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凑合着过吧》人伴桃花

7、七夕情人节——我们不凑热闹

　　程晓西张口就咬他的手，陈东猝不及防，手上被她咬出几个牙齿印。
　　“你属狗的！”他大叫。
　　程晓西一仰头，得意地说：“谁叫你说我疯的？我就咬你。”
　　陈东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副找不到北的样子：“不行了，我要去打狂犬疫苗，我还要打破伤风针，否则我会因为我的墓碑上写着‘因得狂犬病病殁’而羞愧地不敢睡那口棺材的。”
　　程晓西翻白眼：“记得要找兽医，一般人用的剂量你是不够的。”
　　他们终于停止了互相嘲讽，陈东将车开出了停车场。程晓西捏捏车上挂着的福娃，都离奥运会结束三年了，这个福娃还挂着。
　　做销售的就是不一样，陈东都已经买了车了，贷款买房了，可是同一个公司的程晓西还在坐着地铁租着房子，每个月都得往家里和弟弟那儿寄钱，自己的姑婆屋还没见影子呢!
　　一想到自己的姑婆屋连个水泥架子都还建不起来，程晓西就觉得特窝囊。妈妈说，现在家里那边的房价都涨到四千多块了。四千，一个小县城！她每个月省吃俭用就只能够买一个平方米！
　　“想什么，脸色这么臭？”陈东在问。
　　“想你这个人是怎么死的？！”程晓西没好气地说。
　　“你至于这么咒我吗？”陈东一边开着车一边问，扭头看到程晓西依然臭臭的脸色，用谦让的语气说：“行行行，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月经不调，我不惹你总行了吧？！”
　　程晓西阴森着牙齿，咬着字说：“你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吗？”
　　陈东倒是真的闭紧了嘴巴，一字不发。他穿着西装，一言不发的模样还真有点像社会精英。程晓西张牙舞爪的，可是没处下手，只是恨恨地扯了几把福娃。
　　“如果你捏一捏它的肚子，它会发出声音来的。”陈东忽然说。
　　程晓西捏了捏，福娃像鹦鹉学舌一样说着：“北京欢迎您，北京欢迎您。”还挺好玩的，她忍不住多捏了几把，扭头看见某人勾起的嘴角，微翘的睫毛。看到他这幅得意的嘴脸，程晓西立刻抿住嘴巴不笑了，硬邦邦地说：“这个声音好难听。”
　　“是啊，太难听了，下次我要买一只夜莺在这里挂着。”陈东说，因为忍笑忍得太厉害了，又猛地咳嗽起来。
　　到了饭店停车场，陈东转了好几圈才将车停好。他说：“真是奇了，比端午节的时候人还多。”
　　“今天是情人节嘛，不知道待会儿有没有空位。”程晓西担忧道。正如她想的那样，一楼大厅里面人好多，几乎座无虚席，很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看着他们亲密地说话，甚至手牵着手吃饭，程晓西忍不住有几分艳羡。
　　在她的思想里，这些与自己是无缘的。就像小时候看的格林童话，公主王子的故事只能在书中看看而已。
　　他们上了二楼，与一楼相比，安静多了，看布置也显得华丽很多。程晓西一上楼梯就看到右边的的地上都撒满了玫瑰花瓣。餐桌周围也是一束一束的玫瑰花。
　　玫瑰花堆满的空间一点也不觉得俗气，程晓西闻着那玫瑰花香，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能在玫瑰花包围的地方和情人一起用餐，肯定会幸福晕掉的。”她现在很想陶醉一把，来一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陈东拉着她往玫瑰花上走，程晓西却站着不动。她看着那几对坐在玫瑰花中的情人，又看看正在上楼的一对相拥的情侣，闭着眼睛说：“还剩最后一个座位了，让给那些情侣吧，我们就不凑热闹了。”
　　没有动静。程晓西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对情侣已经走到另一边了，陈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们俩僵持着，直到最后一个侍者走过来说：“陈先生，您预订的位置在这边，请跟我来。”
　　陈东生气了。
　　陈东生气的方式很简单，吵两句嘴就行了。然而像这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程晓西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似乎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似地，程晓西的心里七上八下的，都不敢看他的脸。
　　怀着这样忐忑心情的程晓西，坐在玫瑰花中一点都不觉得幸福。侍者拿过菜单，那些英文让程晓西有点犯晕。以前进西餐厅的时候从来都是别人替她点的，要么陈东，要么宫莉，可是现在陈东脸色不好，她又不好意思问他。只好随便指了两个。
　　陈东将她的菜单拿了过来，跟侍者说了一下菜单。程晓西听着他用自己熟悉的嗓音念出带着磁性的外语，第一次觉得这么悦耳。
　　陈东点完餐以后目光毫不留情地看着她，程晓西于是就盯着桌面，然后眼角数着地上的花瓣。
　　“程晓西。”他严肃地说道。
　　程晓西抬头看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别处。
　　陈东似乎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用很认真的口吻说：“程晓西，我是很认真地想和你谈恋爱，请你不要用这么敷衍散漫的态度好不好？”
　　“我怎么敷衍散漫了？”程晓西立刻顶嘴道。大抵是这几天挤兑成习惯了，陈东每说一句话她都想顶回去。
　　“你有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吗，你心里有一刻想着你是已经有男朋友的人了？”
　　好像，还真没有这样的自觉，可是……“你不是也一样吗？你什么时候想着我是你的女朋友了？”程晓西立刻反唇相讥。
　　“有，起码我现在想的是，我是和我的女朋友坐在这里，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程晓西，今天是七夕情人节，你却还在公司加班。我跟我的客户说今天是情人节，我要先回去和我的女朋友过节日，我急匆匆地赶到你家，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可是你却还在公司加班。我提前一个星期在这里预订了情侣专座，你跟我说我们应该把这个位置让给真正的情侣——程晓西，我真的很怀疑你把我们看成什么关系，难道是小孩过家家？”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程晓西觉得无地自容。她把头低得低低的，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着楼下的大厅，看到有情人相互喂蛋糕，有人求婚，有人面对面发短信，然后相视而笑——她心里被陈东的话语迅速浇灭的火苗蹭地一下子立刻复燃起来，抬头扬着下巴问：“那你呢？你有说过让我早点下班，情人节会和我一起过吗？平时你有像情人一样嘘寒问暖吗？每次见了面就和我吵架，从来不让着我。别的人谈恋爱了一天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用来打电话，你呢，朝我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也不给我打电话道歉。你哪里像个男朋友了？你没有一点男朋友的样子，那我怎么会有有男朋友的自觉？”
　　她洋洋洒洒一大段话说完，本以为会自鸣得意，没想到鼻子却酸涩起来，感觉自己委屈地想哭。甚至说到后面的时候都有点哽咽了。
　　陈东也慌了，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居然把她给说哭了。他拿着桌子上的纸巾来给她擦眼泪可是程晓西的眼睛里哪里有眼泪。她闭着眼睛不让他擦，手乱舞一气，最后椅子往右倒，她的头一下子磕到了栏杆上，这下，她疼得眼泪哗地一下子就出来了。
　　于是第一个情人节就这么成了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