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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初 ...

  •   微湿的古老台阶散发着陈年的泥土气息,空气里隐隐约约漂浮着一丝似檀非檀似花非花的幽香,一身黑色防护衣的秋月纱正弓腰屈膝、蹑手蹑脚地摸索着台阶上安全的落脚之处。将手中的太阳能手电筒向远处照了照,光线越来越微弱。连续在地下暗道里走了一天一夜不见阳光,手电的能源也快耗尽。月纱暗忖:这古墓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此隐秘深入地下,甬道中连装饰也不见,一路上连个机关也没有,不仅闻不到腐败的气息还有丝解人疲劳的香气,饶是出身盗墓世家的自己也没见过这等奇怪的古墓,按理说越是神秘的墓穴其机关越是让人抓狂,暗箭飞弩只是常事,八卦迷阵也偶尔见之,毒烟瘴气巨蛇恶蚁都不难对付,可偏偏遇到一个安静得令人发毛的古墓,心里更忐忑不安。一层层的台阶虽然已经年代久远,可竟然连棱角都保持着完整的形状,着绝不是普通人家的陵墓。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慢慢地有轻微的变化,月纱知道这长得出人意料的甬道终于要到头了。轻质的隔热防水靴踏在地上发出谨慎的嗒嗒声,忽然一个落脚没了声音,月纱已经进入了古墓的主室。借着微弱的亮光仔细查看,原来这间主室的地上铺了厚厚的丝绸与兽皮,质地已经不再光滑,大概因为年代久远,颜色也黯淡无光。举着手电,月纱细细打量这费了一整天猫进来的古墓,吃惊的是这里完全不像是墓穴,反而像是古时候一间蛮有品位的书房,摆着做工精良的书架桌椅小榻,就是没有棺材,只有一只青瓷的盖罐放在靠墙的香案上,月纱小心的打开来看,像是香灰一样的东西。香案后面整整一面墙挂满了画幅,画中俨然千篇一律是同一个女人,或坐或立或颦或笑,而正中间那张,这女子身背金弓,身后黄沙滚滚,衣带蹁跹孑然独立,不知道什么,透着一丝熟悉。月纱将手电更靠近些,却仍然看不清画中人的相貌,仿佛有一层薄纱蒙在眼前,越是靠近越模糊,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就没了知觉。

      耳边满是喧闹声,敲锣打鼓吆喝叫卖,手脚传来尖锐的灼痛感。许久不见阳光,月纱一睁眼,明晃晃的太阳刺得她晕晕乎乎,待缓过来才发现自己手脚被绑,浑身血迹衣服也破烂不堪,身处一群哇哇哭叫的小孩当中,街上人来人往皆是古装打扮,身旁一个鼠目黄牙的猥琐中年男人正在大声吆喝着:“卖奴隶喽,各位大爷来挑挑,都是伶俐清秀的小娃子,模样个顶个的好咧,一两银子一个,包管各位满意!”
      猛然间月纱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我也穿了?!家族里传说盗墓者很容易就掉入未知的时空漩涡,竟然真给自己碰上了?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和自身情况,迅速的出一个悲哀的结论:手脚被锁链锁着,挺那吆喝的大黄牙的意思,自己还是隶属奴籍,小手小脚小身板,也就十二三岁的身板,哼哼两声清了清嗓子,还略带奶声奶气,再抬眼看看围过来的各位买主,要不就是脂粉满面浓香扑鼻扭腰摆臀的典型老鸨角色,口中叽歪着“这些个干巴墨阳满脸菜色,看不出什么清秀来,将来哪能给妈妈我当什么台柱子”,要不就是肥头大耳皮肉松弛满身挂金的典型色财主,也打发着手下“给爷挑几个俊俏的回家逗弄逗弄”边色迷迷地循视着这一堆小孩的摸样。月纱当下心中恶寒,这要是落在这群老男老女的狼窝里,还不如即刻就自我了断了看能不能穿回去,可转念一想,凭自己的身手就算当不成大侠,要逃脱自救总有些可能吧,于是不动声色地一双手开始在背后摸索企望能摸个合手工具,那要开这铐着自己的锁,还不是小菜一碟,人也悄悄地蹭着往人群后挪,挪啊挪,终于避到了这群小孩的最边上,手麻利的在地上摸来摸去。
      链子?不行
      桃核儿?恶!谁啃得乱扔!真恶心!
      石头?不行,形状不合格
      布靴?从鞋尖摸到鞋顶,料子真不错,软得不像话,可是……开不了锁……
      啊!鸡骨头!又尖又硬又细有长!就它了!
      简单地戳了几戳,“咔嗒”的细微一声,手上的锁链搞定,脚上的就更轻松了,“砰”一弹指,鸡骨头打入脚铐锁孔,咔嗒就开了。
      终于手脚轻松了,月纱得意地揉了揉肩膀,活动活动脖子,伸展运动刚做到抬头仰天,就看见一张满带笑虐的脸正俯视自己,遮住了大大的太阳,眉目如画,眼似寒星,嘴角勾着充满阴谋意味的笑,不,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撇嘴,因为此时脸部极不自然的线条表示,他绝对不常做笑这个表情。月纱警惕地转过身打量他,一袭月白长衫,长身玉立,颇有偏偏工资的风范,除了……月纱目光一路下移……这双布满黑手印的浅色靴子……心中咯噔一响,就听耳边炸雷一样的声音;:“你这个不长眼的小奴才,我们家公子也是你随便摸得的?砍了你的爪子!”这翩翩公子身后一群随从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屠夫似的大块头怒吼道。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声巨雷吸引了过来,只听那大黄牙人贩子哎呦的一声小跑过来:“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蹄子敢得罪公子,看我不打死你!”扬手就朝月纱扇过来,月纱身子一矮从他胳膊下钻出,聚力狠狠一拳打在他腰侧,大黄牙嗷一声捂在腰上张口大骂:“你个作死的,大爷我今儿饶不了你!”月纱暗自郁闷,按平时,这一拳打出去,他绝对瘫坐在地上哪还能在这呲牙裂嘴地叫骂,这个小孩的身子就是不方便,力气也这么小,这大黄牙顺手从边上捞来一根四指宽的扁担,作势就要往月纱身上劈,还未及她出手,扁担咔一声裂为两段飞了出去,原来是被一锭银子砸断了,好手劲!“这小奴隶我买了。”月白衫的公子一把将月纱拎了过来,又嫌脏似的马上放开了手。“回去。”
      月纱跟在那公子的车马后正寻思找个机会溜走,就听见咔的一声,被那个惊雷嗓门的“屠夫”上了脚镣。
      “公子,这丫头搞不好是个偷儿,瞧她刚才开锁那麻利劲儿。”“屠夫”上下打量着月纱,仿佛在思考要不要弄点什么防逃措施。
      “什么偷儿!本姑娘堂堂盗墓秋家第三十五代传人,哪是小偷之流可以比拟的!”月纱心里正盘算,说定这家公子有头脑,知道不能牛刀杀鸡用,给我点什么高级工作干干,总比当奴隶好。
      “盗墓?你个缺德孩子,怪不得成了奴隶,煞气如此之重,敢情祖上就没积阴德”
      缺德?好吧……所谓夜敲寡妇门,钻到祖宗坟,盗墓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善事,唉,难道真的是从祖上开始就没积阴德,所以秋家没带都活不过三十,到我这辈子还倒霉地穿越了,想人家都穿成什么女王公主的,我一穿就成了奴隶。月纱心中又为自己现在拥有的这副小孩身体郁闷起来,再好的身手在力气不足身体虚弱的状况下都大打折扣,何况这家公子还是个中高手,逃跑估计有难度。
      一直没发话的月白衫公子突然冷冷地问了一句,说是问倒不如说是自问自答地久解暑了月纱的逃跑幻想:“你姓秋?正好,我房中四婢春夏秋冬都有了,从今起你就替了还替了海棠的差事,到我那伺候,叫秋儿得了。”
      于是,在海棠的仇视中,秋月纱更名为秋儿成了公子的贴身四婢之一。后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美艳的海棠当初看她的眼神好似恨不得把她先搓成条再捻成末了,因为在这个叫西唐的国家,大多富贵人家公子都在十七八岁收了贴身丫鬟做妾,也就是管初通人事那事儿,而这月白衫的公子,君墨砚年方十六,虽然人性情冷了点,但毕竟霁风皓月的人物,海棠八成是打的这个主意,可惜临了还被人给替了,自然是心有不甘。
      时日一长,月纱也觉得除了不习惯伺候人,日子过得倒也舒坦,还惊讶地发现,那名貌似屠夫的大叔,竟然是颇有名气的一位江湖侠客,名唤陈达,一柄“惊雷宝刀”耍得虎虎生威,竟然给这君墨砚看家护院。
      君家只有君墨砚一人,无父无母连兄弟姐妹也没有,更莫名的事连个祖坟、牌位都没有,无人敢谈论这个唯一的君家主子的身世与家事,在众多人中也不乏许多藏龙卧虎之辈,比如春柔、夏巧和冬葵。
      这个时空有四国,西唐、东唐、楚周和火鲁,君墨砚就住在西唐都城——胜都之中的唐宅,若问为什么不是君宅而是唐宅,下人都不知晓,也不敢谈论,在这个繁华的胜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唐宅实在不算扎眼,起码在人群中,春柔、夏巧和冬葵都比它扎眼。这三人从小就跟着墨砚公子,如今也是二八年华了,春柔柔美,夏巧娇俏,冬葵冷艳,不仅人如其名,还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在唐宅也算身份尊贵些,都称姑娘,常伴公子周围的还有不知数的暗卫,可惜都没见过脸,不提了,再有就是那个陈达和管家忠叔,可惜两人都没什么花容月貌,一个大黑脸,一个白胡须,也不提了。
      转眼已经冬末,月纱这个丫头也当了一个月了,主要服侍墨砚公子的生活起居,基本上就是个随身保姆,成日挽个双环髻,柳眉弯弯,明眸皓齿,穿着春柔夏巧和冬葵三人特为她裁的白貂斗篷,冰雪可爱,惹得三婢得了个妹妹当娃娃玩,宝贝得不得了,一会做件小衣服,一会梳个新发髻,看来真是弥补了她们幼年没有布娃娃的遗憾,这娃娃也成日在屁股后头姐姐姐姐地叫着,哄得人心花怒放。只可惜这个娃娃在没人时眼光总透着清冷,一点儿也不像十二三岁小孩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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