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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墨现 ...

  •   冬日午后,格外思困,墨砚公子已在书桌前坐了大半日,在一堆厚厚的信函中批示着什么,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墨竹的笔杆,纤细却十分有力,真是赏心悦目,在一边伺候着的月纱盯着这双手看仿佛入了定,美色当前又困意绵绵,脑袋像敲木鱼似的铛铛往下点,墨砚公子余光见她那瞌睡样,心下莞尔,面上却不动声色,“秋儿,把窗台的文竹拿去南院药圃给春柔,让她做个花球。”声音冷冽如山泉,一下子让迷糊的月纱清醒过来,一边恭敬地答应着一边取了那盆繁茂的文竹去药圃找春柔姑娘。
      春柔主管公子身边一切花鸟鱼虫和手下侍女,还有一个神秘的药圃,哪里全是她的宝贝,公众千奇百怪的药草都是她的心头肉。
      虽然正处隆冬,可去药圃找她的路上还是百花齐放娇美多姿,春柔真正可称妙手回春。这些不当季的花在她的巧手下都似点谁谁开,当初让月纱不禁怀疑连温室都没有怎么就能得令百花了,后来才听人说春柔姑娘是用药的好手,师承医仙百里回,不仅看病药到病除,连伺弄花草也信手拈来。
      “哎呦,这不是公子身边的秋儿姑娘吗?抱着这花急着干嘛去?”海棠远远地看见了月纱,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啧啧,这文竹是公子书房那盆吧?你走路可要小心点,看到那丛赤砂红了吗?要是它沾上了,可是要坏事的。”
      “想不到海棠姐姐离开公子书房那么久还巴巴地看着那里的一草一木呢。”月纱最讨厌海棠这种要死不活的阴险笑容,也没什么好语气。
      果然海棠就急红了脸:“要不是你这个小毛孩子我能离开公子身边吗!”说着便一掌击向月纱手捧的文竹。月纱一惊,这海棠竟也是个练家子,招式凌厉绝非等闲,月纱当下腾空跃起,饶是没有借力也跃起足足四尺高,右脚弓起,蓄力,迎着掌风踢向海棠发力的右手,两相一碰海棠惊觉月纱这是虚招,竟借着这股劲被自己送出几丈远,轻轻松松飘过了那丛赤砂红,一个回旋落稳在了对过的石道上。
      月纱本想甩了海棠就去寻春柔姑娘办正事,岂知她刚转身要走,就听海棠嘲笑起来,“不就是个祖上缺德的盗墓小贼,这几下花把势算什么能耐?见了我就想逃啊?和你爹娘学得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光天化日的心虚了吧?”
      月纱一怒放下花盆,摸了地上几块卵石掷向海棠,虽然力道不及以前,但方向精准出手又迅速,纵然海棠扭身躲避,脸上也实实地挨了几下,青紫一片。
      “好你个丫头片子,我今天非收拾你不可!”说着便揉身而上,一个飞身掠影双手成爪,抓向月纱双臂。月纱一个小擒拿欲折其手肘,不料海棠阴爪甚利,“刺啦”一声,就把月纱左袖撕掉了,白嫩的手臂赫然五道红痕,月纱朝她被缚的右手猛劲一推,咔啦,海棠立时骨骼错位,“啊”的一声惨叫跌入了赤砂红中,可左手死死地抓住月纱的左肩,月纱身子轻小竟被她全力一拉也往赤砂红丛中掉去,急忙身形一转同时右手一记手刀劈向海棠拽着自己的利爪虎口,海棠手一松,月纱腾空一个筋斗,双足助力在赤砂红枝头一点,跃出了花丛,饶是脚上穿了鹿皮小靴,可这赤砂红的毒刺竟然坚硬如斯,生生将鞋底扎了个洞,隐约有血冒出,火烧似的痛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本来就离花圃不远了,春柔急奔过来,“我听这边有打闹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不知道损坏了一花一本都是要受罚的吗!”
      她这一路喊叫,把下人们都引了过来。
      “这可怎么办?”“交由公子处理吧”
      已经被赤砂红扎得不能动弹的海棠和拐着右脚的月纱被送往墨砚公子处。
      管家在书房外恭敬地叫了声:“少爷,秋儿妹妹和海棠在园里打闹,伤了赤砂红,还都中了刺。”
      墨砚公子轻叹一口气,头也不抬继续看手中的信笺:“秋儿进来。”
      月纱撇了撇嘴,拐着脚推门而入,挪到书桌旁:“公子。”
      “你今天的饭就别吃了,好好在这反省。”
      月纱嘴撇得更厉害了:“是她挑衅对我出言侮辱,自保打架也有错吗!”
      “下人不能私斗,不能毁坏南院花草,坏了规矩就要受罚”,冷玉般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只在专心写字。
      月纱赌气不说话,只立在一边拿箭似的眼光瞪着墨砚公子手中的笔杆,把它当成他似的处以目光凌迟。
      门外管家轻声问:“少爷,那这海棠……”
      仍然是头也不抬,“撵出去。春柔,把赤砂红解药拿进来。”
      不一会,春柔将一盆莹白药膏放在书桌旁,低眉顺首的退出书房,正要带上门,里面传来冷玉般的声音:“心思多放在药圃上。”春柔顿时一阵冷汗,不敢多言,关了门转身随管家退下。
      走出君墨砚所住的西园,管家突然开口:“海棠被替下来时就曾口出恶语,你当时为何不直接撵她出去?心思玲珑如你难道不知她日后会祸患?药圃如此之近你,偏生等戏落了幕你才现身相劝。少爷此次只是提醒你,不该花的心思不要白费。”
      书房中燃着龙诞香,君墨砚品着最爱的楚岭云翠和碧莹莹的凉玉糕,而那盒药膏依然摆在桌上。月纱依然一脚高一脚低地立于桌旁,楚岭云翠的清香让月纱干渴的喉咙有些痒痒,而凉玉糕的甜香更让她的肚子擂起了战鼓。
      君墨砚听到某人饥肠辘辘,不禁笑问:“某人不能吃真可惜,本来今天看她在书房站了一天准备赏几块,可惜,可惜。”随后拈起盘中最后一块凉玉糕细细咀嚼,看着月纱故意偏头看向别处,眼中笑意更浓,戏谑地问:“秋儿?你不问我要解药,我怎么给你啊?”
      月纱扭动了一下伤脚,忍住对他故意在自己面前吃喝的怒气,硬气地回了一句:“不食嗟来之食!”
      君墨砚一愣,呵一声竟然咧嘴笑开了,月纱心中更是惊奇,从来也没听他笑过几次,怎么今天被点了笑穴了?转头看他,深如湖水的眼眸满带笑意,薄唇如绛点,弯出不常见的弧度,嘴角竟然隐现浅浅的酒窝,一时间月纱也呆住了,为什么此刻会觉得这个冷星般的人如此……温润如玉。
      君墨砚拿起桌上的药膏朝月纱走过来,看她还愣愣地更觉得呆傻得好笑,这一笑让月纱更加呆傻……于是逐步走进恶性循环,知道君墨砚将她抱到小榻上,除了鞋袜,又边笑边给她的脚抹上了药膏。
      微凉的触感一下惊醒了月纱,诧异地张大了嘴,目光在自己的伤脚和君墨砚的手上来回,在她还没来得及将嘴合上的时候,君墨砚已起身向门外走去,顺道还对门口候着的小丫头说:“再送碟凉玉糕来书房,若明早还放在那没动,就扔了去喂大黄。”小丫头福身恭敬地道了声:“是。”
      没一会就送来了凉玉糕,放下后守门丫头又关了门安静地立在外头,幽幽的甜香好像专门绕着月纱的鼻子飞似的,让她心里像被猫抓一样痒。
      “反正明天喂大黄,牛嚼牡丹还不如给我,不吃白不吃!”给自己下了解放令,月纱就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仿佛一点也不记得刚刚的“牛嚼牡丹”之言,冰凉清润的口感,让她猛然间想起了君墨砚的脸……一样的感觉……瞎想什么瞎想什么!随手拿起桌边的半杯凉茶一口灌下去,冲淡了刚才的口感和加速的心跳,可是,随即脸刷的红了,这是刚才君墨砚剩的那半杯楚岭云翠!?月纱砰地一声把头磕在桌上“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想!饿死我了!吃!”
      做完了一套自我放松,终于开始了楚岭云翠和凉玉糕的大餐,边吃还边小声嘀咕:“这茶怎么这么苦?不好喝,坏了凉玉糕的美味!”
      春节将至,平日里低调的唐宅也忙碌了起来。
      春柔忙着节日里用的花草,夏巧赶着做各种节令食物,倒还真有春卷饺子什么的,冬葵负责府里上下过年的新衣,门窗的贴花,走廊的红灯笼,这唐宅虽大不过宗亲的王府,却也和大商贾家院落有一比,新年陈设装置不论大小都要过冬葵的眼,也忙的停不下脚。
      如此一来,近身四婢就只有新来的月纱整日闲闲地跟在墨砚公子后头。将近年关也来了不少送礼的,只是却从来未见少爷会过客,那些礼物也是列在了大红金漆的礼单上,由忠叔呈上来给他过目,除了一些特别的礼物会由少爷亲自看看,比如今天送来的这几件,据说件件都是千金难求的珍品。
      箱子一打开,还真是琳琅满目,站在君墨砚身后的月纱偷偷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瞅,流彩玻璃的花瓶,嗯,在这个年代还是稀罕物,两个老梧桐树那么粗的竹筒,上书“花火”,呦,烟花?那还真是有意思的。一翁红亮剔透的葡萄酒,一坛清香四溢的梨花白,难道是这个时空的“茅台”?唉?这个是金子做的弓箭?一把有半个月纱高的金灿灿的弓,绷着几乎透明的弓弦,弓身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中间细细勾画了四个小字“罗刹玄弓”。明明是人见人爱亮亮的金色,却让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一丝寒气,仿佛这弓发出的是一道道金刺。
      根据盗墓专家月纱的直觉,这绝对是一把凶器!
      正随手拨弄这把金弓的君墨砚冷淡地瞥了一眼月纱:“脖子伸成鹅了。”
      月纱一缩脖子立马站得笔直面向正前方,只是目光控制不了地往那把又森寒又得她心意的可爱金弓瞄去,心想着在怎么样能占为己有,可惜,盗君墨砚的东西比盗墓难多了。
      君墨砚见她清灵的眼睛里一抹狡猾的神采,活像葡萄树底下的小狐狸,不禁心下莞尔,抱起金弓举到月纱眼前:“想要?”
      月纱愣了下神,马上反应过来,如恶狼见了肥羊一般,一把拿过来抱在怀里:“谢谢少爷。”身材盎然,看来是心愿得偿。
      君墨砚看见她这副猴急样,嘴角向上弯了弯,继续拨弄箱子里其它珍品,可那个可爱狡黠眼神一直在脑袋里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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