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非梦间，忆千年之色》梦醒犹睡

1、01

　　望不见头的林子里，一只猫头鹰睁开惺忪的睡眼寻觅着正趁着夜色出来做勾当的鼠辈们，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面逼近，忽的一声展翅，猫头鹰像是受了惊吓地飞向另一个枝桠盯梢，不一会儿，这个寂静的林子变的热闹非凡。
　　“快跑”一男子拽着身后女子的手快速前行，后面紧跟着星星点点汇合成的火把群。“啊”的一声，女子的尖叫像是一场赛跑的转折点，火把群循着声音的源头加快步子，女子在男子的搀扶下踉踉仓仓的站起身子，腿脚却显然不是那么灵光了，在这没有任何藏身之处的林子里只有数不尽的高大树木。
　　男子焦急的脸突然深沉了起来“我扶你上树，千万别出声”，像是发号施令的将军不由得女子犹豫多说。待男子将女子安置在树上，便一个转身迅速朝另一个方面跑去借着靴子与草地的摩擦声把火把群的注意力引向另一边。火把群兴奋的加快了步子，并绕着林子很快的扩大成一个圆，而后又慢慢的缩小着他们彼此间的直径，此时，那个男子就困在其中。
　　“他不是我们村的”“是谁”“妖女招来的同伴”火把群里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那个妖女呢？”一个身型高大面相狰狞的壮汉从人群中走出来，小声议论的人们也跟风附和地质问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毫无惧色的一声冷笑，顿时激怒了火把群，人们摇曳着手中的火把，有人威胁有人恐吓，在黑夜的笼罩下火焰跳着扭捏造作的舞蹈，和在场人群的丑态如出一辙。
　　男子始终的默不作声，火把群的无可奈何，一群鲁莽的村民也只有拳脚相加的法子。壮汉举起粗大的手臂以最大的力度紧握着拳头快速的朝男子的脸上砸去，“咻”的一声，一把飞刀不偏不倚的插在壮汉的拳头上。
　　“妖女找妖人来帮忙啦”一个胆小的村民吓得躲在人群身后。“咻咻咻”几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过他们的肩膀，手臂，脸颊，最终落在了离他们不远的树上。更多村民开始起哄了，剩下形单影只的几个胆子大些的村民也不由的愤然离场。
　　“堡主”几个男子从林子里一跃而出，站在被困男子的身边护着，“是否需要我们几个。。”，男子摆一摆手“只是些无知村民，不需计较”。
　　“那刚才那个女子。。”其中一个男子站出等着堡主的指令。
　　“现在她和常人无分别”堡主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的那片黑暗的林子。

　　【一】天降婴孩
　　寒冬腊月的清晨，银装素裹的村落，中心青砖绿瓦的大户之家，边缘残缺不全的茅草屋舍，此刻，人们正贪婪享受着祥和的村子施舍的安宁。
　　村落的一角，“哇哇哇”几声婴儿的啼哭扰乱了原先的宁静，一个老奶奶探了探头望向栅栏外，掀开破旧茅草屋的门帘，裹着外套朝着孩子的方向走去，心疼的将新生儿裹进怀中取暖。
　　“我们自己家就已经养不活了，谁要死不活的把孩子放这啊”一中年妇女从一间稍好的木头房里慵懒的走出咒骂着，“老太婆，要养你自己养，我们可养不起闲人，我爹娘养我们就够辛苦了，别给添乱”。
　　“慧云”身后的中年男子劝架式的唤了声中年妇女，而后再将目光投向栅栏外似劝非劝的又唤了声“娘”。
　　“我养”老奶奶抱着孩子就进了屋，将媳妇的盛气凌人、儿子的懦弱无能隔绝于茅屋之外。
　　“你看看，根宝，你娘真是不听劝的老顽固”慧云不甘示弱的咆哮着“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要来求我”
　　“诶”慧云愤恨地转身回屋，容不得根宝丝毫辩解，哎一声长叹根宝还是回了自己屋对着媳妇热脸贴冷屁股。

　　抱着手中的新生儿，就像当年的十月怀胎，只是儿子成了别人的丈夫，记得媳妇忘了娘亲，老奶奶抿了抿嘴擦干满是皱纹脸上的泪珠。
　　“孩子，你叫什么呢”奶奶寻思着，“奶奶不识字，这样的大冬天，是个女孩就唤你雪儿吧”说完奶奶脸上的皱纹交织成美丽的弧度，露出久违的笑容。
　　隔天，奶奶起早的把熟睡的雪儿包裹好放进背篓里，扛起先前编制好的簸箕向集市的方向走去。待到天色入暮，人群散尽，奶奶才在凌烈寒风中收拾没有卖出的簸箕步履蹒跚的走回家。雪儿哭鼻子了，奶奶就把乞讨来的奶水给雪儿充饥，有些是看她们可怜，有些是对奶奶渴求的无奈，但无疑都是良心上的一次施舍。回到家，放下又熟睡的雪儿，奶奶把吃剩的锅巴用烧好的热水泡一遍当做晚餐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就这样，奶奶带着雪儿过着清贫却满足的日子。

　　“娘，明儿是大过年的，您从来不和我们同张饭桌，可年夜饭终归要大家吃饭团聚的，就算慧云再不敬您老，可是心地还是好的，就是嘴上不饶人”儿子在茅草屋外怯懦懦的轻声劝说，担心多一个字或少一个字就得罪了谁而谨言慎行。
　　“我就去看看孙儿”奶奶透过破了的窗户纸传出声来。
　　“我和慧云明儿就准备好吃的等您来”根宝说不上不孝顺只是个怕老婆的主儿，说完根宝回了自己屋给媳妇交代了。
　　“真答应啦”慧云疑惑的质问根宝，看着根宝点点头面露不悦，“只当一说，我以为老太太会和往年一样不答应才让你去的，谁知老太太真答应了”慧云不高兴的努了努嘴。
　　“这不娘也是惦记我们家天磊嘛，想看看自己孙儿”根宝继续当着和事老才让慧云稍稍放下小姐脾气。

　　“呦，娘，您来啦”慧云仍不留情义的明知故问，”您老一年到头都不和我们吃一顿饭，外人还以为我们欺负您呢，没想到这会儿您倒是来了”。
　　奶奶只听着不做声。
　　“慧云，娘想看看天磊，再说大过年的，你就少说几句”根宝有些急的劝止慧云继续说下去，慧云狠狠的瞪了眼根宝，这次根宝也不示弱的瞪回了慧云。纸老虎的慧云也只能呕气耍性子不多吱一声，生怕根宝这只病猫的突然发威。
　　“娘，那个抱养的孩子呢？”为了避免尴尬，根宝尽快的转移话题。
　　“睡了”奶奶简短的回答了，说完奶奶走向床边抱起快满一岁的天磊满是心疼，从出生到现在不曾见过几面的孙儿。
　　这顿年夜饭在根宝的临时发威下吃的还算安稳，慧云也偶尔大发慈悲没鸡蛋里挑骨头的找老太太麻烦。
　　待吃完，根宝拉着不情愿的慧云一起送老太太回屋，“娘，要不，那孩子我拿去送人或卖了，说不定还有人收”根宝算试探的问老太太。“我看行，说不定卖个好价钱”慧云觉得根宝总算说了一句在理的话高兴的附和着。
　　奶奶仍默不作声的回屋关上门，把儿子媳妇锁在门外，抱起睡熟的雪儿，一阵心疼。
　　“好心当驴肝肺，真是冥顽不灵的老顽固”慧云一晚上的怒气爆发出来，气冲冲的向根宝吼道“你看，你的好娘亲”。说完转身回屋，剩下根宝两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