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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流川]《You Walk a Lonely Road》(全)(《阵风》番外一) ...

  •   [流川]《You Walk a Lonely Road》(全)(《阵风》番外一)

      《You Walk a Lonely Road》

      You are not alone. We are all the same, all in this fragile skin, suffering the ugliness of simply being human, all prey to the same mortal dreads.
      Harlan Ellison

      十七岁离开日本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机场,背着一个半人高的旅行袋,送他的只有彩子学姐。
      流川走向检票口的时候头也不回,然后听到彩子在他的身后叫着他的名字。
      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去点点头。

      后来彩子在电邮跟他讲自己“很没面子的机场大厅里哭了。”他对着屏幕想了半天,还是只回复了一句我很好。

      有时候母亲会打来电话,那一般都是他刚训练结束回来的时候,她问问他生活习惯吗?没有受伤吧?
      他就一边点头一边恩,然后讲完了就挂掉了。

      每天的生活都一样,训练,训练,补充营养,休息,训练训练,比赛时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身上连一滴汗也没有,心脏砰砰的跳动着,直到结束比赛的哨声响起。

      他的室友叫Johnny ,底特律人,曾经在纽约摄影学校学习了一年,但是没有完成学业就果断的退了学,后来去了当地大学,从此在大学篮球联赛里一举成名。Johnny每周都会开车穿越几个州去看他三个姐姐和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弟弟,带着一把 Desert Eagle .50 AE,带着持枪许可证,还有他的公主Amanda。

      除了训练和睡觉,他经常做的就是去跑步。
      黄昏,傍晚,清晨,中午,下午,有时候是凌晨。
      沿着跑道一圈圈的跑。

      第一年和第二年,他穿破了十五双跑鞋,听坏了三个MD,后来Johnny 送他一个U2版的IPOD,他一直用到他和Johnny成为最佳搭档,一直用到他成为得分王。

      Johnny 那种大大咧咧但是有时候又会突然发起狠来的个性有时候让他想起樱木,尤其是剃了光头后的樱木,这种偶尔冒出来的回忆会让他发发呆,比如刷球的时候。手里抓着球目光不知道落到了哪里,过去的画面一闪而过 。
      他习惯自己刷自己的球,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他只是偶尔想起富丘和湘北,大概就好象低着头在刺眼的阳光下用力刷球的感觉,十三岁或者十五岁的时候,训练场外面冰凉的往外涌水的水管,彩子拿纸扇站在他旁边罗嗦的教训着他,什么要和队友好好配合,什么偶尔也要笑一笑。每天都一样,结果到了高中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

      第一年下半年的时候Johnny 不再坐冷板凳,教练有时候会换他上场,最初是十分钟,流川沉默的坐在场外看着他抢断和传球,那是Johnny 完美而紧凑的第一场秀。
      那天是日本的新年。

      那天晚上他洗过澡后换上跑鞋,把耳机塞在耳朵里,掀起了帽子,双手插在上衣兜里走了出去。
      他没有去训练场的跑道,而是往外走去。

      走了一公里之后他开始慢跑,呼吸,换气,呼吸,换气,他的心脏和他的脚步是相同的频率。

      他多么希望自己手里带着球,睁开眼睛可以看到前方是高高的篮球框,篮球架后面是闪烁的计分器,脚下是光洁明亮的木地板。
      他可以调整他运球的频率和他激烈的心跳一致,在适当的时候弹跳,舒展身体,就好象呼吸一样轻松的将球投出。

      可是他现在却只能慢慢的奔跑在无人的公路上。
      他只能坐在那块明亮的场地外面,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那些人在他的面前奔跑,他却只能好象困兽一样安静的坐在那里。

      他十七岁的时候Johnny二十岁,现在他十八岁Johnny 二十一岁,Johnny 骄傲的奔跑在那灯光明亮的球场上,他却只能坐在那里沉默的看着整场比赛,开始,暂停,再开始,再暂停,直到结束。

      汗水流下来渗进了他的眼睛里,蛰得厉害,他一边跑一边粗鲁的用手背和袖子蹭着自己的眼睛和额头,不断的把滚落的汗水拭去。

      “年轻人,等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欠缺些什么的时候,我就让你上场。”Jim Morrison,他的教练,也就是当初看了日本国青队的交换比赛后顽固的把他挖过来的人,在Johnny第一次上场的那天前,这么对他说过。

      第一次有球队去花那种价钱买这么年轻的亚洲球员,消息一经披露身为教练和决策者的Jim Morrison在新闻发布会上简直被媒体的闪光灯和采访机淹没了,但是随后的一年多他从来都不给流川上场的机会,尽管有来自高层的压力可Jim还是顽固象块花岗岩,只用一句就打发了那些一窝蜂般围堵着的记者们。
      “我不会回答你们WHY,我只用球赛告诉你们HOW。”

      流川不明白他的意思。

      私下里曾经有一次Jim是这么对流川说的,我看中的是你的潜力,而不是你的实力。
      可是流川还是不明白。

      就好象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自己想要沿着公路一直奔跑下去一样,就算天色变暗,就算起了风,公路曲折一直延伸到他从未来过的海边可他却还是想要一直一直奔跑下去一样。
      他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呼吸,只有他那似乎要溶入黑暗一般的影子。

      他甚至连他心爱的篮球都没有带。

      他一直奔跑在漫长而没有尽头的公路上,风掠过海面带着咸涩的味道扑到了他的脸上,寒冷的空气里充满了石头和沙砾的味道,和在日本的时候那么的不一样。
      他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那天晚上他一直跑了四个小时,直到他觉得他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量,再也支撑不下去,于是他直接倒在那灰蓝色的路面上一动不动,就在路中央,四肢摊开,睁开双眼看着夜空,呼吸声消失在空旷的路面上,就好像自己都会一起消失掉。

      他的身体压在黄线上,掌心和手腕紧紧的贴着那好像满是颗粒和空隙的路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冷,感觉有些怪异但很舒服,和篮球馆光滑的地板完全不一样,路面似乎都在缓缓移动,就好像流水一样有自己的方向。

      他闭上眼睛,就好像真的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掉在他脸上一样,他又睁开了眼,伸出右手去,可是只能抓到空气。
      他看着那天空,觉得那些星星就好像灰尘一样,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他觉得自己好象漂浮在那黑蓝色的气息中,渐渐的升起升高,或者慢慢的落下沉低。

      他伸开空空的右手,伸到了眼前,默默的端详着,然后叠在心脏的位置,胸口一下下细微的起伏,虽然温暖却觉得什么也没有。
      那是一种什么也抓不到的感觉。

      就好象四年前那个夏日的午后,拉开纸门后的走廊上,他跪在睡着的藤真身旁,安静的呼吸着,安静的看着他,一直一直的看着他,明明就在身边却无法伸出手,那种不知道应该要如何描述的心情充满了胸口,好象伸出手去对方就会消失掉一样。

      焦灼,惧怕,渴望,还有亲吻他时心脏处瞬间的麻痹和空虚。

      他只能焦急的沉默着。不能开口。
      看着那个人不露痕迹的躲避着礼子的触摸,那种疏远的态度和微笑,深深的痛恨可是却无能为力。

      年幼的自己曾经那么的不知所措。
      就算过了多久仍旧是那样,他以为至少自己还有篮球,只要抓紧了就永远不会离开,但是回忆里那些日子的碎片和点滴就好像牛奶的泡沫一样,每次都会不可避免的翻滚上来,让他的心脏在那空白的一刻微微的麻痹。

      一波波海浪冲刷着沿岸的声音好像近在耳边似的,过了好半天他才想到是不是因为自己躺在沿海公路上的缘故。

      躺了很久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远处碾过路面般似的,有微微的震动,他迷惑的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伸手拨拨脑后的灰,站在路中央有些茫然的四处张望,结果不多一会儿刚才听到的震动源就从远处驶来停在他的面前,是辆巡逻的警车。
      原来是公路警察。

      让他举起双手然后打开了大灯,一个中年的警察走下车来要查他的证件。
      他老实的把双手举过头,因为什么都没有带所以拿不出东西来。
      “一个人大半夜的在公路上干什么?”那警察看着他的脸好奇的盘问他。
      他翻翻眼睛很无奈的回答说跑步。
      那警察用怀疑的眼神扫了扫他然后说:喔,孩子,那你可跑了挺长一段!
      他回过头去看回去的路,眼前的路消失在夜色之中,什么也看不到,那白人警察让他上车,很好心的说:“我们带你一程。”
      他动了动肩膀,不太好受的感觉,所以他还是老实的跟在那警察的后面上了车。

      那警察话多得要命,一直问他是干什么的,大半夜的跑什么步,开车的那个搭档也是一句句的,说你没吸药吧?还问他什么都没有是不是被抢劫了。鉴于问话的人是警察他还是老实了点,简略大概的回答说只是随便跑跑步,没被抢。
      开车的那个家伙就问他,你不是随便找条路就往前跑吧?
      他都懒得开口,只是点点头,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这么聒噪的家伙。
      结果那两个警察一起喔了一声,年纪大的那个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感慨般的说道:when you don’t know where to go,then you can go anywhere. (当你不知该去向何处时,那么遍地都是路了。)
      他翻了翻白眼,目光落在车窗外面,但是突然之间他转过身来,看着那个中年警察有些发呆般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白人警察耸耸肩膀,冲他点点下巴,笑眯眯的说道:if you don’t know which way to go,you can take any one。
      他觉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又一片空白,胸口沉默跳动着的那部分被熟悉的麻痹感淹没了,他缩起肩膀,抱着膝盖看着窗外,右边的身体贴着冰凉的车窗,很久之后他终于闭上了发涩的双眼沉沉的睡去。

      他回去的时候Johnny还在打游戏,血腥的武士杀人游戏,看到他就很夸张的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叫他过来看那个主角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由得嘟囔着白痴,说出口之后他却突然呆了一下。
      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样,他说完之后才猛然间发现自己说的是日文。

      他沉默了一下开始换衣服,把之前的衣服扔到篮子里之后他拎起篮球手揣在兜里就想往外走的时候发现钱包还在兜里面,掏出来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将它打开,结果Johnny已经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哈哈大笑说这个小孩是谁啊!
      他狠狠的瞪了Johnny一眼之后刚要把钱包合起来却被Johnny抢了过去,那家伙抓着钱包冲着那张照片左看右看然后瞄了他一眼嘿嘿的笑着说没想到你小子够自恋嘛?把自己的照片摆在钱包里啊!
      他立刻伸手去抢,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家伙居然已经把照片抽了出来,流川的心脏突然缩紧了。
      Johnny拿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天然后迷惑的转过头来看着他:你旁边这男孩是谁啊?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好像打鼓一样咚咚的跳动着,血好像都涌到了脑袋里,他木木的看着Johnny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是Johnny只是摇了摇那张照片,啧啧的说是兄弟吧?你们长得很像嘛!

      他怔了一下,然后愤怒的把手里的球向Johnny砸了过去,Johnny闪过以后立刻冲他大声叫道:喂!你疯了!?
      他闭紧了嘴巴走了过去把那张照片和钱包一并抢了过来,小心的把那张照片插了进去,皮子的地方正好遮住了那个人。
      喂,Johnny的声音软了下来,你朋友?
      他背对着Johnny,把钱包合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不,我们是兄弟。
      Johnny又不知好歹的把脸凑了过来,哎呀,有意思,他也打篮球吗?
      他捏紧了拳头,过了一阵儿之后他说,对。
      以前打过。他补充道。

      Johnny说以前没见过你家里人的照片嘛?来来来我也给你看看我的。
      他翻了翻眼睛拿脚踹Johnny。
      “不过照片上你很小嘛?” Johnny还是不肯闭嘴,“你那时侯几岁啊?”

      几岁?
      那时候他已经国中三年级了。
      这是他从家族聚会的照片上剪下来的。大概是唯一一张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照片了。

      他把抽屉打开,把钱包丢了进去,然后锁了起来。
      “喂!” Johnny似乎不太高兴了,自言自语般的摇着头对着暂停的游戏画面嘟囔道:“奇怪的家伙!”
      他刚要离开Johnny却又突然转过身来,“差点儿忘记了!电话里有你一堆留言!”

      他按了一下免提,一共有十四个。
      第一个是彩子,一开始就对他说新年要加油,生日要记得许愿。然后对他罗嗦了一堆要注意的事项,他安静的站在那里听着,一直到听完。
      第二个是礼子,他从开始就按快进,一直到听完也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第三个是母亲,要他记得新年撒盐,要他记得吃面,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要太辛苦了。他听完之后垂下了头。
      第四个是三伯母,他听到她的声音时手心里微微的出了一层汗,但是听到最后也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他伸出手来按了一遍重放,就算是在伯母的声音后面也听不到那个人的声音,他心里有种空空的感觉。

      剩下的几乎全部是长辈的电话,一个个按着快进然后删除,流川一直翻到最后,一直按删除按到最后。

      这是他在美国的第一个新年。
      第二天他的照片被许多报纸用大张醒目的登了出来,原来那天半夜他从警车里走出去的时候恰好被一个多事的路人拿相机拍了下去,然后一稿多投,还小赚了一笔。
      Johnny听完事情的经过后笑得前仰后合,抱着肚子擦着眼泪说:“你真是个怪物,半夜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跑?‘嗨!我是大拇指姐姐!亲爱的警官!请载我一程!’”
      被他踹了一脚之后就安分了,Johnny耸着肩膀说你这家伙真有意思。
      “暴力!嗜睡!寡言!” Johnny数着手指在他眼前晃,“篮球狂人!训练狂人!你是怪物!”
      他看着Johnny,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你,又臭又吵又丑,罚球不中,逢规必犯,简直废物。”
      Johnny刚好拿起可乐喝,结果一口没咽下去全部喷到了自己的手提电脑上。
      心痛的Johnny立刻扑了上去抓起队服就往上蹭,一边擦一边扭过头来表情怪异的问他:喂!我真的又臭又丑吗?
      他皱皱鼻子,“少吃芝士!少笑!”
      “你笑起来很白痴!”他想了想又好心的补充道。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芝士都有奇怪味道的。
      但是后来Johnny特地开车出去买了好几公斤的“特别的”芝士回来,说要好好培养一下他的口味,结果整个训练基地的人全部都蜂拥而至,一部分是食指大动想一饱口福,还有一部分是想谋杀Johnny。

      那是第一个冬天,异常的寒冷。但是新年过后就不冷了,就算仍旧飘着雪花也可以套两个外套就走出去,流川开始在公路上长跑了。
      白天看到的那条路,先是一条坡度很大而且极长的街道,纯白色岩石般的二层楼房风格整齐划一的一直延伸着,小汽车好象甲虫一样舒服的躺在太阳下面,再然后才是沿海公路,大约有几百公里,跑步的时候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黄昏的时候太阳仍旧徘徊在地平线之上时海面上仿佛沉淀着燃烧的火焰和金红色的柔和光辉,有时候他会站在那里发呆,脑袋里一片的空白,什么也没有。
      Johnny有一次和他一起去,骑着山地车背着矿泉水,跟在流川的身后好象长跑教练一样,嘴巴里不停的罗嗦着。有的时候会停下来单腿支着车子,从包里掏出他无时无刻不带在身上的相机,装模作样的拍点什么。
      流川认得那是35mm的直视取景器相机。

      那天的Johnny一路拍了许多的照片,跑下来之后对他赞不绝口,“你现在体力比刚来的时候大有长进嘛!”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两个四肢伸展大大的躺在海边坚硬的岩滩上,Johnny的山地车歪倒在一边,好象醉鬼一样。
      Johnny把相机很宝贝的摆在胸口上,仰面朝天,发现流川在看之后他很兴奋的一骨碌爬了起来, “Amanda很漂亮吧。”Johnny献宝似的小心递给他,“她是我的公主!”
      他不知道这种东西用英语怎么说,只好指着它对Johnny说:我要买一架。
      Johnny撇撇嘴,说你这种门外汉要这种相机干吗?
      他的目光落在那相机的镜头上,本来不想多说的,可还是回答了。
      “我要送人。”

      那是藤真很想要买的东西。在他的记忆里藤真似乎很少对这种物质的东西如此执着,他只知道藤真似乎很喜欢摄影,因为他曾经看到他的书房里有很多这种类的杂志和书籍。

      对这种的尤其印象深刻是因为藤真印了一张这种相机的相片贴在压板上,他每次去都看得到。他也曾去专门的摄影器材店问过价钱,但是那时候他自己的零用钱和那标签上的价格相差的实在是太远。

      Johnny很爽快的说要买的时候可以叫上他。他抬起了头,半天才说出,谢谢。
      Johnny耸耸肩,说你真是个怪胎。

      那天的回程他骑着Johnny的山地车,跟在乐呵呵的跑步的Johnny后面,面无表情,像个马拉松教练似的。
      结果他恼火的发现自己的体力还是比不上Johnny。

      照片洗了出来之后Johnny得意的拿给他看,整整一摞,每一张都有不一样的光和影,他从来不知道那条几公里处和几十公里处没什么差别的公路能被Johnny照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有一张用的是广角镜头加变焦,他的左脚已经抬起,右脚才刚要落地,地面上仿佛覆盖着闪着粼光灰蓝色的海面,远处耀眼的光芒和云层模糊在了一起,他的身体仿佛剪影,从轮廓处渗过金色的光。

      Johnny拿出协议书要他同意把这张照片的所有权交给自己,他无所谓的签了字。后来才知道这奸诈的家伙将这张照片投到了BLACK STAR,卖了整整六百美圆。

      当时他留下了另外一张。
      和他们一样在公路上跑步的白人青年,还有半人高精力充沛的德牧,不小心松开了链子,尽情奔跑的那瞬间。
      半透明似乎水彩画一样的天空,还有灰蓝色坚硬的路面,那张照片上的沿海公路让他想起了日本,当他骑着山地车塞着耳机好象飞翔一样从那带有坡度的公路上冲下来的时候,那清爽的晨风都带着山樱的味道。
      那条公路通往藤真的家。

      那年夏天的时候,他第一次上场,十五分钟,最后十五分钟,位置是小前锋,对方犯规两次,罚球全中,断球五次,三分球四个。
      最后的一刻,时间凝固在他出手的瞬间,Jim激动的从教练席那里冲了出来给他鼓掌。

      他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冰封时期。

      那天比赛结束,他徒步跑去了当地的邮局,从背包里取出那张特意夹在书里的照片,写好地址贴好邮票后想要扔进去的时候,又把手收了回来。

      握着笔却不知道写些什么,他抚摩着相片的表面,笔尖艰难的落了下去,能够写出的只有简单的一句。
      I’M HERE。

      那是他在那里的第一年。

      他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把那张卡片递过窗口之后他双手插在兜里往回走去。那条长长的路上,有灰蓝色的海鸟在他头顶的天空盘旋,他的影子在他的身后被拉得很长,那么的孤单。

      他一个人慢慢的沿着那条空旷的公路走了回去,直到夕阳的灰烬撒满整个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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