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缘为紫 ...
-
引子
那人说，我愿陪你几生几世，仙界人间地府，永远相随。
说这话时的样貌，似乎都还清晰的浮现在我面前。
呵呵。
如今我便身在这地府血池中，可他呢？
正文
上一世，我为仙，他为魔，仙魔相恋，任谁都明白不会有结果。
我选择倔强下去，他，亦陪着我倔强。
一次又一次击退仙界的武将，每每浴血奋战后，换来彼此会心一笑。
可上一世我却与他并没长久下去。
或许，我该感谢赤姬，如此美艳的一只妖，让我明白了他所谓的真心。
关上那扇门，也关上了门内香艳绝伦的画面。
恍惚的飘回仙界，领罚。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同僚那近乎侮辱的嘲讽，然，我能怪谁？
玉帝冷笑：“你不是很倔强么？那便磨磨你这倔强的性子吧。”
抽去仙骨，打下地府，在血池里熬上个几世。
血腥的味道，时冷时热的气，完全浑浑噩噩度日。
从一开始的无法忍受，到习以为常，再至完全麻木。
我想，或许，就要这样无止尽下去了吧。
然，一日，一男子被送往血池，与我受相同的煎熬。
懒懒的抬眼打量着那人，苍白但仍旧丰神俊朗的面庞，长衫略有些凌乱，但气度依旧不凡。
我认得这人，竟是连玉元君。
在仙界我虽与他鲜有来往，但亦晓得连玉元君平日待人和善，真真做到了君子如玉，可为何也会被打落血池？
但毕竟同僚一场，私事虽不好过问，但依旧会出言抚慰：“连玉元君，你初来这血池恐有所不适，但时日一长，便能受得了了。”
连玉元君抬头望了我一眼，微笑：“已被抽取仙骨，便不是什么元君了，唤我连玉便好。”
身处血池依旧能如此淡然的人，怕也只是连玉了。
“那连玉你也叫我莫凝便可。”
“嗯。”
随后我们便无话相谈，我一如往常，安静的看着从面前飘过的各种魂魄，鬼差。
本想或许就这样毫无改变的继续麻木度日，直到那只魔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那一日地府甚为吵闹，与平日的幽静阴冷截然不同。
“连玉，你晓得出了何事么？”
“不知。”连玉永远这么寡言。
不久，地府慢慢沉寂下去，我便以为是有魂魄逃脱，为了抓魂所以如此兴师动众。
却不曾想下一瞬，一道紫色的身影立在我面前。
他的眉眼还是如此深邃，可那眼中的情绪，我不懂。为何会是愤怒？该生气的，不应是我么？
他开口，虽是低吼但声音依旧好听：“莫凝！谁准你擅自离开我的？你可知我寻了你多久？”
寻我？呵呵，寻到我之后，让我继续瞧着你跟赤姬在一起，让我继续痛苦么？
“汐渊殿下，莫凝只是幡然悔悟，不应仙魔相恋，自愿去仙界请罪而已。因此，请你也别再纠缠下去了。”话语淡然的出口，跟连玉待久了，他的云淡风轻倒学了不少。
汐渊听这话，眸子暗了暗，道：“是赤姬对不对？你以为我跟她？”
“汐渊殿下，多说无益，现下阎君并未赶来，你还能逃脱。若是迟了，可就要陪我跟连玉一起浸在这血池里了。”
“你们的事情，不要牵连到我。”又是那淡然的声音。
这连玉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
汐渊转头看了下连玉，突然脸色骤变：“是你？！”
难道汐渊竟和连玉是旧识？
然，连玉只是淡淡的瞟了眼汐渊，便又转向别处。
“哈哈……哈哈哈哈！”汐渊突然狂笑起来，“我输了……可连玉元君，没想到你会这么卑鄙！”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玉终于肯正面看着汐渊开口了：“我只是让赤姬端茶给你，其他都是她自己擅做主张，要怪也只怪你毫无定力。”
“可那茶水中下了药！”
“赤姬所为，与连玉无关。”
“连玉，即便你们相识在前，又如何？你无非是想抢走莫凝，别说的那么毫无干系！”
这回换我吃惊了。
连玉，我在仙界真的和他毫无瓜葛，何时他竟有了这样的心思？看了看依旧淡然的面庞，突然觉得这一份风骨似乎似曾相识。
待我想开口询问，汐渊又打断了我，他的情绪似乎平息了下来，双眼定定的望着我：“莫凝，和你在一起时，我向来都是一颗真心，说过的话绝无虚假。赤姬之事，我是被下了药，你能原谅我么？”
还未等我回答，他接着说：“我带你走，莫凝，跟我走！”
走？可是谁说的，我愿陪你几生几世，仙界人间地府，永远相随。
突然心下一片清明，好像解开了层层束缚，我想，这段情，或许走到头了。同时，又有些事情豁然开朗。
“汐渊殿下，是是非非的，莫凝已经厌倦了，在这血池待久了，倒是平静的很。你还有你的霸业要完成，你不是曾说过，要统一了六界，让莫凝无拘无束么。如今虽没了莫凝，可这霸业却还是美好的，愿殿下美梦早日成真。”
“莫凝你……”
“汐渊，就当莫凝最后一次的请求，你，走吧。”
那紫色的身影仿佛站不稳似的晃了晃，徒然低叹一声，道：“终是赢不过你。”
汐渊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还好，起码我不用担心他会被阎君待到了。那个阎君，太久的地府生活估计是闷坏了他，逮到一个作乱的，就要折腾很久，我怕到最后地府不会安生的。
幽静的血池，时冷时热的气。
“汐渊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你说的吧。”我平静的开口。
“嗯。”
“连玉，你不想说些什么？”
“不想。”
“你！”我气结。这个闷罐子！“那好，我问你，你来回答我。”
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接着开口：“连玉，你的仙根为何物？”
“紫竹。”
“升仙前生长在何处？”
“璧山。”
“竹根是否曾被蚁虫啃食？”
“……是。”
“曾有一仙子路过，帮你除了蚁虫是么？”
“……是。”
我长叹一声，说道：“连玉，即使报恩，亦不可毁人姻缘，也不用跑来血池陪我受苦啊。”
连玉终于肯抬头望着我，开口说道：“我本为物，自是愚笨不会讲话，因此鲜少开口。却一直未忘莫凝你的救命之恩。璧山初见，莫凝的样貌便已深刻心中。升仙之后最想见到的亦是你，但每每紧张到无法开口，唯有点头示意。后来你与魔君汐渊仙魔恋惊天动地，若他是良人便也罢了，可他明知赤姬对他有意，也不加以制止。我便知这人定不值得莫凝仙子托付几世，略施一计望点醒仙子。但未曾料到仙子会直接回仙界请罪，被投下血池。连玉后悔莫及，唯有相随。”
头一回听连玉讲这么多话，稍有些不适应，但心却有淡淡的喜悦。
其实，我至今都没能忘记璧山那一片美丽耀眼的紫竹，以至后来，紫色成了我的最爱，包括那紫衣的汐渊。这么说来，我也只是爱屋及乌，反而是我对不起他了呢。
“连玉。”
“嗯。”
“紫竹很漂亮，我一直很喜欢。”
“……”
“你，也是。”
“！”
“连玉，血池的煎熬太久了，几世结束之后，还是要回仙界。可我不想回去了。你没来之前，阎君无聊，来跟我闲谈，他告诉我，若自愿在血池中湮灭仙体，魂魄生生世世便会为人，永不成仙。你作何感想？”
“莫凝去何处，连玉必会相随。”
“那我们一起去人界吧。”
“好。”
尾声
苏州城宋员外家的夫人诞下一子，据说婴儿并未哭闹，十分乖巧，小屁股上有块紫色的胎记，乍一看像是竹子。消息传到京城，宋员外的世交，书香门第的方家十分愉悦。因为差不多在同一天，方家夫人的女儿，竟手握一段紫竹出世。如此，方老爷觉得是命定的缘分，连夜书信给宋员外，定要两家结为姻亲，这也是两家所乐见的。
地府。
阎君笑得很是欠扁：“莫凝，为了报答你在无聊的日子里陪我闲谈，送你一份大礼。”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缘为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