吧。”
　　酒吞好像没听见鲤伴的话，双眼恶狠狠地瞪着鲤伴，眼睛里好像要放射出火焰来。
　　音姬有点害怕了，缩缩脑袋，抱住鲤伴的脖子。
　　阴摩罗鬼看了音姬一眼，道：“要不小公主试试？说不定可以稳住酒吞大人。”
　　“我？”音姬摇摇头，“不行……我叫‘酒吞爸爸’的话，鲤伴爸爸会介意的。”
　　鲤伴笑道：“是会介意的。不过，如果事关小音安危的话，爸爸可以忍。”
　　音姬问：“鲤伴爸爸不是魑魅魍魉之主吗？为什么打不过鬼王？”
　　鲤伴解释：“因为啊，有百鬼跟随着我，我才能被称为魑魅魍魉之主。现在鬼王有百鬼，我没有百鬼，心里多少会紧张。但是小音，爸爸拼死也会保护你，知道么？”
　　音姬微微一笑，脸蛋上有两个小酒窝：“我想成为鲤伴爸爸百鬼里的一员！”
　　鲤伴摇头：“你还太小了。”
　　话音未落，酒吞手上凝集的黑红色火球朝鲤伴袭来。火球摩擦着空气，越烧越大，院落里酒吞的百鬼也纷纷举起手，将自己手里凝集的火球朝鲤伴扔过去。

　　鲤伴在原地留了个幻象，真身带着音姬和阴摩罗鬼躲到院子里的湖水旁。
　　鲤伴皱眉：“怎么回事？酒吞童子的百鬼都会酒吞童子的‘畏’？”
　　阴摩罗鬼点头，道：“酒吞大人的鬼王状态可以自行制造出百鬼，同一种招式的威力也会成倍增长。”
　　“嘁，挺棘手的啊。”鲤伴拍拍身上的灰烬，“阴摩罗，你能跟我鬼缠吗？”
　　“如果能的话，我早就提出和你鬼缠了。在地狱，任何人或妖怪都会回归本来面貌。像我这种原本是人的妖怪，到地狱之后也会回归为人……所以山吹小姐才有可能生下你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鲤伴默默叹气，“不愧是有千年修为的酒吞童子，我等妖怪和他的差距就差一两个‘零’，哈哈。”
　　鲤伴捏紧了拳头。
　　鲤伴在人间身经百战，退治无数恶妖，但让他有强烈危机感的，这是第一次。
　　羽衣狐也是有千年修为的妖怪，不过当时有山吹在他身边，两人的鬼缠轻松解决羽衣狐。
　　滑头鬼的‘畏’本来就不是攻击型的，他手上又没有武器……这一仗会很艰难。

　　音姬颤巍巍伸出小手，在鲤伴眼前晃了晃：“鲤伴爸爸，我也可以鬼缠的。”
　　“不行，你太小。”
　　“其实妈妈跟我提到过鲤伴爸爸的御业，我没问题的！”
　　鲤伴皱眉：“那滑头鬼和滑头鬼的御业会不会很奇怪？”
　　音姬脸上一红，羞愧地低下头：“鲤伴爸爸，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之前不懂事，被酒吞……叔叔把‘畏’给改了。是妈妈告诉我的，我才知道，当时妈妈跟酒吞叔叔吵了一架。我错了，我真的真的错了。”
　　鲤伴笑了笑，把缩成小小一团的音姬抱进怀里：“乖，乖，爸爸永远不会责怪女儿的。这对你身体有没有伤害？”
　　“好像没有。”
　　“你要是出问题了，你妈会跟我离婚的吧。”鲤伴望天。
　　“鲤伴爸爸要是出问题了，妈妈会自杀的吧。”
　　“……应该没那么严重。”
　　“所以，所以我要保护爸爸啊！不能让妈妈伤心！”
　　“女儿你真懂事。”鲤伴揉了揉音姬的刘海。不过，让一个小女孩保护，鲤伴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音姬闭上眼睛，火红色的‘畏’缓缓缠绕在她身上。火焰在安静地燃烧着，鲤伴却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烫了。
　　鲤伴不禁赞叹：“厉害，厉害，比你弟弟陆生要厉害多了。”
　　音姬抿着嘴笑了笑：“这是酒吞……叔叔教给我的。其实我很喜欢酒吞叔叔的，但是妈妈不喜欢酒吞叔叔，总是跟他对着干。”

　　鲤伴双手捧起音姬的手，火红色的‘畏’一点点和墨黑色的‘畏’糅合在一起，缠绕到鲤伴身上。
　　如果说滑头鬼的‘畏’是收敛起力量，那酒吞童子的‘畏’就是单纯的力量爆发。
　　鲤伴感觉自己身体的一半很安静，另一半却好像在燃烧，力量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体外。
　　鲤伴简直打心底佩服音姬。
　　酒吞童子的‘畏’这么难以掌控，音姬小小年纪就控制自如。再想想肉包子一样的小陆生，四岁了，好像除了明镜止水•樱以外，只会恶作剧。这么弱，以后怎么找老婆？不过……好像隔壁的加奈小朋友跟陆生玩儿的不错，组里新进来的雪女冰丽也挺喜欢陆生的。
　　不行不行，打仗呢，不能想这些有的没的。
　　鲤伴晃晃脑袋，站起身，集中精神，将两种截然相反的‘畏’融合在一起。

　　“要走了哟，小音。”
　　“嗯！”

　　有酒吞童子和滑头鬼两种畏，那些高温的火焰形容虚设。鲤伴的幻影在剧烈燃烧的火焰中化为灰烬，真身又在低温空气中涅磐重生。
　　酒吞站在地狱百鬼的尽头，酒红色的头发垂在身侧，双眼被几缕乱发蒙住。
　　眼见就要接近酒吞了，鲤伴却放慢了速度。
　　这个酒吞，浑身没有一点点杀气，和最初那个鬼王状态的酒吞差距甚远。
　　鲤伴犹豫了。这样的敌人，不是放弃战斗，就是在积蓄力量。显然以酒吞童子的性格，后者可能更大一些。
　　如果硬碰硬的话，音姬也可能会受重伤。
　　鲤伴正考虑着要不要一拳揍扁酒吞童子，酒吞童子说话了。

　　“音姬，你也要离开我么？”

　　酒吞的声音透着一点点卑微和乞求。音姬从没见过这样的酒吞，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酒吞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道：“看见这些地狱小鬼了么？都是我的百鬼，可是没有一个是真实的。从一千年前，我在平安京称霸，跟在我周围的妖怪或是迫于我的力量，或是给我卖笑。我始终聚集不起一支真正忠于我的百鬼队伍。后来，我被安倍晴明算计，去了地狱。我觉得挺好，到地狱的话就能重新开始，说不定能有一支像样的百鬼，可还是不行。我不明白，为什么像滑头鬼这种小妖怪能有百鬼，我就不能有。奴良鲤伴，音姬才见你没多长时间吧，她跟我相处四年了，最后还是选择离开我，跟了你。我不明白啊，真不明白。”

　　鲤伴解除了和音姬的鬼缠。
　　音姬迟疑地看了鲤伴一眼。鲤伴点点头。音姬跑到酒吞童子身边，喊了一声“酒吞爸爸”。
　　酒吞摸了摸音姬的小脑袋，撩起她的刘海，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对不起，失态了。”
　　音姬摇摇头，说：“音姬不怪酒吞爸爸。音姬知道，酒吞爸爸是很好很好的人，我特别喜欢酒吞爸爸的。”
　　“但是你鲤伴爸爸来了，总有一天，你们一家四口会团聚的。”
　　“不啊，是一家五口，酒吞爸爸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的！”

　　酒吞笑了笑。
　　一家五口，怎么可能？说到底他只是个外人。大概，就算山吹的记忆消失了，再遇到他和奴良鲤伴，山吹选的还会是奴良鲤伴吧。
　　酒吞望着不远处的奴良鲤伴。这个人，看起来比以前要成熟很多，虽然嘴角的一抹笑仍带有点玩世不恭的意味，但眼神已经和几年前大不相同了。
　　山吹真是个不错的妻子啊……
　　如果，他重入轮回再转世的话，会不会也遇到和山吹一样美好的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