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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储君就是个死 ...

  •   几日后太子的灵柩回到皇城,朝堂百官按制着缟衣跪在道路两旁相迎,伏身低头,白素素的一片分列在道路两旁,引灵者将冥纸洒向天空,黄色纸帛满城飘荡再缓缓飘下,空气中充满冷肃的死亡气息,悲伤的氛围之中,皇宫南门缓缓地打开来了,巍峨的城牆下皇后面无血色,披髮赤脚的走出来,接着抚棺痛哭失声,哀嚎不已,未久便昏厥了。
      般龙国国丧二年,举国哀悼。
      *
      皇宫内苑,白雪纷纷飘下,聂太妃沿着明池湖边漫步,聂允忠在旁替她撑起伞,挡住漫天细雪。
      「这点小雪别撑伞了,本宫没这麽娇弱。」聂太妃皱眉道,聂允忠立刻收起油伞交给后方待从。
      仰望着白雪纷飞的天空,聂太妃忍不住回首过往,低低的叹息。「今年特别的寒冷啊,跟那一年一样,先帝驾崩的那一年,当时我抱着儿子从这裡走过扑面而来的尽是满天的风雪........」
      忽地一颗红色的鞠滚至她的脚下,紧接着一小小身影鑽过花牆,追着鞠而至。
      小小身影突然停在聂太妃身前,抬起头,愣了一愣却连鞠也不捡了,睁大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她。
      正是龙安瑄,他穿着狐裘,头髮整齐的束起,耳旁绑了两根办子,络上璎珞,小小脸蛋冻得发红,一对眼睛瞪得大大的,模样儿可爱极了。
      「小殿下在蹴鞠吗?」聂太妃露出笑容拾起脚下的红鞠顺手递给他,轻轻抚着小娃儿的脑袋。
      「不许妳碰我!」安瑄却用力推开聂太妃摇摇晃晃退了几步,小小双眸忿恨的瞪着她。「妳是坏人,妳害死我哥哥!」
      聂允忠在一旁皱着眉头道:「小殿下啊,此事可别乱说啊。朝廷已经详细调查过太子的死因了是盗贼所为的啊。」
      安瑄嚷道。「玦哥哥是被你们杀死的,你们全都是坏人!」
      聂允忠恼道:「他不听你父皇的话,私底下跑去章州郡玩,所以才会被盗贼给杀死,是他害死自己的!」
      「你胡说!」安瑄狂吼一声突然像头小老虎般扑了过去,四隻手脚并用紧紧趴住聂允忠的身躯,同时开口狠狠咬住他的手臂。
      聂允忠顿时哀嚎出声,伸出大掌扬起手便要打却犹豫了一下,对这麽小的孩子实在是下不了手,于是便凶神恶煞的瞪着他:「喂!小鬼,别以为你长得可爱,老子就不忍心揍你!快放口,要不然老子一巴掌揍死你!」
      安瑄听了害怕极了,眼泛泪花更是死命的狠咬下去,聂允忠吃痛,惊天动地的哀嚎起来,甩手猛挥,安瑄腾空晃了几下倏地便摔到地上,随即便放声大哭起来。
      「这麽大一个人,欺负一个小娃娃做什麽?」聂太妃瞪了胞弟一眼,走过去将安瑄扶起。
      「我欺负他?」聂允忠委屈的说着,捋起袖子一看,臂上已留下一道见血齿痕。
      皇后远远听见小儿子的哭声,早已跟着女儿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瑄儿!」皇后见聂太妃在场先是愣了一愣方急急忙忙弯下腰将儿子揽进怀裡,安抚道:「乖孩子,别哭!」
      窝在母亲的怀裡,安瑄反而哭得更大声了,伸出小手指着聂允忠嚎啕大哭道:「坏人欺负瑄儿。」
      聂允忠涨红着,一脸的委屈。
      「瑄儿,不可胡言乱语。」安珞斥道。
      安瑄抺着眼泪抽抽噎噎的说:「瑄儿才没乱说,哥哥死了,嫂嫂小产,全都是他们害的,他们想让我们家无后,瑄儿要报仇。」
      安瑄此言无意提醒了聂太妃,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住口!谁让你乱说话!」皇后心一急连揍了好几下儿子的屁股,年幼的瑄儿不明就理,"哇"的一声又鸣鸣咽咽的哭了起来。
      聂太妃挑着眉浅浅笑道:「瑄皇子在胡说什麽呢?皇室怎会无后,你不就是个『后』吗?」
      听到"后"字,皇后顿时精神紧崩起来,忙将小儿子紧紧搂进怀裡,低声道:「这孩子还小,什麽都不懂。」
      玦儿没了,端敬流产,皇室只剩下瑄儿这个根苗了,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没办法活了。
      「这娃儿真讨人喜欢啊。」聂太妃笑道:「本宫有意奏请陛下下诏,删封安瑄皇子为太子。皇后您认为如何呢?」
      储君就是个死。
      皇后心知肚明便拒绝道:「陛下正值盛年,现在商议立储之事尚早啊。」
      聂太妃接着又说:「太子骤逝后,太医往陛下那裡去得勤了,听说昨儿又吐血了,陛下是般龙国之根本啊,本宫深感忧心,望苍天祈福让陛下龙体安康。安瑄皇子年幼稚嫩,虽然让他当太子目前无力监国,本宫国事烦重,日渐劬劳,近日倒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这样吧,若安珞公主能早些与毓竹成婚,让毓竹以女婿身份代替皇上分忧,岂不大幸也,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额冒冷汗,低声道:「安珞正在为哥哥服丧,于心情,于礼制,丧家带晦,这个时候入门并非好兆头,更何况国丧期间论及婚嫁并不恰当啊。」
      聂太妃道:「并非本宫想催婚,实是陛下龙体欠身,国事又烦重,本宫极需有人辅助,毓竹若尽早成为驸马便可在国事上助本宫一臂之力啊。」
      皇后满头大汗已然招架不住,便推说:「丧家不方便成婚,聂太妃可有两全之计。」
      聂太妃浅浅笑道:「皇后果然深明大义,吏部侍郎这个位置最能辅助本宫了。」
      聂太妃一开口便要了他哥哥吏部侍郎的位置。
      对聂太妃而言,那不过是个小位置,真正的目的是要赶走她的哥哥。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有所表示只得将儿子搂得更紧了,恨恨的说:「本后的哥哥近日身子不太好了,吏部侍郎政务繁烦,他操持起来颇感吃力,一直苦于无接替人选,聂贤婿年轻有为正是最好的接替人选。明日朝上我哥哥必会在百官面前主动辞去职务,大力荐举聂贤婿。」
      果然识相。
      聂太妃满意的点点头,巧笑倩兮抬头看看天气,发现雪已经停了于是浅浅笑道:「那麽本宫也该告辞了。」
      聂太妃一行人缓缓离去。
      「气死我了!」崔皇后瞪着聂太妃姐弟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我哥哥一向对陛下尽忠,聂太妃连他也不能容,非得将他赶出朝堂才甘愿,她的势力还不够庞大吗?这个女人什麽都要!到底要怎样才能是个底啊?」
      安珞忧心忡忡蹙着眉,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皇后恼火道:「她想拉拔自己的侄儿,这事倒弄得难看了。」
      安珞摇摇头,「不对,事情没这麽简单,女儿认为聂太妃真正的目的是想扶植自己人登基。」
      登上九五之尊?!
      聂太妃竟有这麽大的阴谋?
      皇后听了大惊失色,颤唇道:「这……怎麽可能?般龙国只有龙氏才能继承大统,她们聂氏何以为帝王?」
      安珞提醒道:「母后,难道您忘了吗,咱们这一族原本也不是姓龙啊,正因为龙氏皇族人丁单簿,孝仁先皇后金氏才特地从娘家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赐姓龙,还让他与朝歌公主成婚。因为过继再加上姻亲的关係,我们这一族才得以成为龙氏啊。」
      安珞即将与聂毓竹成亲,莫非........
      皇后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有前例可寻,莫非聂太妃想利用婚姻关係,抢走龙氏的江山?」
      安珞沉着脸道:「龙氏江山只能由龙氏登基,只要聂毓竹依照前例改为妻姓,就有机会被立为太子,若群臣反对也不打紧,将来我们生下孩子,既有皇室血统又是龙氏,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皇后不禁打了个寒颤,颤唇道:「真是可怕的女人啊,不费一兵一卒,般龙国轻轻鬆鬆成为聂家所有……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令人不寒而慄啊。玦儿在外死得不明不白,至今尸骨未寒……」提起亡子忍不住便红了眼眶,哽咽道:「每当想起玦儿,母后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痛得直滴血。瑄儿才多大的孩子啊,却前途凶险,母后夜夜心惊胆跳,连觉也睡不安隐,还有妳,珞儿啊!我唯一的女儿居然还得嫁给杀害哥哥的凶手之家,真是可恨又可气啊,鸣鸣鸣……母后不甘愿,母后心痛啊……」
      皇后眼泪掉个不停。
      想起安玦之死,母女俩含泪对泣。
      「皇上驾到!」
      前方传来内侍的吆喝声。
      两人赶紧抺抺眼泪起身相迎,安瑄则咚咚的跑过去拉着父亲的手撒娇。
      皇上摸摸他的头,笑道:「朕的儿啊,今天读书了吗?」
      「嗯。」安瑄用力点点头。
      安珞深深凝视着父皇,突然感到一抺悲伤,自太子薨逝,这些日子以来父亲彷彿老了很多,两鬓灰髮一夕雪白,连面容也显得苍老而疲惫。
      「陛下怎麽突然来了呢?」皇后扶着皇上入凉亭裡就坐。
      「几名议事大臣刚走,难得现在有空閒朕想多陪陪妳们,得知你们在这裡便过来了。」
      皇后忍不住嗔道:「适才聂太妃要我哥哥让出吏部侍郎的位置给聂毓竹,我们现在正气着呢!」
      「户部侍郎?」皇上摇摇头,苦笑道:「聂太妃独揽大权要替侄子聂毓竹安插职位岂会不容易,实没有必要非要吏部侍郎这个职位不可。崔国舅处事小心,交际广,颇有贤名又是朕的小舅子,她不好逼他辞官只好让他主动请辞,并要他举荐聂毓竹,其目的是在拔除掉朕的势力,同时加强自己的实力,聂太妃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处处深谋远虑,总是比别人快一步。」
      「臣妾当然知道她的目的,难道咱们得任由她了?」
      「与虎谋皮,何其不智?跟聂太妃不能硬碰硬啊!」
      安玦便是因此而牺牲。
      「父皇,女儿可否也上朝议政呢?」安珞趁机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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