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漁樵

136、大結局

　　金世英回想起当日的情况，没想到竟然被他给误会了，难怪他总认为俞仲凡是个伪君子，她摇摇头道：「你误会了，那天我给俞仲凡下了药只是为了测试他到底是不是个正人君子，我跟他从来都是清白的。琛儿，其实……琛儿的爹……」她有些难以啓齿，吞吞吐吐的说：「琛儿确实是龙氏子孙，是真真切切的龙种，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当时，她以为龙子玥是假龙子。
　　琛儿竟是龙氏的种？！
　　聂毓竹听了脸色陡变，大感惊骇，惊道：「什麽！妳跟太上皇？」
　　他看着她的脸色倏地变白又变青，嘴角微微抽蓄着，似是对他又恼又气，他忙摆摆手道：「妳别误会，我不是在说太上皇不好，只不过他年纪有点儿大，妳金世英又有点自恋，怎会突然看上他咧，至少也要像我聂毓竹这种或者更上乘的姿色……」聂毓竹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猛然惊道：「是龙儿！妳、妳怎麽会跟龙儿？」
　　万万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跟龙儿？两次订亲，两次退婚，居然还生了个儿子？
　　「这是真的吗？」他始终不敢置信。
　　金世英一双美眸婉转流转，想了一会儿方缓缓的抬眼对着他开口道：「几年前崔太后寿宴，我爹带着我入宫，我便偷偷潜进崇华殿，一是为了取得龙纹戒，二是为了好奇曾经跟我订过亲的男人是什麽样子。听说他杀人不眨眼、听说他残忍毒辣、听说他聪明过人武功高强、听说他倾世的容颜连神仙都嫉妒……，传说很多，我却从未见过他，当时我对他一时感到迷惑，就在那一夜怀上了琛儿……」
　　聂毓竹听了过程，愣了好半饷，最后终于叹了口气道：「难怪，妳非要将儿子命名为琛儿不可，琛儿？龙承琛？原来妳是以龙氏的宗谱来为琛儿命名，天意啊，苍天要妳替龙氏留下个血脉，琛儿的身世，我爹早就看出来了吧，他对琛儿很不一般。」他顿了一下，眯着眼，「太上皇也知道吧？他作主把琯儿许配给琛儿，隔天你就带着琛儿入宫了，不但顺利的退了婚，还带回了一道神秘的圣旨……」
　　她抬眸对着他，认真的说：「阿竹，你生我的气吗？没有告诉你关于琛儿的身世。」
　　他摇摇头，「不，妳只是害怕失去我，傻瓜，琛儿永远是我儿子啊。」
　　这时远方已扬起了一片烟尘，聂毓竹的神色陡变，大步抓起金世英的手推她入马车，急急吩咐道：「你们快走！往西方急奔，一路上不要停，我若还活着一定会去益州找你们。」
　　在马车裡的琛儿听了便急得哭出来，鑽出身子来用力抱住他，「爹！不要丢下我们啊。」
　　「爹不会丢下你们，我们只是暂时分开，我一定会去找你们！」他安抚着。
　　金世英潸潸落泪道：「阿竹，有一件事情你说错了，你不是不能生育，只是不容易让女人受孕，因为我怀孕了，已经二个月了。」
　　「什麽？！」他反而怔住，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惊喜道：「妳果真怀孕了？」
　　「前天才发现，本想告诉你却又找不到机会。」她红着脸说着。她金世英终于替自己的丈夫怀上孩子了。
　　「苍天啊，我聂毓竹终于……」他仰望着穹苍，眼底的泪光闪烁着，嘴角含笑扬起。
　　「公子，得快走了！」家丁急着催促道。
　　聂毓竹倏地敛起神来，急急将妻子推回马车裡，正色道：「为了琛儿，为了腹中的骨肉，你们一定要平安啊。」接着转头对着车伕命道：「快啓程！」
　　前方已传来「驾」的一声，马车开始趋动。
　　金世英坐在马车裡，流着泪，瞪着丈夫，正色道：「聂毓竹，你得给本郡主好好活着，你若死了，我会立刻改嫁，我金世英还要广纳情夫，让你的孩子一辈子也搞不清楚亲爹是那一位！」
　　随着马车的渐次离去，彼此间的眸光却仍深深地交会着，半刻也捨不得移开。他微微笑道；「知道了，我怕了妳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她才缓缓的放下车帘，坐回位置上茫然的拭着泪。
　　琛儿的眼神裡充满不安，抬眸问道，：「娘，爹会没事吧？」
　　「他会平安的，你爹他是隻滑溜的泥鳅，在生命交关时最懂得保护自己，娘不要他当什麽大英雄，只想他平平安安的当我的丈夫跟孩子的爹。有性命之虞时他一定会逃的，因为他有必需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娘您为什麽还要哭呢，您的眼神看起来很害怕……」琛儿皱着眉。「您很担心爹。」
　　她将儿子揽进怀裡，落泪道：「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琛儿伸出小手替她抺泪，道：「琛儿说爹一定会没事，娘您放心。」
　　她对着儿子微微一笑，喃喃说道：「就在那一年，我前后认识了三个男人。第一个男人英伟俊逸，我对他充满着仰慕跟敬佩；第二个男人天下无双，我为他心动，竟恋上了他，第三个男人温润体贴、幽默重情，我深深爱上了他……」
　　琛儿从母亲的怀裡探出头来，眨眨眼睛道：「第三个男人是琛儿现在的爹吧，第二个是琛儿的亲爹吗？天下无双的那一个？」他低下头，圆圆的小脸泛着红晕，低声的说：「琛儿知道现在的爹并不是亲爹。有一天爷爷带着琛儿入宫去拜谒女王陛下，她看见琛儿后便流着泪，牵着琛儿的手去了祖庙……，出来后爷爷对琛儿说，琛儿改姓龙了叫做龙承琛。当时好像在打仗，爷爷交代先不要告诉爹娘，等战争停止了，琛儿必需搬到皇宫裡跟着陛下一起住，她要教导琛儿很多事，有关天下的大事。」
　　女王果然打算将琛儿扶植成为帝王。
　　培植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所生的儿子，她是什麽样的感受？会不会想起自己不幸夭折的孩子？这对她不啻是一种折磨吗？
　　琛儿年纪尚小，要辅佐他为帝，替他操持天下，为了扶持丈夫的血脉得花上一生的心血啊。同为女人金世英不禁为她命运的多桀，感到深深地同情起来。
　　可却听说她突然病重退位了，连她也害遇了吗？
　　「娘，您在想什麽啊？」琛儿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一脸的迷惑。
　　「娘在想你爹，琛儿很聪明，像亲爹……」她从胸前暗袋取出一枚戒指来，用红线缠了几下绑成一条鍊子然后挂在儿子的脖子上，很认真的说：「这枚戒指是你的祖宗龙氏一代代传下来的，娘在怀上你的那一天从你亲爹的手上取下来的，他说这枚龙纹戒叫做『传承』，等你够大了再套在手指上，一辈子载着把龙氏传承下去……」
　　琛儿把弄着脖子上的龙纹戒，用力的点点头，承诺道：「嗯，琛儿要把龙氏给传承下去。」
　　「只要是姓龙，就是关乎天下了……」她心疼的紧搂着儿子，「我的儿啊，你得快点长大啊，你的祖业非比一般，将来你要扛的便是那龙氏的巍巍万里江山啊。天下你争我夺，就算你不去害人，别人也会来害你的啊。」
　　琛儿仔细的看着母亲挂在他脖子上的祖传之物，认真的说：「只要是琛儿的，琛儿绝不会让别人抢走。」
　　「我的儿啊！」她轻轻抚着他的头。
　　等平安回到益州，她便公开遗诏，公开琛儿的身世，这争来夺去的天下终究还是会回到龙氏的手裡。
　　金世英拨开车帘，发现马车外竟已是白雪茫茫的一片，不知不觉轻叹：「又下雪了，冬天到底什麽时候才会过去啊！」
　　很快，很快就会过去吧。
　　等冬天过去，春天就会来临，届时融雪会退去，树枝会开始发芽，柳絮会随风飘扬，鸟儿会在树上高歌。
　　生命又开始生生不息了。

　　＊＊＊
　　白雪纷纷的落下，天地间已是苍茫的一片。
　　安珞伸出手来任由飞雪在她的掌中停舞，她仰着头呆望着天地间的苍茫，喃喃说道：「下雪了，我不喜欢下雪，龙儿呢？他回来了吗？」
　　月池替她披上斗篷，笑道：「他去打猎了，就快回来了。」
　　安珞听了便走回竹屋前的矮凳落坐。双眸直直的盯着远方，林子裡淼淼茫茫已是白雪皑皑的一片，却不见人踪。
　　他们隐居在僻静的山区裡，俞仲凡亲手为她筑了一栋以斑竹搭建而成的小屋子，舒适雅緻。
　　月池进入屋子裡面端了暖炉出来，放置在她的脚旁。
　　「孩子们呢，怎麽还没回来啊？」她引颈望着远方，茫然问道。
　　「去私塾读书了，再等等，下课后自然便会回来了。」月池照常一般的哄着她。
　　她点点头，似懂非懂的说：「孩子都大了，是让读书了，可琯儿不爱读书啊。」
　　这时，屋裡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她立刻寻声跑进去，从床上抱起一个小婴儿，搂进怀裡安抚着。
　　「希望哭了，希望别哭，别哭啊。」
　　「希望小姐是饿了吧，」月池探头看了一会儿便走入厨房，很快的端了一碗稀粥出来。
　　「我来餵她吧。」安珞坐在椅子上，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接过粥，然后一口一口仔细的餵食，一边哼着歌。
　　月池挨过去轻轻抚摸婴儿的小脸，笑道：「希望小姐长得真漂亮啊。」
　　「俞希望……，可能真的会带来希望吧。」安珞笑道。
　　「一定会的，一定会带来希望。」月池很肯定的说。
　　婴儿吃了一顿饱足后不再啼哭，躺上床上咯咯笑个不停。
　　「希望笑了，她真爱笑啊！」
　　「是啊。」
　　主僕两人横卧在床上跟小希望玩了起来。
　　屋外白雪漫漫，屋内欢笑声一片，笑声赶走了寒冬。
　　午后小婴儿玩累了便沉沉睡去，一双美丽的睫毛閤上，轻轻地颤动安稳而平静。
　　「总算睡着了！」月池替她拉上被子，安顿好小婴儿的睡姿。
　　安珞又走到窗旁挨在那裡，抬起眸来痴痴地望着窗外。
　　过了好久屋外始终没有动静，她的神情突然不安了起来，焦躁的拍打窗子。
　　「小姐别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她最担心他会一去不回，最怕他遗弃她，他当时丢下她的绝决，深深的伤害了她。
　　他死后，她不吃不喝，光流泪，孤寂的待在崇华殿裡，一阵风吹过，珠影晃动，她便会以为他回来了，在黑暗中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回答她的却是让她心碎的无声沉默。
　　「会的，他会回来的，很快！」月池寛慰的说。
　　她款款步到屋前仍然倚在门廊上发着呆，一双美眸暗沉幽深，看着白雪依旧飘飘然落下。良久后远方终于出现一条黑黑的身影，踏雪而来，她立刻面露喜色，拔腿奔了过去。
　　「龙儿！」她嘶喊着。
　　俞仲凡赶紧大步迎过去，迅速扶住她，「别跑，会摔倒……」
　　她痴痴傻傻拉住他的手，抬眸笑道：「龙儿，你可回来了！」
　　「脚会冻伤，来！我抱着妳回去。」说着已将她拦腰抱起。
　　他抱着她稳稳地往竹屋迈步，她呆呆的望着他口裡喃喃道：「回去？是回家吗？你说要跟我回家的！」
　　「是的，回家。」
　　两人相视而笑，底下的白雪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回到了屋内，他将她安置好，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走到厅间，月池立刻递上一碗热茶，低声的说：「送姜太医下山了？他怎麽说？」
　　俞仲凡大口喝下热茶，缓了半饷后摇摇头，「主要是心病引起，她中的毒会导致精神昏溃，其实不难医治，毕竟是母女，崔太后倒没想要女儿的命，下的毒也轻微。」他朝内屋瞥了一眼，突然犹豫起来，「姜太医问我，真的想医好她吗？」
　　活在幻象裡比较快乐？还是清醒的面对现实？
　　龙子玥起灵那天，按规矩夫妻不相送，她不能到场。
　　那一天，大雪纷飞，天气异常的冷冽，白色灵帐随风扬起更显凄凉，灵堂裡静静的放着两口上好棺木，一大一小，裡面躺着一对极为相似的父子，那是龙氏，般龙国最为尊贵的两个男人。
　　百官穿着缟衣跪在堂外两侧，嘤嘤哭泣声夹杂着风雪在皇宫裡迴荡不绝。
　　有些是对龙氏的忠，有些是对未来的不安，有些则是悲天悯人的伤感，龙氏绝嗣，天下马上会陷入争战。
　　龙殿下无父母兄弟及子嗣可送终，由舅父带着儿孙为他主奠，连改姓金的益州小郡王也在内。
　　到了最后时刻，她还是来了，披麻戴孝的走进灵堂，神色苍白而哀凄。
　　躺在棺木裡的他绝美而沉静，美得好似从来不属于这人世间。
　　她流下悲伤的泪水，滴在他那张倾世的面容上，悲恸的亲自替他閤上棺木。
　　「他走了，丢下珞儿走了。从此，我的人生裡只剩下深沉无尽的黑暗啊。」当时她流着泪，这麽说。
　　丈夫跟儿子过逝之后，她终日以泪洗面，每日除了强打起精神处理朝政之外，馀时总把自己关在幽暗的房裡，不言不语，愣怔怔的好似木头人一般。
　　现在虽然犯痴傻，可是能看见她的笑容，总比见她流泪的好。
　　「希望呢？」他问。
　　「刚刚醒过来，玩了一会儿，现在睡下了。」月池道。
　　俞仲凡又喝了一碗茶，放下茶碗，踏步进入房裡，瞧一瞧希望，细细的替她盖好被子，心疼的说：「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娘。」
　　月池跟在后面走进来，笑道：「希望还有我们大家疼着呢。」
　　希望是他一名部属的女儿，在剿灭青云帮时不幸战死，妻子也因难产而死，于是俞仲凡便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正想着她的父母，希望却突然醒过来，张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对着他咯咯笑着。
　　他伸出食指让她抓着，逗弄着失去父母的孩子。
　　安珞在裡间听见了笑声便掀开帘子朝着他笑道：「希望醒来啦？！」
　　「是啊，醒来没哭呢，这孩子真乖。」他抱起孩子走向她。
　　她伸出手爱抚着婴儿柔软的脸颊，「希望乖喔，长大后，安珞姨母叫儿子娶妳。」
　　「水正热着呢，这时候刚刚好让希望洗澡。」月池从俞仲凡手上接过孩子，抱到另一间房去。
　　片刻后，那屋裡传来水声及婴儿的笑声。
　　环顾四週，屋裡整洁清雅，桌椅全是斑竹编成，清幽的环境有一抺远离尘世的味道。
　　冷风透过飘扬的帘子吹进来，她起身关上窗子。
　　俞仲凡沉静的看着她半饷，笑道：「我帮你梳头吧。」他拉着她坐在镜前，迳自的拿起木梳轻轻的滑过她乌黑的秀髮。
　　她呆望着铜镜裡的他一会儿，蹙着眉，似有所思。
　　「怎麽了吗？我弄疼妳了？」他拿着梳子的手迟疑的停在半空中。
　　她满脸迷惑，「你不是龙儿，你是俞哥哥吧？」
　　他愣了一愣，轻轻的捋起她的青丝用梳子温柔的滑过，嘴角噙着笑意，「妳说呢？」
　　「龙儿脾气不好，他生气时会故意折磨人，俞哥哥永远不会生气，我跑出去，你都没生气，你不是龙儿。」
　　俞仲凡沉默不语，只安静的替她梳着青丝，让它如瀑般的滑落肩上散出幽亮的光泽。
　　她轻轻抚着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那是他送给她的订情信物，打从戴上的那一刻开始，她始终没拿下来过，她扬起笑容道：「俞哥哥，安珞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永远是安珞的俞哥哥，可龙儿是安珞的丈夫，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幸福，还生了几个可爱的孩子，女人的幸福终究还是在丈夫的身上........」
　　打从怀上璘太子后，俩人便恩爱情深，一起养育着孩子们。
　　她笑道：「龙儿，咱们回到项城住好不好？璘儿说想抓鱼、抓兔子，春天快到了，咱们带着琯儿跟璘儿到项城去，以后咱们就住在那裡，我打算在他们的房间前面弄个小园子，好让他们养很多的兔子。」
　　「项城吗？」
　　他看着她，眸光突然深沉起来。
　　过继到女王名下的龙承琛以九岁之龄登基为帝了。奉生母金世英为皇太后、养父聂毓竹为仲父、母亲龙安珞为太上皇母后。召回平白为丞相加封国公，益州老郡王、聂尚书共同辅政。
　　金世英夹带着父亲在金氏庞大的力量，在益州公佈文宣帝遗诏，召集五大贵族，奉遗诏，迎新帝打算进入皇城登上九五之位。
　　龙安瑄当下宣佈退位，欲开宫门却被崔太后狠狠地掴了一巴掌，当场驳了，她下令崔国舅率廿万大军重重的防御皇宫，不让贵族们拥新帝入宫，双方对峙一日夜，对方决定强制攻城，眼见战火又要燃起，龙安瑄得知后大哭了一场，竟然仰药自尽了，帝崩。
　　汲汲营营于一生的崔太后得知大势已去，于是又哭又笑的从城牆上跳下来，当场毙命。
　　他心疼的轻抚她的脸颊，望着她的神情却是带上一抺心疼与悲伤。
　　彷彿正在诉说，妳的母亲跟弟弟都死了……
　　龙儿也好，俞仲凡也罢，只要能见到妳那无忧无虑的笑靥就可以了。
　　「项城，妳想住在项城吗？」
　　「是啊，我好想念那裡，我们一家人去那裡住吧。」她透过竹窗遥望着远方，眼底闪烁着憧憬。
　　「好吧，就去住项城，咱们去项城养兔子。」他笑着说。
　　新帝龙承琛早已过继，是她名下的儿子，她被他奉为太上皇母后，若想住项城，他不会不同意，就去项城静养吧。
　　「把希望也带去。」她说。
　　「好，带上我们的希望。」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转过身子朝着他含笑道：「雪停了，春天快来了吧？」
　　「是啊，已经冬未了，春天来了！。」他笑盈盈的凝视着她美丽的笑颜。
　　抬眼望去，几隻春燕偏偏然的掠过屋顶，发出轻脆悦耳的啼声。
　　雪停了。
　　＊
　　一辆马车缓缓的在一间客栈前停下来，但见一对中年夫妇风尘僕僕的带着年约十岁大的孩子下了马车，然后迳自的在客栈裡找空位落坐。
　　男人喊道：「掌柜的，来三碗麵跟几道小菜。」
　　社嫣在柜台裡头听见了便应了一声。
　　女人拿出帕子细心的替孩子拭去脸颊上的汗，心疼的说道：「稚儿，身体有不舒服吗？」
　　稚儿摇摇头道：「娘，您别担心，稚儿还没发病。」
　　未久，杜嫣亲自送上了小菜，对着客人陪笑道：「客官要不要上壼茶？今年的龙井很不错。」
　　话才刚落便怔住了......
　　与这对夫妇在一起的孩子怎麽长得如此的神似龙子玥？
　　女人查觉出她的异状便问道：「怎麽了吗？」
　　杜嫣笑道：「没什麽，只是觉得这孩子跟你们长得不太像，是亲戚的小孩吧？」
　　夫妻俩对看了一眼，最后由女人娓娓道来，「不暪你说，稚儿是我们在路上捡来的孩子，因为脖子上挂着金牌上头刻着『稚』字，便叫他为稚儿。我们夫妻俩一直待在西城经商，日子算过得不错，前年稚儿突然病了，原以为只是过敏出红疹，状况却十分的严重，一直发着高烧，请了好多个大夫竟连是什麽病都讲不清楚，后来稚儿竟然自己好起来了，不料今年春天又发病了，病了三天才好．这病实在是太奇怪了，于是我们夫妻便带着孩子回到中原打算寻找他的亲生父母，孩子的亲爹娘应该会知道这种病徵吧？他们能医治吧？」
　　果然是龙子玥的儿子，是那个失散多年，入了族谱的嫡长子。
　　难怪龙子玥夫妻二人举全国之力都找不到孩子，原来竟被带到西域去了。
　　杜嫣道：「孩子的病是血疮。」
　　「血疮？」女人惊讶道：「你知道稚儿生了什麽病？血疮是什麽？」
　　全般龙国的人都知道，龙氏特有的家族疾病。
　　女人忙不迭问道：「那麽妳知道稚儿的父母在那裡吗？该如何医治他的病？」
　　杜嫣摇摇头又立马点点头道：「仲凡哥知道稚儿的娘，他一直在找寻这个孩子，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不过，你们不要被这孩子的出身给吓到了。」
　　中年夫妇惶惶然的对看了一眼。
　　听到亲爹娘的消息，稚儿抬眸对着她问道：「妳认识我爹娘？他们是什麽样的人？」
　　杜嫣看着他与其父相似的容颜，笑道：「你跟他很像，你娘一旦看到了你，她的病就会好起来了．」
　　杜嫣转头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候鸟归来，原来春天已经到了。」
　　稚儿笑道：「我娘喜欢兔子吗？我想捉一隻兔子送给她。」
　　杜嫣冲着他微微一笑。