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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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黒眼鏡想到張起靈的時候那人果然又干起老本行打算玩失蹤,他頗為不滿地哼哼兩聲跟在張家小哥身後就進了那暗門,然後一矮身躲過淩厲的一刀,咯咯直笑:“我說啞巴,你是想殺人滅口么?”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把玩著手裡的手電,忽明忽暗的手電光中,MP5卻已經不知不覺間上了膛。張起靈停下,沉默地看著他,那對暗沉的眼眸依舊平淡無波,卻清澈地讓他沒有話去反駁——尤其,是在自己製造的忽明忽暗的閃光中,黒眼鏡好像看到,張起靈眼中好像微微閃過一絲無奈。
他瞬間就沒了下文,只有用自己一貫的玩世不恭糊弄過去,跟在張起靈身後向密道深處走去。
暗門后的密道並不寬闊,但修葺的極其講究,黒眼鏡拿手電照了照兩邊的牆壁,看到是砌的整齊的青磚,不禁“嘖”了一聲:“這李嗣源真夠有閒工夫的,又是蠱又是帶機關密道,也不知他的哪懂那麼多歪門邪道。”張起靈走在前面,聽著這人一如既往的話嘮,一言不發。黒眼鏡倒也習慣了張起靈的沉默,繼續自說自話地十分開心——這就是他們的合作,他的認真,他的輕浮;他的沉默寡言,他的喋喋不休。然後遇到危險的時候,卻能放心地把後背交給對方。
“啞巴,你這次又是要找什麽東西?別告訴我真是蘭亭序,我就不信你對那玩意有興趣。”用手電晃了晃前方,好像路還很長,黒眼鏡便趕了兩步和張起靈並肩,好奇地問出來。他本沒指望那啞巴一樣的青年會回答自己,於是已經張口打算說下一句話,卻聽張起靈淡漠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我是要找蘭亭序。”他就說了這麼一句,就沒了下文,黒眼鏡詫異地扭頭看著他,像是從來不認識這人一樣打量了他一番,然後等著他的解釋——然而等了半天,卻不見他有要開口的意思,於是用手肘頂了他一下,挑眉問道:“你要那玩意幹嘛?你一不好字畫,二不缺錢……”“是四阿公要的。”張起靈好像並不想多說,加快了腳步重新走到黒眼鏡前面,留給他的又是那個並不高大也不健壯的背影。
啞巴張是四阿公帶出來的人。這事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卻也並不是什麽大秘密。黒眼鏡摸了摸下巴,看著前面走的那個墨藍色連帽衫的背影,唇角的弧度一如既往,然而墨鏡遮掩下的眼中閃過怎樣詭譎的光,則沒有人知曉。
他們來河南之前,爲了尋找這個藏寶洞的蛛絲馬跡,在巴山山脈中找了一個多月,才找到溫韜的墓穴。作為盜墓賊的祖宗,溫韜的墓讓見多識廣的黒眼鏡都覺得無從下手。他們兩人設想了上百種辦法,最後還是選擇了最繁瑣是挖掘。然後下到斗內,那層出不窮的機關驚險得讓遊戲人間的黒眼鏡都覺得有些窒息。而最後,他們從溫韜尸身手中拿走那玉碹的時候,不出所料的,那乾尸因失了鎮屍的玉碹,身上瞬間便起出一層詭異的青色鱗片,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
道上總以為,黑瞎子下斗靠的是他最愛的那把MP5。但實際上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些成了精的幾百年往上的老粽子,普通的子彈,根本派不上用場。
所以,在幾個點射之後,黒眼鏡把槍背回身後,一邊打量著墓室里能夠利用的地形,一邊換著高爆彈匣預估著粽子的弱點。誰知道那粽子不同於以往,動作異常的快,饒是他黑瞎子身手不凡,卻也無奈墓室那方寸大小的地方,讓那粽子把他逼進了角落。所幸這個時候張起靈一刀砍在粽子的肩上,那刀雖然不如先前的黑金古刀,卻也險些卸了粽子的半個胳膊,趁著這個機會,黒眼鏡摸出兩根□□塞進那粽子嘴裡,拽了張起靈就跑到棺材後面,頭也不回地用高爆彈一個點射。
所以的所以,張起靈肩上那處讓吳邪好奇了半天,卻被黒眼鏡的“啊哈哈哈”糊弄過去的傷,不是被粽子撓的,而是被崩飛的碎石砸到的。
想到這裡,黒眼鏡才想起來張起靈身上還有傷。撓撓頭,他扯住張起靈的手腕把他帶到自己身後,自己代替了在前面探路的那個位置。張起靈本想開口,卻被那人一陣亂七八糟的嘮叨給帶的放棄了這個決定。其實,那瘋子一樣的傢伙雖然看起來不怎麼靠譜,但下斗的技術卻還當真是一頂一的好。雖然笑得瘋瘋癲癲,卻總能巧妙地避開一些機關,頗有些“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的瀟灑——當然前提是他不那麼話嘮。張起靈安心地跟在黒眼鏡身後,聽著他的喋喋不休,十分意外地覺得自己剛才想的東西十分有趣。“啞巴,你又不欠那老爺子什麽,怎麼就這麼心甘情願給他賣命?”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引到自己最感興趣的地方,黒眼鏡問的漫不經心,卻十分在意地豎起耳朵,生怕張起靈聲音小了自己聽不見。不過,不出所料,張起靈給他的回覆依舊是一片沉默。張起靈走路像貓一樣安靜輕巧,黒眼鏡怕他再度消失,就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啞巴,我當你是朋友,才陪你出生入死,你要是連這點事都瞞著我,那我還真是瞎了眼了。”說完最後一句,他自嘲地一笑,“也對,他們都叫我黑瞎子。可不就是瞎了眼么。”
本想越過他逕自向前走的張起靈,聽到他最後那句話,收回了邁出的腳步,微微偏著頭,一對黑眸死水一般,看著黒眼鏡,像是沒有焦距似的。黒眼鏡意義不明地輕笑了兩聲,重新轉身,把槍架在肩膀上,繼續向前走去。合作了這麼久,他比誰都瞭解自己身邊的那個人。他不想說的事,無論怎樣,都不會說。他把那啞巴當朋友,然而天知道那傢伙,記不記得自己叫什麽。這人,簡直就是個密封完美的罐頭,沒有罐頭刀都不可能撬開的那種。自己?他黑瞎子可不覺得自己長的哪裡像開罐頭的刀。
跟在黒眼鏡後面走,想著他剛才難得自嘲的那句話,張起靈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兩人認識真的很久了,每次只要是自己開口,那人就從不推脫,哪怕出生入死,黒眼鏡都只是那樣笑著,毫無怨言。“我欠他三件東西。”思考了一下措辭,張起靈淡淡地開口。他當初被陳皮阿四帶出來的時候,就和那老爺子有了這麼個約定。他幫老爺子找到三樣東西,然後他就不算是四阿公的人了。看到黒眼鏡明顯放慢的腳步,他繼續道:“蘭亭序是第三件,然後我就可以做自己的事了。”他說的平淡,黒眼鏡卻莫名有些感動——天可憐見,他終於撬開了那個密封罐頭!
在黒眼鏡覺得自己遇上鬼打牆這個密道永遠走不到頭的時候,張起靈扯了他一把。手電光末端的黑暗裡,似乎隱隱有著淡青色的霧氣。他也注意到了,立刻條件反射地拉開了MP5的保險。不過張起靈似乎有點遲疑,刀也還在鞘里。
“前面……有東西。”他的聲音平淡一如既往,黒眼鏡卻別有深意地挑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