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咏叹调》雕骨刻花

6、第六章

　　从沉眠中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了。
　　大概没有被丢在路上吧……？虽然在身体支持不住的最后一刻有喊飞坦把我弄进屋子里…不过那个家伙的话，就算把我丢在路上也不奇怪。

　　黑线了半天还是要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我抬手将棺材盖打开爬了出来，然后分解掉念棺。
　　意外的并不是路边而是确确实实的屋子里，不过飞坦并不在。不知道屋子是原本这样还是被飞坦后来收拾起来的，干净并且整洁的不像是流星街的风景。

　　不过飞坦那小子去哪里了……。
　　目光扫过落在地上的一些散件，有点像是游戏卡带。抬手推开窗户，带着腥气的风吹进屋子，大概距离那天的杀戮并不远，连血腥的味道都没有消散干净。

　　自己的被抱被丢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上去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耸了耸肩从里面找出一盒巧克力，坐在沙发上思考着是等着飞坦回来还是干脆回到原来的时间去。

　　“吱呀——”

　　开门的声音倒是替我做了决定，叹口气决定暂时还是再留一阵子吧。

　　“哟。”看见我，飞坦明显一愣，然后表情有点复杂有点微妙的将视线移开，关上门坐到我的对面。

　　“还没死啊。”口气里听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可惜的味道。

　　“是啊托福我还活着。”抽了抽嘴角，看在他那么瘦小的身子把我的念棺拉进屋子的份儿上，不和他一般见识。

　　飞坦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面包，再次看了看我，动作少有的犹豫不决。

　　“你怎么了。”盘腿坐上沙发，我思考着这一次的巧克力吃完之后是不是要自力更生的去流星街外面接两单杀手生意换点钱买。

　　“你…那天，为什么救我。”他的声音里有点不太明显的迟疑，然后又将手里的面包分了一半给我。
　　我倒是彻底愣住了，问题还好说，我知道他一直想知道。但是面包的话…在这个流星街里，在他明显没想到我会在今天醒过来只准备了一人分的食物的时候给了我一半？突然有点奇怪的感觉，偏过头让刘海遮住眼睑。

　　“不知道啊，我说过的。”拿起他递来的面包，含含糊糊的咬住在口里。身体比意识更先一步动作，或许是认为飞坦是后面重要的角色，所以不能因为我的关系而把他弄死也说不定呢。“话说回来我睡了多久？”

　　“一礼拜，还算快的。”飞坦似乎并没有继续执著那个问题，看我吃下面包倒是有种松口气的冲动。
　　这小子该不会在面包里加料了吧……？虽然没心没肺的吐槽着，但是仍旧有某种煽情的东西流过心脏的位置。

　　“别吃面包了，我请你吃点好的。”吃掉最后一口面包，我起身拍了拍衣服。走动的时候肺部似乎还有一点疼痛感，不过并不碍事。屋子很小，厨房几乎没有用过的痕迹，我具象化出比较小巧的镰刀，割开空间的一隅。

　　“空间技巧的最大好处就是有个随身便携式储物袋，并且还不会损毁不会被破坏，而且用背包的话还能起到误导他人的用途。”不知道为什么给他讲解，反正做都做了索性做到底，从空间袋里拿出食材，三年前我可是受够了流星街的食物策略，完全无法接受难吃的东西，因此特地去流星街外面购买了大量食材，反正三五年是吃不完的“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静止流动。”

　　就像是我来到这个时间一样，我成长的时间是静止的，也就是说我不会再成长了。而我原来的时间对我来说也是静止的，就是说无论我在这里多久，原本的时间也会随着我的回去才开始继续流动，相当于停止一般。

　　这也是我试验多次后发现的，不过关于我来自于时间的未来这一点我并不打算告诉飞坦。相处一段时间后…找个借口离开就好了。我默默的想着，并且开始做菜。

　　“真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这个。”飞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量起我来。对他来说，并没有见过那么奇怪的人，念这种东西就算了，从空中突然出现，不会与这里的气息格格不入却又有着这里人所无法拥有的东西。并且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并不讨厌他，甚至可以和他温和的相处，也没有杀掉他的念头。

　　奇怪的人。

　　我当然是不知道飞坦对我所下的定义，好心情的哼着歌做着菜“对了飞坦，最近有人来找我们麻烦么？”

　　“没有，外面的那堆尸体足以人许多人却步。”飞坦哼了一声，明显带着不屑的口气“就算有几个找死的，也被我处理掉了。”

　　我斜眼看了他一下，却意外的发现他身上有缠的气息“你…已经学会念啦。”并不算意外，我也不认为飞坦会乖乖等我醒过来后再去教他，自己领悟总要比别人教导的快，何况以飞坦这样的自尊心和好胜心。

　　“哼。”飞坦对我的询问明显有着不满，但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去客厅。对于做菜，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哎呀哎呀…我还想做他师父呢。摇了摇头，我将食物盛进盘子里，然后端进客厅。

　　当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我拉开椅子坐下，给对方递过去一副筷子“别告诉我你不会用。”无视他一脸这是什么的表情，先他一秒开口，飞坦显然没有被我的话给镇住的意思，理所当然的很“当然不会。”

　　我黑线。
　　无奈的起身绕过桌子，从他的身后走过去。他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大概是本能的戒备，然后在我贴近他后背的时候变得更为紧绷。我没理会他那副样子，将筷子拿起来放在他手里，然后右手覆上他右手的手背，做出握着筷子的动作“这样，再这样，夹菜的时候……”

　　可以透过相贴的皮肤感觉到他肌肉的放松，微微一笑，这倒是个好现象，说明他没有那么排斥和戒备我了。
　　啊啊，怎么办，总觉得有种微妙的驯服野兽的成就感。

　　“会了吧。”说着我松开他的手，然后绕回原来的位置坐下。

　　飞坦抬眼看了我一下，然后又垂下眼去夹菜了。稍微有一点失落，飞坦无法感觉更多，只是本能的觉得那种肢体接触时的体温，很温暖。

　　“话说你这个念是在战斗中学会的啊？”

　　“嗯。”

　　“我说这菜好吃吗？”

　　“嗯。”

　　“你打算接下来和我住在一起吗？”

　　“嗯。”

　　“我说，以后我们干脆一起睡吧。”

　　“嗯。”

　　……

　　“啊？！不对，你说什么？”

　　飞坦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看着我，有那么点儿瞠目结舌的感觉。我倒是一脸淡定的喝着茶就像是在享受悠闲的生活似的，慢悠悠的重复“我说，以后我们一起睡吧。”

　　“不行。”

　　“为什么？刚刚你可是答应了哟~难道我们的飞坦大人要出尔反尔吗？”

　　飞坦的脸色有点难看，咬了咬牙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干嘛要睡在一起？”

　　“只有一张床哦，而且现在可是冬天啊冬天。两个人睡在一起不是比较暖和吗？”无聊的抽出一本TrevorBrown的Alice我合起空间一脸的漫不经心“我们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飞坦似乎思考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才极为艰难的说了一句好。我估计他大概会体会到食不下咽的感觉是什么了。

　　不过…那么让我得寸进尺的飞坦，让我有一点意外。

　　※

　　虽然早就知道飞坦对着速度有着很强的执念，但是我并不明白飞坦为什么会选择速度。偶尔好奇的去问他的时候还被冷冷的瞪回来，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安安静静的看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是我提出一起睡这个建议的，不过发觉到真的要执行的时候还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想要躲开的感觉。

　　并不习惯和他人一起睡，除了和我双生的阿奇以外。
　　其实自己是相当排斥肢体接触的类型，像是大哥被他拥抱的时候都会仍不住僵硬身体。对除了阿奇以外的人会戒备，其实也不奇怪吧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是一个人。即使是阿奇，这种戒备也不过是从表及里，没有明显的表现而已。

　　因此和飞坦在一起睡…总觉得完全没办法睡着啊啊啊我错了！
　　其实一开始没想到他会那么轻易的就答应的啊看着床我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你呆在这里干什么。”飞坦的声音也有一点生硬，甚至僵直的感觉，好像是非常紧张。但是…其实只是睡个觉而已啊又不做其他什么我们没必要那么僵硬吧！于是完全归咎到这里不够安全的原因去了。

　　“没事……。”我这么说着，眼神游移想要找点借口先拖着不睡，没想到飞坦等了我一会儿后竟然直接扛起我丢到床上去“飞、飞坦？！”差点咬了舌头。

　　“我困了。”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我，然后也上了床，拉过被子就那么躺下了。

　　我用掌心撑着床，小拇指贴着他的手臂，虽然不明显但肌肉僵直的感觉并不是很轻。飞坦合上眼睛，但呼吸并不均匀，紧张、不安、戒备，所有的情绪都一览无余。

　　他和我是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着这样的认知的时候，心就安定下来了。
　　摇了摇头失笑，我学着他的样子躺下去侧了侧身体分过一半的被子。没想到会和认识才一个星期的人这么接近，排除我在念棺里面自我修养的时间，真正的相处也不过两天。

　　飞坦的身上总是缠着淡淡的血腥味，并不是很浓烈。感觉他就像是在血腥里长大的一样，而的确也就是如此。虽然我也是，不过杀手的话并不允许身上有过多的味道，会妨碍到暗杀。

　　向着他的方向凑了下，明显肌肉又绷紧了点。
　　真有趣。我有些恶劣的想着，但是却并不排斥和他接触动作。

　　也许他和我所了解到的漫画人物不同，有血有肉又还是个孩子。才十岁就必须经历那么多…那种，有点心疼的感觉。
　　太多愁善感了吧我也，啧，但就是无法放下不管。

　　我的呼吸落在飞坦的颈窝间，打量着他藏蓝色的发丝有些神游的想着他长不高就是因为营养不良吧……

　　“快睡！”飞坦突然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着我，金瞳和红眸撞了个正着。
　　“呃…马上。”有点心虚的立刻闭上眼睛，却体会了一把刚刚飞坦所有的紧张。

　　没想到他会把我抱进怀里，用手强制性的将我的脑袋摁在他胸前，我想大概是我刚刚的呼吸让他觉得有些痒了才会这么做，不过拜他所赐我们现在贴合的有点过分接近，心跳和脉搏的频率被感知的一清二楚。

　　但是的确如同想象的那般…他的体温比我偏低的体温稍微高上一些，有点中和的感觉，非常的温暖。
　　互相取暖是弱者的行为，但正是因为我们还很弱小，所以才需要彼此依偎。等到十年后…不，也许只要五年，我们就会分道扬镳。

　　但是，我会呆上那么久么……？
　　我并不知道答案，只是暂时还没有办法丢下他不管就是了。

　　哎呀哎呀，要是被澈儿她知道的话，又会说我随便烂好人了吧？啧，才不是啊，只是对于特定的人，有种没办法的感觉呢。

　　我想我和他都会失眠。
　　除了戒备，还因为第一次体会到互相汲取热量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